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詩韻改革 羅澍生

淺談詩韻改革 羅澍生

|淺談詩韻改革

詩韻的改,自魏李登《聲類》及晉呂靜《韻集》問世後,就一直在進行。

淺談詩韻改革 羅澍生

歷代以來,所著韻書不下數百種,但大都分韻繁多,不便應用,加之論出多門,無所適從,因而影響了詩歌的正常發揮。至金《平水韻》問世,將唐宋詩人據以確定讀音、平仄和押韻的《切韻》或《廣韻》刪繁就簡,歸併為一百零六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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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水韻》的問世,使我國聲韻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統一和簡化。此後歷代科舉考試的詩詞賦及傳統詩歌創作用韻與平仄確定,基本上以此為準。至清嘉慶年間,江蘇吳縣人戈載所撰的《詞林正韻》又按宋代以來的填詞用韻習慣將平水韻歸併為119部,並得到了士子們的公認。此後,雖有不少韻書出現,均因我國地域廣闊,語音各異("十里不同音"便是對我國語音不 一的最好詮釋)等條件的限制而未取得實質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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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國成立後,1965年,首部新韻書《詩韻新編》由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出版。該書取十八韻、十三轍。1978 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修訂。修訂後的《詩韻新編》只取十八韻,以漢語拼音注音,與國家1958年推廣的普通話同步(下文引用時以修訂版為準)。

2002年,《中華新韻》(十四韻,下文以《中華新韻》為準)問世。該書以新華字典讀音來定平仄和押韻(實際上是以漢語拼音的韻母來定韻),將聲韻歸類,精簡到十四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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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楊興發先生認為《中華新韻》歸類混亂,又出版了《中華今韻》。該書堅持以“同身同韻”來制定韻部,共計19個韻部,其中有四組可以通押,實際上是十五韻部。

上述新編韻書的出現,本著時俱進的精神,將原來的《平水韻》106韻進行精簡,且都以漢語拼音為注音,做到了讀音的準確性,從而為廣大詩詞愛好者、特別是初學者,在詩詞創作及用韻方面營造了一個統一的寬鬆環境,對傳統詩歌的繁榮有著積極的意義。

但是,也許是聲韻學者受傳統聲韻影響太深,或許是考慮到傳統詩詞作者一時難以接受,該書的改革並不徹底。故此,筆者秉著拋磚引玉的心理,提出一些不成熟的看法,懇請專家學者及同道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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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關於並韻的問題

夫韻者,和諧之聲也。將聲韻按照一定的規律在特定的位置應用,能增強語音的共鳴而產生美的感受,此乃傳統詩詞(包括有韻的現代詩歌)的一大特色。但若韻辭太少,強行追求押韻又難以表情達意,甚至因辭害意。故放寬詩韻能增強詩詞的表達能力,從而促進詩歌的繁榮與發展。

《中華新韻》能夠大膽地將《平水韻》中的東、冬、庚、青、蒸等韻併為"庚"韻,卻將與其讀音極為相似的真、文、青、侵等併為"文"韻另立一部,實為美中不足。

讓我們舉例分析一下文、庚兩韻的異同之處。

庚韻:崩(beng)衡(heng)兵(bing)青(qing)興(xing)

文韻:奔(ben) 痕(hen) 賓(bin) 親(qin) 新(xin)

不難看出,兩組對應的字除前鼻音與後鼻音的微弱區別外,發音的口型、讀音完全相同。同組中崩衡與兵、青、興讀起來反而不如與第二組相對應的字和諧。

在聲韻極為講究的古代格律詩中,庚文兩韻通用的現象就時有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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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唐朝劉長卿的五律《餞別王十一南遊》"……長江一帆遠,落日五湖春。(文韻)誰見沙廳上,相思愁白蘋。"(庚韻)。

宋朝王禹秤 的七律《再泛吳江》"……隨船曉月孤輪白,入座晴山數點青。(庚韻)張翰精靈還笑我,綠袍依舊染埃塵。"(文韻)。

清朝曹雪芹的《紅樓夢》十二支判辭"情天情海幻情身,(文韻)情既相逢必主淫。(文韻)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庚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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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如此,今人未償不如此。如:

毛澤東的《西江月·井岡山》"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文韻)敵軍圍困萬千重,(庚韻)我自巋然不動。(庚韻)早已森嚴壁壘,更加眾志成城。(庚韻)黃洋界上炮聲隆,(庚韻)報道敵軍宵遁。"(文韻)。

趙樸初的《清平樂·圍棋送陳將軍》"……將軍偶試豪情,(庚韻)當年百戰風雲。(文韻)多少天人學業,從容紙上談兵。"(庚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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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現代詩家通押此兩韻的更是不勝枚舉。可見,人同此心。只要讀起來和諧的聲韻,不管你承認與否,詩人們就會有意或無意地應用。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將本該並韻的韻部合併呢?

