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將近有10個人加我微信，電話也有10多個，上來就問有沒有有創呼吸機，有沒有某某某型號呼吸機。但我手頭現在根本沒有醫用呼吸機，只有家用的，但家用的不適合治療新冠肺炎。”4月1日，一位浙江寧波的醫療器械商王磊告訴時代財經。
隨著海外疫情加劇，重症患者不斷增多，救命的呼吸機也陷入全球性缺貨狀態。中國作為重要呼吸機生產國，需求暴增。
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實時統計數據顯示，截至北京時間4月2日17時50分，全球新冠肺炎累計確診病例已突破94萬例，累計死亡病例逾4.7萬例。
不斷刷新的確診病例數字背後是各國對於呼吸機的強烈需求。目前，英國已經向勞斯萊斯、福特、本田和捷豹等車企發起呼籲，希望能轉產呼吸機以解燃眉之急。德國政府則要求國內汽車製造商考慮生產口罩和呼吸機等醫療設備。
與此同時，美國聯邦根據重新啟動的《國防生產法》，強行要求通用和福特這兩大美國汽車製造業巨頭跨界生產呼吸機；紐約州州長安德魯·庫默（Andrew Mark Cuomo）在近日表示紐約州呼吸機缺口巨大，“每一個州都在購買呼吸機，我們已經派人去呼吸機最大製造國中國購買”。
“病人使用呼吸機，說明已經處於重症狀態了。估計整個疫情美國最多有10萬人死亡，有15至20萬重症患者需要使用呼吸機。美國現存呼吸機數量約為20萬臺，平時是夠用的，現在是峰值時期，病人又不能轉移，就不夠用了。”3月31日，澳銀資本董事長熊鋼在接受時代財經採訪時表示。
3月30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海外對有創呼吸機的需求巨大，簽單量約2萬臺，最近10天向海外供應的有創呼吸機數量已為國內今年總量的一半。
供不應求，價格飛漲
根據時代財經瞭解，國內具備較大規模生產呼吸機能力的廠商有邁瑞醫療（SZ300760）和北京誼安醫療。此外，魚躍醫療（SZ002223）、復星醫藥（SH600196）等廠商也具備一定的呼吸機生產能力。
“疫情之下，呼吸機是維繫重症患者一個不可或缺的手段，患者熬過去了，就有康復的可能，患者熬不過去可能就沒了，所以非常必要。”約印資本創始人鄭玉芬3月31日接受時代財經採訪時說，“呼吸機本身是很多醫院必須配備的設備，這種醫療設備在疫情發生的時候，短期需求量會猛增。”
3月26日，邁瑞醫療在回答投資者提問時表示，目前呼吸機需求急劇擴大，從訂單來看遠超全球市場現有容量，短時間內難以滿足所有終端客戶需求。目前正在全力支持意大利等歐洲國家政府的徵集呼吸機項目，其他訂單要到六月份才可繼續供應。
北京誼安、魚躍醫療稱訂單已經分別排到了今年3季度和5月中旬。復星醫藥方面則在4月1日接受時代財經採訪時表示，其瑞典子公司博毅雅正全力保障呼吸機生產和供應，僱傭更多員工，實行多班制生產。
整體來看，國內廠商開足馬力，仍難以滿足海外對呼吸機的需求。
“沒貨，海外訂單很多，但我現在也沒法接”。4月1日，北京某呼吸機經銷商銷售人員李峰告訴時代財經。
該銷售人員表示，自己公司一直從事瑞思邁和菲利普等品牌呼吸機在國內的代理和銷售業務，隨著疫情蔓延，廠家早已停止向其他國家銷售相關產品。他也曾嘗試向國內廠商購買，但被對方以無貨等理由拒絕。
供需極度不平衡也抬高了呼吸機價格。安德魯·庫默就抱怨道，呼吸機的價格較首次試圖採購時上漲了1.5倍。
李峰也向時代財經透露，自己曾與聲稱有現貨的器械商聯繫，試圖購買一些國產呼吸機應急，但價格已經高得離譜，“一臺原本售價不到二十萬有創呼吸機的售價已經到了三四十萬。市場行情也多變，一天一個價”。
呼吸機價格的飛漲也迫使廠家出臺相應規定防止市場囤貨和炒作。
據《財經》等媒體報道，誼安醫療於近日發表聲明稱，公司所有產品價格穩定，市場上加價倒賣行為與公司無關，一旦發現內部員工參與加價倒賣，一經查實，嚴肅處理。發現惡意家家倒賣誼安產品的經銷商，一經查實，撤銷合同，停止供貨。
李峰也稱：“現在想從廠家買到呼吸機，付定金或者全款都不行，還必須要有政府的採購批文。”
零部件瓶頸限制生產
目前，影響國內呼吸機生產的主要因素是上游原材料的供應，因為部分零件仍依賴國外進口。
