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某些人只告訴你要行善,卻不告訴你為什麼要行善,這是耍流氓!


故事:某些人只告訴你要行善,卻不告訴你為什麼要行善,這是耍流氓!


《盛世先憂》第八十八章 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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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北香南互不知,花前月下人多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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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讓裴識親眼看到他妻子與何俅私通吧。我看他也是個有血性的人,該不會對此無動於衷的。或許···無需多使手段,只要稍加勸說,就可讓他配合我們。至於裴識,雖然受傷不可避免,但也算個無辜之人,我們能保護還是保護一下。”我對他們說道。

“諾!”鄧屬應道。

我點點頭看向他,只見鄧屬面露愁容,便問道:“鄧領衛,是有何難處嗎?”

“哦···沒有···只是聽說裴識對其妻很好,若是親眼見了,怕是會心如刀割吧。”鄧屬看著我,露出不忍地神情說道。

這時蕭秀接過話道:“這種事···若你是裴識,你是願意別人告訴你,還是更相信眼見為實?他妻子若是貞潔良善之人,斷不會如此忘恩負義。再說,這件事是第一次嗎?裴識若有心,就不該痴傻到被矇在鼓裡而不知。”

惡狼是永遠都喂不熟的,更別指望他們能忠貞了。狼之所以卑賤醜陋,被世人唾棄,不正是因為它們狡詐而無信義嗎?它們只會對弱者毫不留情,對強者卑躬屈膝,裴識其妻就是如此。我們將實情告知,是不希望裴識繼續被騙。鄧領衛不必心生憐憫,這是裴識不得不面對的。雖然他萬分不願,可事實就是事實,逃避毫無用處!”我也跟著蕭秀,對鄧屬勸慰道。

鄧屬聽罷,對我們點點頭,不再說話。

我忽然想到要吃藥了,便對蕭秀說:“對了,距崔鉉折罪已有九日了吧?這些日子,可有自覺去官府認罪的?”

“尚無一人。”蕭秀答道。

我輕蔑一笑,搖頭道:“早料到是如此了。若非大禍臨頭,人們是不會去自省和認錯的。若有良知,他們又豈會做如此草菅人命之事。正因沒有良知,所以沒有畏懼。他們自以為只要躲在暗處,將罪行掩埋起來,就不會被人知曉,也無人能讓他們為自己所犯的錯付出代價。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先前計劃的,明日將壽光的長生堂裡那個學徒,也用一樣的手法誅了吧。”

“諾!”鄧屬答道。

蕭秀囑咐鄧屬道:“那個學徒死後,長生堂和武生堂裡的人,或會四處逃命。先不急著動,讓各處盯住了,等時候到了,一個一個了結。你不必有婦人之仁,知惡而不止,知罪而不揭,其罪如親為。

縱容罪惡,才會讓罪惡猖獗。不是知情不報,也不參與其中,就能置身事外的。因為那些被洪流沖走的人無法置身事外,那些用了假藥的人無法置身事外,所以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也對鄧屬說道。

鄧屬還是皺著眉頭,低聲輕嘆:“那些人,都是命啊······”

“難道那些災民,那些被害者的命不是命嗎?他們不敢揭發,知道惜命,為何不惜災民的命?難道他們的命就比災民的命更高貴值錢嗎?我從來不信命,只知人人生而平等,高低貴賤,在其行,不在其命!”我有些生氣地說道。

蕭秀也接過話說:“那些人不無辜,所有知曉實情的人都死有餘辜。他們中若有一人,哪怕一人,能早些站出來,揭發罪行,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致使哀鴻遍野、叩閽無路!好了,你只用去依令做事就行了。若有猶疑,事後我再與你細說。”

“諾!那···先生、二公子,若無要事,我先去忙了。”鄧屬回道。

我們衝他點點頭,隨後他起身離開了。

“尚兄見諒!你知道他的,沒有拂逆之心,不過笨了些,沒領會你的用意。”蕭秀看著鄧屬的背影,對我寬解道。

我也看向鄧屬的背影,對蕭秀回道:“鄧領衛還是心善的···不過這也難怪,平常人誰能領會,又有誰能如我這般‘狠心’呢?”

