“60”“70”後的兒童遊戲

我的童年似乎沒有兒童節,然而那時的童年幾乎天天都是兒童節。

那時候書包好小,也好輕,似乎書包裡除了幾本課本和作業,就只剩下一塊小小的橡皮擦和半截鉛筆。

扔下書包後,第一件事就是翻尋,扒翻出筐子裡剩下的餅子或窩頭,扯一棵青蔥胡亂往嘴裡塞著往外面跑去。

沒人喊我做作業,也不擔心這樣那樣的考試。

那個時候的孩子,沒有哪一個肯老老實實地憋在家裡。男孩有男孩的組織,女孩子有女孩子的遊戲。

大人們忙自己的事兒,沒有誰一遍遍地念叨孩子,男人們坐在村口抽菸說著野裡的莊稼,說著朱洪武沈萬三或者宋江武松李逵;婦女們要麼是在纏一團麻在小腿上來回地搓,要麼是手裡抱著納不完的鞋底子,然後你一言她一語地扯著誰家的豬狗貓雞……

那個時候的兒童,現在年輕的也早過了不惑的年齡,從輩份上講,可能很多早當上了爺爺奶奶。那麼這些“爺爺”們當年玩什麼遊戲呢?

01、打坷垃仗

也許是受電影的影響吧,那個時候男孩子特別喜歡玩很強悍充滿戰爭色彩的遊戲。

比如東村和西村的為了陣地打起了坷垃仗,某個街口就成了交火的前沿陣地,那時的男孩子特別喜歡用柳條或者楊樹枝子編一個大大的“行軍帽”,戴在頭上雄糾糾氣昂昂覺得自己也成了電影中的王成黃繼光或者董存瑞,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站成一隊,呼著口號一路衝殺直把街上殺得塵土飛揚……

再比如兩夥人約到打麥場上像古戰場兩軍對壘似的玩起了單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也不會縮頭當烏龜,只要不出現頭破血流的大事兒,不論大人還是小孩子便沒人計較什麼沾光吃虧鬧到家裡的糾紛。

02、藏貓猴兒

這大概是需要解釋一下的方言,如果給它起個學名的話就是捉迷藏。

這個遊戲不分男女,有些皮實的女孩子混在男孩子窩裡玩得一樣瘋,牆根廁所牛棚槽底下,甚至找到生產隊那頭熟識的老牛藏在它們遮蔽得最嚴實的角落裡,街上牆根裡總堆滿了玉米秸,打麥場總圍著圓圓如山丘的麥秸垛,我們會在麥秸垛裡掏個洞,或者把玉米秸搬出一條縫來藏下自己,當尋找的腳步遠遠近近地傳來,當焦急的聲音透著對方失敗的咒罵時,躲著的人會得意地扒一條小小的縫,看他們那來來回回無奈的影子,當然看得到的不光是黑影,還有掛在玉米秸上面的月光和星星,聽得到的也不止他們的咋呼和咒罵,還有蟲兒唱著的古老的歌謠。

“60”“70”後的兒童遊戲

這個叫做“丟手絹”

03、抓子砸沙包打耳

白天的遊戲那就更多了,女孩子最愛的”抓(石)子兒“”跳皮筋“”砸沙包“,在冬天,男孩子最愛的是”打耳“。

那”耳“是把一截木棒削成兩頭尖尖的樣子,然後用另一根木棒去敲打,當那尖耳蹦起,木棒順勢擊打讓它飛出好遠,有時候一方打得順,一路打下來會從村裡一直打到地裡,一大群孩子跟著這木耳跑,陽光下會是他們的影子,空氣裡全是他們的歡呼……沒有棉襖怕什麼,穿不起棉鞋怕什麼,這一路瘋跑一路歡呼早把寒冷嚇到茄子地裡,每一個孩子的額頭上都冒著汗珠兒。

04、冰上打不改

除了這種打的耳,還有一種在冰上抽的耳,我們叫他”抽(rou)耳“,據說這個玩具倒是名頭比較響,各地叫法不一樣,什麼”打不改“”打不死“”不倒驢“,聽說比較雅的名字叫”陀螺“。

當池塘裡結了厚厚的冰,冰上便長滿了孩子,女孩子在冰上小心翼翼地站著,四處張望著提防滿肚子壞水的男孩子,他們會趁女孩子不注意飛一般地滑過來,一拐一帶就把女孩子滑在了冰上摔個四蹄朝天,而他們一路呼嘯著洋洋得意。有時候還會以人為炮彈,偷偷瞄準哪個女孩子,後面的人一推,前面蹲著的人肉炮彈便”嗖“地一下衝向了目標……

除了這些惡作劇,男孩子便是在冰上炫耀著各自的抽耳,不光要比賽誰得轉得長轉得快,還要比賽誰得更漂亮更花花綠綠——為了製造一個這樣的抽耳,往往都得驚動家裡的大人,弄好了會在尖頭部分安一個鋼珠,在尾部套一個鋼圈兒,即使這樣還不夠,還要畫上各種顏色的花紋,或者貼這樣那樣的畫紙……於是冰上便有了長長短短的鞭,便有了形形色色的耳,便有了或高或低的歡呼,便有了男孩子女孩子的吵鬧與爭執。

05、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登牆上屋爬樹掏鳥的本事,幾乎是每個孩子練就的”必殺技“。爬牆頭上屋頂,在牆頭上屋頂上健步如飛,似乎全然沒想過怕,似乎誰不會這本事就把臉丟了姥孃家裡,經常從這家的屋頂跳到那一家,高高低低的屋頂上竄下跳,相鄰不遠的兩屋頂搭眼一瞧就跳了過去,這場景現在想起來心驚肉跳,而那時候根本沒人當回事兒。至於爬樹掏鳥,大多是男孩子的事,可我鄰家的二丫丫爬起樹來比男孩子都歡,人家連鞋都不脫,只要樹能摟得過來粗細,她三竄兩跳就坐到了高高的樹杈子。印象最深刻的那次二丫丫不知上了哪個壞小子的”激將法“,非要爬上老榆樹去捅屋簷底下那個馬蜂窩,結果她不蟄得滿臉腫不說,連站到下面看熱鬧的也被馬蜂蟄得滿地跑,聽說二丫丫回家捱了一頓很紮實的揍,然後二丫丫找到那個激他的壞小子揍了一頓出氣……

真的,我們那時候沒有電視機,沒有電腦也沒有小霸王大霸王的遊戲機,如果哪村放個電影我們都會三里五里撒開腳丫子跑過去,看完電影再跑回村莊的時候,忙碌了一天的大人們早已休息,除了偶爾幾聲耐不住寂寞的狗叫,整個村子安靜得像老祖宗的歌謠,舒緩,恬淡又安逸。

屬於我們那個時代的童年已經絕版,但我知道只要生命存在,童年就永遠鮮活在人們的記憶裡,哪怕是白髮蒼蒼,哪怕是耳聾眼花,一想起童年,嘴角便抿起一彎甜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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