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宅居老家,無所事事,拿手機在村裡亂拍,路上遇到村裡的嫂子,帶著她蹣跚走路的小孫子,在街上遛達——小傢伙圓圓的腦袋,亮晶晶的眼睛,很可愛。

招呼了一聲,走過了,她卻回頭:聽說你還是個作家,那麼多字,是咋寫出來的?

見我沉吟不語,又說:寫那個幹啥?有時間了不如腿伸長長地,歇嘎!

我一時大噎,見她瞪著我,等我回話,只好揶揄道:能掙錢!

她一聽能掙錢,就站住了:怪不得你那麼有錢?寫一篇能掙多錢?

見我做沉思狀,她有些不滿:咋?還不說,怕我搶你飯碗,你看老嫂子搶得成你飯碗嗎?我還嫌潑煩!

我只好如實說:說不來,有時三十塊,有時五十塊,也不能天天有。

她渾身的肌肉就明顯就放鬆了:就這點錢,還不如我在建築隊供大工掙的多。

斷而,又滿臉狐疑:你沒騙我?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我有些沮喪!村裡年輕人一有時間就去打麻將,在我看來,如此無聊的事情,他們卻能精神抖擻,一坐就是一整天,似乎也能掙錢。今天贏得三十塊錢,心情就好,不料第二天去,又失去五十塊,回來就打雞罵狗,百般不爽。

和我相處十多年的一位臺灣老總,事業算有小成,曾也常常在辦公室裡豪氣滿天地說:小賭可以養心怡情,大賭可以發家致富。

每臨月底工人要開工資,他就會說:好好給我盯著,我給你們掙工資去。

敢情我們一廠工人所領的工資,都是他打麻將給贏來的?

我寫文章,卻從來沒有把寫作和打麻將相互比較過。有時看打麻將的人打得那麼愉快,覺得他們的快樂真快樂!而我寫字,有時寫,有時不寫,隨心隨意,覺得適意就是快樂,也覺得快樂真快樂!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很多年前,打麻將這事傳到我們村裡時,我還年輕。看著那一塊塊玲瓏剔透的方塊塊,覺得很稀罕。因為一副麻將的價格不菲,記得當時村裡只有一副,打的人也不熟練,將就著互相學習,我小,挨不著邊,只有看的份。

後來有一段時間在西安的建築隊幹活,工友們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副麻將,晚上黑燈瞎火地打。但人手少,常常湊不夠一桌。他們有時實在手癢癢,就把我手裡的書一抽,強拉著我上桌,拗不過,只好上桌。那段時間,沒少陪他們打,但確實不感興趣,能不打就不打,工友為了湊數,有好吃好喝就拿來孝敬我,做為陪打的酬勞。但我卻因此沒少受罪!

在我,覺得打麻將是一件頂沒意義的事,只能徒靡時間,卻從來沒有覺得寫文章是浪費光陰!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寫了一本書,取名《時光摺疊》,花了精力和時間,卻因為囊中乾澀,一直未能付梓印刷。只好先印了兩本樣書,愛之極,常放手邊,抽空審讀。

熟人指點說:這種純文學的東西最是無用,你應寫些鼓吹有錢人的文章,就有人能出資印刷。

怪不得,陝西青年文學協會要提出“綠色文學”的口號,初看到,覺得多餘。在我,一直覺得寫作是種不染俗塵的事情,“質本潔來還潔去”,何須再去強調“強於汙淖陷渠溝”!從小就紮根於我思想裡冰清玉潔的事情,要染俗塗粉,怎麼做得出來?

熟人恨鐵不成鋼,說:就做你的孔乙己吧!

寫作、打麻將、孔乙己


不肯跟我再說。

我黯然!

只好說:只是想純淨一些罷。

底氣並不足!

他笑,端杯飲茶,仍不語。

看過一個段子:請大家今後不要叫我“窮人”,太傷自尊。請叫我“價格敏感型消費者”。

熟人是懂我的:孔乙己賒賬喝酒,還要大講“回”字的四種寫法,難道不純淨!

2020年3月13日於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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