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雜病論》之“性、位、向、量、和”辨證方法--量的把握

《傷寒雜病論》對量的把握

《傷寒雜病論》之“性、位、向、量、和”辨證方法--量的把握


量,指的就是程度的輕重,影響的大小。夫脈當取太過不及,非獨脈也,餘皆仿此,太過不及總從“病”看,其實“病”也是對比出來的,是用常人、平人的狀態來做對比,才會有病人、病態,健康→亞健康→病,都是用程度來區分。說發熱了,也是區別於正常體溫,恆溫動物體溫高於平常了,就發熱了。這方面容易看出來。但說脈浮了,多少才算浮,浮到什麼程度,這是量的問題。診脈說肥人責浮,瘦人責沉,也是從常態來做對比。病的程度,一般是從四診得來的大致“數據”為準。中醫不去計算詳細的數值,但量上有區別,輕重不一的病不可能用一樣劑量的藥,都是一種模糊控制。影響量的因素有許多,診斷上以病情的輕重,正邪雙方的強弱為主,治療上以干預量為主。影響量的因素,包括年齡、性別、體重、胖瘦、生活工作環境、飲食、形志苦樂、天氣原因等。因為影響因素眾多,難以準確把握,所以說量是中醫的不傳之秘。關於量的問題,前幾年寫過一段內容,這裡可能有重複。見另一篇《讀傷寒雜病論隨想》。

與量有關的內容,是最複雜的內容,診斷時也許對錶現出來的性質容易判斷,但對錶現出來的性質多少則難以把握,比如惡寒的:微惡寒、惡寒、寒戰,程度就有區別。比如痛:時微痛、微痛、時痛、煩痛、掣痛、絞痛、冒昧不知痛處、痛不可近、痛如被杖、按之痛、痛而按之不痛等等。程度上的區別和把握,往往與經驗有關,也和診斷的細緻與粗略有直接關係,仲景在自序中批評:“觀今之醫,不念思求經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始終順舊。省病問疾,務在口給。相對斯須,便處湯藥。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短期未知決診,九候曾無彷彿。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夫能視死別生,實為難矣!”

治療時對量的把握,對醫者是一個考驗。比如針灸,取穴多少,針入多少,針時多久,都有量的區別。《靈樞·官針》篇說:“九針之宜,各有所為,長、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疾淺針深,內傷良肉,皮膚為癰;病深針淺,病氣不瀉,支為大膿。病小針大,氣瀉太甚,疾必為害;病大針小,氣不洩瀉,亦復為敗。失針之宜。大者瀉,小者不移。” 刺之深淺,灸之壯數,均需詳審。

用藥也是同樣道理,病情輕重不同,藥量也要與其相宜,老年人五臟皆衰,汗吐下法會重傷正氣。小兒輕靈嬌嫩,體質易變,應春氣之生髮,用藥講究短平快。小青龍加石膏湯條後有“強人服一升,羸者減之,日三服,小兒服四合”。婦人有經、帶、胎、產,診治則必須考慮到相關的問題,前面說的“陽病十八”“陰病十八”還不包括“婦人三十六病”,原因就是婦女有其特殊性。人的體重大小,與藥量相關性也比較大,兩個年齡一樣的人,一個40公斤體重的,用藥不可能與重80公斤的相同。“強人”“羸者”當區別用藥。前面說過診脈時肥人責浮瘦人責沉,還經常說胖人多痰,瘦人多火,所以胖瘦對診治的影響也相當大。《靈樞·口問篇》中說“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於風雨寒暑,陰陽喜怒,飲食居處”,體質的形成,病的出現,與環境有直接或者間接關係,也是不得不考慮的,生活環境和習慣的不同,會導致人身體出現不同的偏差,用藥則要顧及到可能的偏差。“酒客不喜甘”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尊榮人,骨弱肌膚盛”“強人”“瘦人”“素盛今瘦”都與這些因素的長期作用有關。形志苦樂,與病的發生和變化關係也相當密切。天氣原因相關性就更大,無論診斷還是治療,都得考慮天氣因素,生理上,“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稟五常,以有五臟”。診脈有春弦秋浮,冬沉夏洪的區別。這裡單說用藥,比如發汗方,天寒地凍用發汗藥,則需要加大劑量,還需要溫服或者能耐受時熱飲,同時還要溫覆促汗,不然就可能導致前功盡棄。桂枝湯服後還需要“啜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

病情的輕重,對量的影響最為直接,“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桂枝湯主之。”“太陽病,項背強几几,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几几,然脈反沉遲,此為痙,栝蔞桂枝湯主之。”都是太陽病,都有頭項強痛,但病從單純的頭項強痛,到痙病的身體強几几,程度上就有明顯的差別,藥隨證變,方隨法出,故用不同的方法治療。“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轉失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矢氣者,慎不可攻也。”類似病情,不同的程度,方藥的選擇和運用,必須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藥量的多少,還與用法有關,同樣的方藥,用法不同,可以產生不同的結果,桂枝湯方後,有詳細的記載:“適寒溫,服一升。服已須臾,啜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溫覆令一時許,遍身漐漐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離,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後服,不必盡劑。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後服小促其間,半日許令三服盡。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時觀之。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不汗出,乃服至二三劑。”這種依據藥後病情的變化觀察而調整劑量,也是臨床必不可少的。急救用藥,不這樣用,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是考慮多用則反生它變。得吐止後服,得下止後服,則是吐下類藥的一個用藥法則。刺激太大的藥,例如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則分為五服。而病特殊又不能這樣服用的,比如黃連湯,則採用晝三夜二的方法,或者還可以改為少量頻服,才不致一次服用量過多而吐掉,又能讓藥力接續。小兒用藥也多采用這種方法。除了湯劑,其它劑型的選擇,也與量有關,同樣是綜合考慮而採用的恰當方式。

說到量,一個不能迴避的問題,就是劑量,關於劑量有很多種說法,前面鏈接裡有所表述,這裡不再贅述,但要提醒的一點,就是藥材的質量,會嚴重影響藥方中使用的劑量,過去用的中藥,與現在所用的可能品質完全不同。過去的藥材雖然品種和產地的影響大,但同一產地的同品種藥材質量相對穩定,現今的藥材則不然。這方面的研究相當多,就不過多討論了。

量,做為一個程度和數量,是分析和解決任何問題都必不可少的環節。用藥如用兵,《孫子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一個合適的,恰到好處的量,是治療時精確控制的前提,量雖然“不傳”,但必須面對,並儘量接近最恰當。

《傷寒雜病論》之“性、位、向、量、和”辨證方法--量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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