“他們領會不了,是他們笨而已。知而不言,避而無為,最易滋養惡行,讓本可消滅於苗頭的惡行,愈演愈烈,禍害蒼生。不僅會滋養惡行,還會滋生自私、懦弱、失德、無恥。人人自保以求無過,然而真的無過嗎?那些他們逃避的惡,不僅不會因為他們的觀望逃避而停止,而且會愈發不可阻止,最終殃及曾有能力輕鬆阻止卻選擇逃避的人。對於惡,我們所有人都無處遁形。要麼與之為伍,要麼奮起反抗,從來都不可能隔岸觀火。”蕭秀擺弄著茶具,跟我娓娓道來。

我接過蕭秀遞給我的茶水,笑道:“呵呵···

善惡誰又說得清呢?大多時候,人們也是身在其中,多有無奈吧。我雖不會縱容,但多少能體諒他們的難處。”

世間本無善惡,只有人才分善惡。對於天地來說,從來都是順其自然的。不過既然人分了善惡,就應該明白,利於眾人則善,不利則惡。人們建立規則,教化眾人棄惡向善,一是為了維護眾人的利益;二來,也是為長遠計,為延續種群而不得不為。人們需要善,來聚集力量創造利益,來讓那些利益惠及眾人。可人們又需要面對惡的誘惑,因為惡能讓本該屬於眾人的利,通過行惡來納入個人的腰包中。惡雖有誘惑,不過細想下來,若人人行惡,那又該去掠奪誰的利益呢?只會造成自相殘殺,誰也逃不脫惡的掌控。最後,哪怕是最惡的人,也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若想行惡,若想活著,就必須從善。”蕭秀不緊不慢地對我回道。

我也點點頭,接過話道:“是啊···當下這些惡行,之所以危害能如此之大,只因從善的人太多了。若行惡比行善的人多,這些惡行也就不算什麼了,因為惡人是絕不會縱容別人對自己行惡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朝不保夕,惡人也不例外。大概那時,會有很多惡人,開始懷念崇德向善的生活吧。或許也會對行惡悔恨不已,恨當初不該放任惡念而丟掉善心,不再指望別人行善來供養自己的惡,只渴望別人的惡不會傷及自身。還會大聲哀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哼···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沒人會改的。人們雖聽過‘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可人們不懂的是,行善如砂,累積可立,又不堪一擊;行惡如火,星火燎原,又難以覆滅。故以善抗惡,需萬眾一心,也需奮不顧身,雖烈火焚軀卻誓死不退。唯有如此,才能以眾砂之力而滅火。可世間的人,都希望別人行善,而自己就算不行惡,也不去撲向火中。等到火燒起來,哪裡還分你是曾放縱它的人,火可不知道感恩。此刻火已經停不下了,所有的東西都會被其吞噬,焚燒得灰飛煙滅。大多數人都明白,行善從點滴做起,卻就是不肯去做,就好像自己行善了,便虧損了什麼似的。”蕭秀搖著頭,對我說道。

我也跟著說:“虧損了什麼?能虧損什麼?不過是看到行惡之人大肆獲利,心有不平罷了。不行善,放縱惡,他們才真的虧損了,虧了德行,損了善心。行善,從來都不可能指望別人,唯有自己身體力行,去與惡拼死相抗,才能不虧於眼前事,不損於身後人。行善的人多了,行惡的人才會減少,對所有的惡都不縱容、不逃避,惡才能止於源頭,無處藏身。

“此刻,尚兄還會覺得那些人無奈和委屈嗎?”蕭秀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問我道。

我看著他,忽而笑起來,答道:“從善惡看,這世間,誰又是無辜的呢?