“我們公司呼吸機的比例閥和比例閥控制器是德國的，傳感器分別是從美國和瑞士進口的。電磁閥是臺灣地區的，顯示器用的是日本夏普的。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閥，因為它控制了呼吸機的通氣模式，但現在國產的機器都比較依賴於進口的閥門。”4月1日，一位江蘇南京呼吸機廠商工作人員黃偉告訴時代財經。
約印資本創始人鄭玉芬於3月31日在時代財經採訪時也表示，呼吸機之所以搶手，主要原因是核心廠家產能受到限制，關鍵零部件短缺。
“全球呼吸機主要的三五個關鍵零配件都是從歐洲大廠家購買，如果這幾家核心零配件的供貨商產能水平不夠，下游企業再有本事，短期內也很難進行產能擴張。”鄭玉芬說道。
“中國呼吸機生產企業最大的優勢就是，中國製造業的整個產業鏈配套是比較全的。最大的問題是，呼吸機裡面有一些核心的配件，我們還需要進口。這是比較大的一個劣勢。”茂榕資本創始人錢立明3月31日向時代財經表示。
據《環球時報》報道，誼安醫療董事長助理李凱透露，目前公司生產面臨最大短板就是核心零部件依賴進口。“呼吸機的核心部件如渦輪風機、高精度傳感器及芯片需要從國外進口，一旦海外疫情影響零部件進口，生產就供應不上，加上部分航空公司國際航線停飛，也導致訂不到艙位進口物料。”
關鍵零部件的缺位也變相提高了呼吸機的生產成本。“零部件和貨運成本都在增加，這也是現在呼吸機生產的另外一大問題。”王磊向時代財經表示。
能否複製口罩模式？
隨著呼吸機售價水漲船高，有人臨時起意打起了生產呼吸機的主意。
王磊向時代財經透露，有人多次與他聯繫尋求購買呼吸機生產線或者工廠的機會。但他認為，不同於口罩，呼吸機生產門檻太高，從中謀取高額回報的風險很大。
“專利、算法基本上都在歐美幾大品牌手中，更不用說關鍵零部件在海外的採購了，這不像買熔噴布就有希望做口罩那麼簡單。而且目前國廠商的產品主要以無創型家用呼吸機為主，想要找到醫用呼吸機的生產線也很難。”王磊說道。
黃偉則認為，呼吸機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小眾的產品，原本需求量並不大，如果現在花大價錢投入，疫情過後可能會有大量的生產線和呼吸機閒置。
此外，黃偉還表示，一直以來大部分國產呼吸機多銷往發展中國家，現在卻要出口歐美，是否具備出海能力也令人懷疑。
根據中國醫療器械協會去年11月公佈的數據，2019年上半年呼吸機整機出口額僅為0.37億美元，佔整體呼吸系統出口的10.33%。從海外採購中國品牌呼吸機區域來看，出口國多為巴西、埃塞俄比亞、烏克蘭、印度尼西亞等國家，歐美只佔極小一部分。
與此同時，尋求官方的認證也是呼吸機入局者需要考慮的問題。根據工信部公佈的數據，目前中國有創呼吸機生產企業共有21家，其中僅8家企業的主要產品取得了歐盟強制性CE認證一。
而為了管控疫情物資質量，中國政府還提高了對呼吸機等醫療物資的認證要求。
4月1日，商務部、海關總署、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發佈關於有序開展醫療物資出口的公告稱，自4月1日起，出口新型冠狀病毒檢測試劑、醫用口罩、醫用防護服、呼吸機、紅外體溫計的企業向海關報關時，須提供書面或電子聲明。承諾出口產品已取得我國醫療器械產品註冊證書，符合進口國（地區）的質量標準要求。海關憑藥品監督管理部門批准的醫療器械產品註冊證書驗放。
在海外需求驟增的刺激下，上週以來，A股呼吸機概念股大幅上漲，魚躍醫療、航天長峰、中鼎股份等個股連續多個交易日漲停，股價迭創新高。
“超短線行情，比口罩行情稍微常會長一點，持續性的機會不大，疫情拐點一過，需求就會馬上下來。”熊鋼說，“呼吸機不是耗材，應用範圍非常清晰，市場就這麼大。現在重點國家疫情沒有出現拐點，少則掙一兩個月的錢，多則半年之後一定跌回來。”
熊鋼認為，疫情結束後，家用市場呼吸機增量可觀，全世界的醫療衛生補短板、醫療衛生物資儲備都會加快。
“家用呼吸機市場或出現小爆發，醫療呼吸機有專業要求，受專業訓練的人才能操作。家用呼吸機可能會出現儲備，好比買個口罩以備不時之需。”熊鋼認為，“正常之後，呼吸機可以當做戰略儲備物資庫存一部分，將來更多新的疫情會爆發，可以隨時調用。”
“此次疫情給呼吸機的短期需求帶來了一個高峰。從長期來看，呼吸機以後會作為基層醫院的一個常備設備，有一定的長期的投資價值。”錢立明表示。
（為保護受訪者隱私，文中王磊、李峰、黃偉皆為化名）
閱讀更多 時代財經 的文章
關鍵字: 美國汽車 原汁原味的德系SUV 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