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務機關盛行的大明牢獄中 飽含了多少文臣的血和淚

儘管中國自漢代以來的獄政即有“病囚醫藥"的相關規定,會醫治生病的囚犯,但在封建的古代,這項規定的落實程度如何,則要打上一個問號。回首東廠、錦衣衛等特務機關大為盛行的明代,有眾多因政治鬥爭而入獄的文士、文臣,透過他們在獄中留下的筆墨,讓人一窺明代的監獄生活。

在特務機關盛行的大明牢獄中 飽含了多少文臣的血和淚


宋元鼎革之際,知名抗元文人文天祥(1236-1283年)在獄中所寫的《正氣歌並序》裡,開頭就有段監獄環境與氣味的描寫:

“予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汙下而幽暗……”

《正氣歌並序》描述監獄環境之困苦、空氣中參雜各種穢氣、米氣等惡劣之氣,讓人看到獄中文人的情操,以此襯托出正氣-文天祥的忠君愛國的浩然之氣。而明代文人在面對來自皇帝的詔獄,也留下不少類似的獄中詩文來勉勵自己。

在特務機關盛行的大明牢獄中 飽含了多少文臣的血和淚


明正德九年(1514年),紫禁城乾清宮發生大火,武宗下詔求直言者,時任工部員外郎的韓邦靖(1488-1523年)就非常耿直地上書勸誡,並盤點武宗即位以來的種種缺失,導致觸怒皇帝而入獄問罪。他看到監獄內的絲帳,有感作詩:“圜土懸絲帳,輕紅亦可憐,雖遭公治罪,不廢□予眠。爛漫日初上,滄涼風乍前,蒼蠅與蚊蚋,多謝莫相嫌",詩中描繪出蠅蚊彙集的髒亂監獄環境,也藉由絲帳,比喻自己因上書遭罪入獄的困境。

在尚未看重牢獄的環境與公共衛生的明代,囚犯們自然與蟑螂、老鼠相伴而眠。曾平定民變的馬中錫(1445-1512年)對在牢裡無法無天的老鼠,深有體會:“老屋閉門昏,床頭鼠似豚,欲投還忌器,才睡又翻盆。多穴勞吾塞,停燈待爾婚,是中貓不到,無怪夜喧繁。"

馬中錫以“豚"來誇述獄中老鼠體型,這些長年以監獄為家的老鼠,與外頭的一般老鼠不同,並不懼怕人類,因為獄卒沒有飼養貓,老鼠更會在入夜之後聚集於榻前橫行無阻,獄中的馬中錫只好任憑鼠輩肆虐。老鼠在文學裡多被借指為小人,馬在詩中也將這群無懼囚犯的老鼠,與政壇上張揚又肆無忌憚的賊臣們畫上等號,同時無奈表示自己對改變這一困局無能為力。

一生不畏權貴、廉潔愛民的遼東監軍道高出(1579-1630年),因遼陽戰事失利入獄,將牢中物品一一清點:

“茲物最易毀,當匜主僕共,可連數年間,積片有如甕。 草荐更互鋪,臭蟲隨咀嚼,蝨亦無主名,憑誰摸索著。 素帷顏色黑,伴我幾年也,猶是吳中物,先妻封寄者。 瓦硯大盈掌,磨之幾遍穿,注水照白髮,出來如墨玄。”

從上述高出的詩句可以看到,監獄裡都是些老舊、破損的物品,如砂鍋的碎片、被蟲啃得稀爛的草荐、已使用多年的素帳、被磨穿的瓦硯等。而這些陳舊物品的背後,則包含著對時間流逝的感傷與焦慮,雖然草墊子被蟲子啃食到非常破爛,卻有著無數獄囚摸過、躺過的痕跡,而素帳更是妻子所贈之物,有著不捨與望歸的濃厚情感。而瓦硯,雖然映照出來的萬物皆是黑色,但高出深知,在多年的監禁歲月下,自己早已滿頭白髮的悲涼。

在特務機關盛行的大明牢獄中 飽含了多少文臣的血和淚


藉由日蝕現象上疏論劾內閣首輔張璁(1475-1539年),而遭罪入獄的邵經邦,他在牢裡時以文天祥的知名作品《過零丁洋》的詩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14個字作為韻腳並分別寫成詩:

“躍雀下庭角,逗然為我留,隙光才有照,一月不梳頭。(留韻) 赤席帖脊立,寒氈膽戰寬,夜常無暖足,獨抱寸心丹。(丹韻) 瘦腸難稱腹,愁面不如心,腰帶寬些著,眉頭漸漸深。(心韻)”

他透過“一月不梳頭"、“夜常無暖足"、“瘦腸"、“愁面"來描述入獄後身體的狀況與苦楚。雖然上述詩詞可視作邵經邦在獄中的隨興之作,但特地選用文天祥的詩句,還是帶有忠君愛國的雙重涵義。

由於明代皇帝不信任文人、厭惡文臣動輒以禮教來說教,每有觸怒龍顏之舉,多投入詔獄中,多年不曾過問;而文臣之間因黨爭入獄的情形也極為普遍。這些含冤入獄的臣子們透過書寫詩文,一方面排解在牢裡的苦悶與焦慮,轉移肉體所遭受的折磨,更可以用來砥礪自我心志。在特務機關盛行的大明牢獄中,其實飽含多少文臣的血和淚。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