“嗯···與尚兄交談,總有種遇見鍾子期的感覺。以往這些話,沒人說,也沒人聽。父親說無用,章起嫌我煩,那個時候,我總懷疑是自己的問題。直到與尚兄相遇,才明白太史公為何能‘就極刑而無慍色’,實在是很多事‘可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也’!”蕭秀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對我感嘆道。

我也抿了一口茶,回他道:“像太史公那樣耿直純粹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蕭兄能體察他的心境,可見你也並非凡俗之人啊!”

“尚兄高看了,其實···我也是俗人。我雖能洞悉一點太史公的心境,卻無法像他一樣忍辱負重。縱觀史書,我未見一人如他那般堅毅,那般執著,那般孤獨,只為了一件事,一本書······怕是將來,也難有可與之比肩的人了。”蕭秀繼續感嘆著,眼神裡充滿了敬仰和痛惜。

未免他過於沉溺其中,我便想轉過話題,遂說道:“俗人只知遙仰,連太史公傾盡畢生心血著成的書都懶得去讀,更別說去體察他的心境了。再說,太史公從來也不希望有人像他一樣,他只想人們多讀讀他的書。蕭兄既有伯牙子期之感,豈能是不懂高山流水之人?如若不然,蕭兄也彈奏一曲,看我能否聽出泰山江河來。”

蕭秀被我逗樂了,獨自笑著,半天不回我。隨後他站起身,邊往門外走,邊說道:“那你等著吧!我去尋把好琴······”

進來的馬新瑩和珠璣與蕭秀迎面撞上,蕭秀沒與他們打招呼就走了。

“臭小子咋了?咋臉那麼紅呢?吃錯藥了嗎?”馬新瑩邊跪坐下,邊問我道。

我笑著答馬新瑩:“沒事,不用管他。方才與他說伯牙子期的際遇呢···說著說著,他便想彈琴了。”

“蕭公子確是個性情不俗之人。這一點,倒是跟長公主府的郭公子難分伯仲。”珠璣笑著誇起蕭秀來。

“是啊···都是喜好樂理之人。”我跟著說道,隨後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注意到珠璣提到了郭靖節,於是問珠璣道:“郭靖節,姑娘熟識嗎?”

“不算熟識,我也是隨先生去‘吟風樓’才有幸見得一面。不過之前倒是有耳聞,他的風流軼事可是惹很多人羨慕的,就算是遠在洛陽的望一樓裡,也時常能聽人談起他。對了,那首稱頌嶽西翠蘭的詩,便是他在品過以後,率性而作。”珠璣邊拿起茶壺給我添水,邊說著。放下茶壺他又看了一眼馬新瑩,似是刻意笑著對馬新瑩說:“郭公子···可算得第一等吟風賞月、詩酒風流的妙人呢!”

我沒有特別注意馬新瑩,只是突然想起來,郭靖節好像很久都沒來了。於是,我有感而發地嘆道:“可他終究是逃不掉這世間的許多羈絆,縱然性情灑脫,卻也有難違之命。但願人們對世間至情至性的人寬容些吧,別壓上太多苛責,別附著太多塵囂。也願他能保持那份灑脫,不會陷入自苦,也不會為他人所拘束。或許過幾日,等一切明瞭,他還能回到從前吧。”

“什麼跟什麼呀!你又在胡說些什麼?”馬新瑩不理解地質問我道。

我轉過臉,才看到馬新瑩正看著我,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無論怎樣,都是可愛極了。我便笑著對他回道:“沒什麼···詩嵐姑娘說的不錯,郭公子確是個詩酒風流的妙人!”