關於語言學者提出的“同身同韻”,如果像外語一樣是拼讀音節,那肯定是正確的。但是,拼音字母的韻母是固定的認讀音節。有的韻母沒有韻頭,只有韻身。有的韻母沒有韻尾,韻腹即是韻身。

如:iang韻母,韻頭是i,韻腹是a,韻尾是ng,該韻母認讀(不是拼讀,下同)“央”;ang韻母無韻頭,韻腹與韻母同iang,認讀(盎);an韻母,韻腹是a,韻尾是n,該韻母認讀(安)。按照同身同韻的原則,iang韻母與ang韻母同身,可併成一個韻部。

又如:uang與iang韻母,韻頭不同,韻腹與韻尾相同,即同身。但這兩個韻母發音的口型基本相同,押韻協調,可作為一個韻部;然而,uan與ian韻母,也是不同韻頭但同韻身,但這兩個韻母發音的口型與讀音不同,顯得不協調,做一個韻部有點勉強。由此看來,同身同韻不是絕對的。

還如:ing韻母,無韻頭,i是韻腹,ng是韻尾,該韻母認讀“英”;in韻母無韻頭,i是韻腹,n是韻尾,該韻母認讀“因”。按照同身同韻的原則,ing韻母與in韻母不同身,未成一個韻部。但是,這兩個韻母除了前鼻音與後鼻音的微弱區別外,發音的口型、讀音完全相同。而且,這種微弱的差別,在我國黃河以南的絕大部分地區,包括大多數播音員都根本就無法分辨出來,顯得極為和諧,又何必要機械地不顧實際而強行分為不同的韻部?至於他們給的理由是“新韻只有十幾個韻部,字量大,餘地大,用韻再無放寬的必要。”既然如此,那“同身同韻”也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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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關於分韻的問題

由於古今音韻的變化,有些古時合韻的字現在讀起來反而不順口了。故此,我們必須根據現有的實際情況來編制韻書。《中華新韻》沒有將現在讀起來不和諧的聲音分韻,以適應時代的變化,此乃該書的另一弊端。

讓我們再舉幾個例子分析:

豪韻部:熬(ao)與妖(iao);桃(tao)與條(tiao)。

兩組韻母相似,讀音不同,顯得不和諧。

寒韻部:安(an)與煙(ian);貪(tan )與天(tian).

兩組韻母相似,讀音不同,顯得不和諧。

齊韻部:衣(yi)與魚(yu)與兒(er)。

三組韻母不同,讀音各異,不和諧。

象上述這些現象,我們應該予以分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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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關於並部的問題

《中華新韻》為精簡韻部,將《平水韻》中的一百零六韻精簡到一十四個韻部。筆者認為:精簡韻部是正確的。但為了達到精簡的目的而將不和諧的聲韻勉強歸納就會得不償失,破壞聲韻的協調性。我們編寫韻書時,既要達到寬韻的目的,又要兼顧傳統聲韻對傳統詩詞作者的影響,不妨採用"並部寬韻"之法。

該法可將雖然和諧性相對較差,但仍有一定協調性的韻目併為一部。同部中的韻目視為鄰韻,可以通押。然後再製定相對較嚴的韻目。這樣,就達到了寬中有嚴,嚴中有寬的目的,詩歌創作者完全可根據自己的用韻習慣、功底深淺來選擇從寬的韻部或從嚴的韻目。

四 並部寬韻法方案的具體內容

第一部 麻家韻(a,ia,ua)。

第二部 波歌韻。分為波韻(o,uo)和歌韻(e)兩個韻目。

第三部 皆斜韻(ie,üe)。

第四部 支齊韻 分為齊韻(i)與之韻(-i)和兒韻(er)三個韻目。

第五部 微堆韻(ei,ui)。

第六部 開懷韻(ai,uai)

第七部 烏魚韻(u,ü)。

第八部 豪條韻。分為豪韻(ao)與條韻(iao)兩個韻目。

第九部 由侯韻(ou,iu)。

第十部 寒前韻。分為寒韻(an,uan,üan)與前韻(ian)兩個韻目。

第十一部 庚痕韻。分為庚韻(eng ing ong iong uong)與痕韻(en un in ün)兩個韻目。

第十二部 唐洋韻(ang iang uang)。

上述方案共計十二個韻部,十六個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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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聲韻去掉入聲的弊病

有人說:聲韻必須隨時而進。但是,如果新聲韻不合理,如果為了滿足部分地域的語言習慣,而導致古今文化切底割裂,去掉入聲,造成五音不全這一行為,又豈能說成與時俱進!

普通話和新聲韻的最大不足就是違背語音規律,去掉入聲,不僅會使許多原來不同的語詞因為音調改變而造成語言混亂,更讓優美的語言因少了一個音調而五音不全。比如:古代音樂只有五音,如果減少至四音,其樂感肯定會差得不可想象。其實,在我國,除了北方,大部分地區至今都保持著入聲的語言習慣,與我國有著相似語系的日本、朝鮮等國家,也都保留著入聲。即使在正宗的普通話中,入聲也沒完全消失。比如兩個上聲字並列,朗誦時還是會把第一個上聲讀成入聲。

如用普通話讀柳宗元的《江雪》,一韻到底的入聲韻,變成了四個不同的聲調,還有何韻味可言!黃巢的《詠菊》用普通話去讀,其霸氣盡去。岳飛的《滿江紅》用普通話讀,已失去了促調的緊迫感,抑揚頓挫切底無存!蘇東坡的《念奴驕》用普通話,成了一堆無韻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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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上述原因,那些有傳統詩詞修養的人,之所以寧可求難用古聲韻而不用新聲韻,主要是新聲韻不合理。如果有了真正合理的韻書,他們肯定會接受。

最後,步韻和趙翼七絕一首,寄語必將問世的《中華韻典》,作為本文的結尾。

詩韻更新今古傳,存優汰劣始新鮮。

中華韻典若臨世,應領風騷千百年。

由於筆者學養不深,文中不妥之處,敬請同仁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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