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不知從何時起,每年的春天,3月26日,中國大地彷彿陷入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的狂歡。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句詩歌,已經成了詩人海子的標籤。

1989年3月26日,詩人海子在山海關臥軌。

至今,他的死因是個謎。

至今,關於他的自殺,以及詩人顧城,在新西蘭殺妻後自殺,都會在每年特定的時候,被翻出來,在網上引發爭論。

而真正讀過海子詩歌的,抑或是顧城詩歌的,甚少。

譬如海子的詩歌,更多的人,讀過的也不過是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或者,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其實,讀讀海子的詩,挺好的。

但讀海子的詩,並不意味著你就知道詩,就是這個樣子了。

而海子的詩歌,也並不都是這個樣子的。

詩人海子寫母親的詩,其實比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個人覺得,要熾熱的太多。

但,或許,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狂歡裡,這首寫母親的詩,沒有幾人去認真去讀。


給母親

海子詩

1.風

風很美,果實也美

小小的風很美

自然界的乳房也美


水很美 水啊

無人和你

說話的時刻很美


你家中破舊的門

遮住的貧窮很美


風 吹遍草原

馬的骨頭 綠了


2.泉水

泉水 泉水

生物的嘴唇

藍色的母親

用肉體

用野花的琴

蓋住岩石

蓋住骨頭和酒杯


3.雲

母親

老了,垂下白髮

母親你去休息吧

山坡上伏著安靜的兒子

就像山腰安靜的水

流著天空


我歌唱雲朵

雨水的姐妹

美麗的求婚

我知道自己頌揚情侶的詩歌沒有了用場

我歌唱雲朵

我知道自己終究會幸福

和一切聖潔的人

相聚在天堂


4.雪

媽媽又坐在家鄉的矮凳子上想我

那一隻凳子彷彿是我積雪的屋頂


媽媽的屋頂

明天早上

霞光萬丈

我要看到你

媽媽,媽媽

你面朝穀倉

腳踩黃昏

我知道你日見衰老


5.語言和井

語言的本身

像母親

總有話說,在河畔

在經驗之河的兩岸

在現象之河的兩岸

花朵像柔美的妻子

傾聽的耳朵和詩歌

長滿一地

傾聽受難的水


水落在遠方



我們每個人都有母親。

我們每個人的母親,也像詩人海子在詩中所寫:


像母親

總有話說,在河畔

在經驗之河的兩岸

在現象之河的兩岸

花朵像柔美的妻子

傾聽的耳朵和詩歌

長滿一地

傾聽受難的水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受難這個詞,也許過於託大了?而用之形容我的母親,這個詞卻未必能抵達真實。

雖然自己一直在寫東寫西,關於母親的文字和詩歌寫的卻並不多。母親年事已高,卻依然如海子所寫,“媽媽又坐在家鄉的矮凳子上想我,那一隻凳子彷彿是我積雪的屋頂。”

母親對兒子們的想念,就是春天在前院的空地裡種種菜,然後用這些菜給我們做好吃的:涼皮 韭菜盒子 莧菜面 韭菜雞蛋餡餃子 醪糟 西紅柿醬 清燉羊肉 紅燒雞塊 滷雞蛋 炸丸子 炸蓮菜(藕合)……

而對於母親所經歷的苦難往事,我知之甚少。

也只是偶爾一次聽母親的講述,寫下了這首詩:


母親,為何提起那件事你突然淚流滿面

我的母親

少女時代曾是學校裡的優秀運動員

在中國鬧大饑荒的年代

她被選拔到省隊集訓

每天可以吃上白麵饅頭

因此躲過命運的第一場災難

她告訴兒子

“等我回到學校

好多同學都餓死了”


我的母親

愛上我的父親是因為一雙鞋墊

在那個火熱的年代

她把這雙鞋墊寄到部隊

父親和母親

就這樣走到了一起

母親還告訴我這個寫詩的兒子

“大躍進的時候

我還寫過一本詩集呢

稿費拿了5塊錢,花了好幾個月”


我的母親

面對過人生中的第一次災難

或許就是因為我

懷著我的時候

母親倔強的不肯向造反派低頭

她被下放到村裡挖溝

父親平生第一次運用了他的權力

在寧夏石嘴山市大武口一個軍工廠

當農場長的他把母親接到寧夏

才得以躲過那一場沒有人性的浩劫


我的母親

在河南省唐河縣郭灘衛生院做會計

父親在寧夏

母親和外婆帶著我和兩個弟弟

度過了一段最難熬的時光

衛生院是個小社會

我記憶裡最難忘的事

是一個知識分子的十多歲的女兒

因為家裡丟了幾塊錢被冤枉而服毒自殺

那天下午衛生院擠滿了人

哭嚎的聲音使我的心靈發顫

現在說起這個

母親平淡的告訴我

“不僅僅是這些,這樣的事太多了”


我的母親

曾經在河南省唐河縣人事局下過跪

那時,其實不是那時

現在不也一樣嗎

我們其實生活的沒有什麼尊嚴

母親辛苦拉扯我們三個兄弟

要強的她沒命的工作

可是人生的災難依然向她襲來

於是叫天天不應

她就下跪了在縣裡的人事局

帶著我們三個,披頭散髮

好幾天跪在那裡哀怨的哭泣

就這樣,我們弟兄三個按政策

有了城市戶口


我的母親

時光機雖然緩慢時間卻在加速

我卻依然記得您拉著架子車揀柴火

在那個院子裡您和父親養了好多鴨子

那些年您帶著我們艱難生活

可是你卻從微薄的薪水裡

每個月擠出錢來給我訂《中學生文學》《語文報》《世界文學》

您騎著自行車帶著上初中的我去新華書店買書

母親,我知道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和死神擦肩而過

在新華書店門口,您騎自行車帶著我差點和一輛大卡車相撞

在卡車司機的怒罵聲中您臉色蒼白坐在馬路邊恍惚了好長時間

母親,那年您對著電視臺的攝影機提起這件事忽然淚流滿面


依然是銀川這座城,春天來了,疫情下人們的工作和生活逐漸歸於正常,而母親的菜地也成了荒地,翻看著母親去年菜地的照片,想起詩人海子,也想起這句話: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詩人海子是屬於母親的,我的母親是屬於春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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