隨後,幾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我便在他們的‘脅迫’之下,乖乖服用了醉夢令的解藥。

服完藥以後,我就昏昏沉沉睡下了。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的中午才醒來。

在吃了些食物以後,我聽蕭秀說,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壽光長生堂的學徒不出意外的話,已經死了。各地的傳言,包括‘墨家執法’、‘從上到下一個都跑不掉’等等,都暗中流傳開了。除此之外,蕭秀就沒有跟我說太多事了。我問他朝堂上的動向,他只說可能臨近年節,所以沒有什麼大事。之後我也不再問了,醒了沒多久,我又困了,就繼續躺著,窩在榻上睡去。

第二日,我還睡著,被珠璣叫醒。睜開眼,珠璣正收回推我的手,榻前站著鄧屬,不遠處的銅洗旁站著馬新瑩。

鄧屬見我醒了,忙對我行禮,說道:“先生,郭公子帶著李椅過來了,此刻已到門口了。”

被鄧屬這樣一說,我立刻清醒過來,雖身體乏力,可還是支撐著起身。在珠璣的幫助下,穿好衣裳。又接過馬新瑩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臉,一卸倦容。

在馬新瑩將銅洗端出門後,我與珠璣準備一同出門去迎郭靖節和李椅。

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遠處傳來郭靖節的聲音:“···你還別不信,等你見過,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他雖言語平淡,卻處處透著高妙,就像我這樣的高人都佩服得緊。”

“真有你說得那般不俗嗎?我可不信!還全長安找不出第二個來···”跟郭靖節對話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走出門,看到不遠處邊走邊說著話的二人,李椅還是穿著第一次見面時的衣裳,而郭靖節卻又換了一身錦衣。我站到廊下,珠璣跟在身後,等他們過來。

“尚兄!”李椅看到我,突然怔住了。

郭靖節還沒回過神來,脫口而出:“什麼尚兄,是風月兄!”

郭靖節見李椅怔在原地,便順著他的眼神看向我。

此刻,我才對他們行禮,說道:“二位大駕光臨,尚某有失遠迎!”

“哎呀···都說了,風月兄不必如此客套的。”郭靖節立刻回我道,同時快步向我走來。

李椅也跟上他的腳步,走到我跟前才問我道:“尚兄為何在此?”

我笑而不答,郭靖節卻在一旁吃驚地問:“你們···認識?”

“認識!來長安以前,曾一起下過棋。”我看著李椅,回郭靖節道。

郭靖節聽完,便質問李椅道:“好啊···李椅,你居然比我先認識風月兄,還居然不跟風月兄提我!哼···我沒有你這個朋友!”

“提你作甚?你又不去洛陽!再說,誰沒提了,我可跟尚兄誇了你很久呢!”李椅看著郭靖節,回道。

“真的嗎?”郭靖節斜著眼問道。

李椅點點頭道:“當然!”

“好吧···還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素日對你百般呵護!”郭靖節開心地說道,接著又問起我來:“不對啊···既然你提過,那風月兄為何不跟我提你呢?風月兄,你是瞧不上他的,對吧?”

“是瞧不上你才對!我與尚兄乃君子之交,不必掛在嘴上的。哪兒像你,遇人便要我提你,就好像你有多出名似的···”李椅接過話,圓場道。

“二位是要站在廊下敘話麼?還是進屋吧!久別重逢,今日會有很多話要說的。”我笑著迎他們進屋。

李椅往裡走,卻見郭靖節站住不動,對我問道:“不行!風月兄,你得說清楚,到底是瞧不上我,還是瞧不上他?否則,哼···我就不進去了!”

我笑而不言,示意珠璣去將坐席擺好。李椅走到郭靖節身邊去拽他,同時勸道:“瞧不上我,瞧不上我,行了吧!你就快進來吧,難不成還要尚兄像我一樣哄著你?”

“這可不是我說的,你自己認的啊!還有,你怎麼叫尚兄,應該是風月兄才對,人家字是‘風月’。”郭靖節這才邁開步子,向屋裡走來,邊走邊跟李椅說著。

李椅在郭靖節身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我站在屏風旁,笑著看他們這兩個有趣的人,在心中嘆道:

舊衣識舊友,舊友喜還驚。

故月不堪問,風霜阻遠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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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幾章一樣,下面才是初始版本:

舊聲尋舊人,舊人著舊衣。

風霜阻遠朋,故月不堪問。

只不過,這也不合平仄,但我本人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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