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人之“咥”


關中,即陝西中部,我的祖輩世代生活在此,說到關中不得不說到一個城市"西安",作為十三朝古都坐落之地和秦文化的匯聚點,想要讀懂它就必須談到一個字——咥。

咥是陝西關中、河西走廊一帶的方言,是吃的一種方式,也是秦人的習俗,秦地秦人長期以來,形成的進食方式,字典中有兩種意思,一為:大笑的樣子,讀音為(xi),二為:咬,讀音為(die),而秦人所謂的咥,既不是前者,也不全為後者,而是將兩者有機地結合,流傳到今天吃至極致、吃出高興為之咥,這也恰恰吃出來我們陝西人的高亢,豪爽與激昂。


陝西人之“咥”


關中還有個更好聽的名字,俗稱“八百里秦川”,一望無際,渭河環流西安,土地肥沃,由於四季分明,小麥成了關中人的主要農作物,而麵食便是關中人勤苦與智慧的結晶,再關中這一面食文化中,最能將咥這種吃的特點表現的淋漓精緻的就屬陝西八大怪之一的油潑辣子biangbiang(合字口訣:一點飛上天 黃河兩頭彎 八字大張口 言字中間走 左一扭右一扭 你一長我一長 中間加個馬大王 心字底,月字旁 一個小勾掛麻糖 坐個車子回咸陽)面了,一條條麵條像褲帶(皮帶)一樣寬。想要吃這樣的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須具備以下三個條件,第一身體要好,食量大,第二從事體力勞動,且在餓透之後進餐,第三飯菜可口,且盛食器物要大,這或許在很多外地人眼中難以理解,但在我們陝西人看來,傳遞的是關中人寬廣的胸懷。

咥,作為關中人的生活習慣,普遍存在於廣大農村,由於過去人們的生活水平低,物質並不富足,加之繁重的體力勞動,人們需要大量的食物來補充體能,在這種情況下只能用老碗(大腕)盛食,此時下地之後的飢餓使人無暇對面食進行細作,只得大塊下鍋,褲帶面便這樣做出來了,尤其到了農忙季節,這樣的情景比比皆是,土牆根、槐樹下、石碾旁、門檻口,三五成堆,或蹲著,或站著,手裡拿幾頭大蒜,老碗中面如腰帶,長達半米,飢餓中,對付這種麵條咬嚼成了多餘,只靠吸和咽便可完成,常常出現麵條一半下嚥一半還在碗中的情景,無需坐席,無需規律,攪拌一下使油潑辣子與褲帶面充分均合,熱氣騰騰撲鼻而來,一老碗biangbiang面,便在心急火燎之中咥出了激情,咥出了豪邁,久而久之,咥面便成了關中人吃麵的一種方式了,每當下地回來能咥上這樣一碗麵,在喝喝一口麵湯,可真是一種享受呀。

但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物質的極大豐富,在所謂現代文明的壓力之下,進食的方式不得不收斂,秦人的咥也漸漸退化。儘管如此,在西安的不少大街小巷仍然不時傳來幾聲“咥面”,讓人回味無窮,不僅如此,西安的“羊肉泡饃” “葫蘆頭泡饃”,其中碩大的老碗,便是秦人咥的遺存,不少的麵館就不用多說了,儘管有許多人認為咥是一種不文明的現象,更有甚者認為是野蠻與粗魯的表現,而我認為這是對文化的誤判和對風土人情的漠視,文明本是多樣的,因為文化本是多元的,秦風秦韻是秦文化在關中的沉積,而咥不正是對秦文化最直接的體現嗎?就如秦腔中的吼一樣,去掉了它那還叫秦腔嗎?


陝西人之“咥”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留下了一代代先輩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熱愛,更留下了對大自然不屈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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