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漢朝末年,廬江府的小官焦仲卿的妻子劉蘭芝,因婆母厭棄,遣返回孃家。回家之後,被母親和兄長逼迫再嫁,蘭芝不從,投水而死。焦仲卿聽說後,也自縊身亡。時人傷心惋惜,寫下這首長詩《孔雀東南飛》。


這首《孔雀東南飛》,幾乎成為千古絕唱。焦仲卿和他妻子劉蘭芝被焦母棒打鴛鴦後忠貞不渝、至死相隨的愛情,感動了千百年來的無數人。但是,細品之下,你會發現,其實所謂的“忠貞不渝、至死相隨”,不過是一種表象,讀者一廂情願的看法罷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美好,也沒有那麼簡單。焦仲卿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愛妻子,他只是一個媽寶男。與其說他殉情而死,還不如說他是在封建大家長的強權之下窩囊死的。


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從下面三個方面,我們可以一窺究竟。


面對強勢的母親唯唯諾諾,不敢秉持公道。


如果用現在的標準來衡量劉蘭芝,她是個勤勞又能幹的好媳婦。會織精美的綢子,會裁剪衣服,雞鳴就要開始幹活,晝夜不息,三天就織成五匹綢子。還會彈箜篌,能誦讀詩書,可謂知書達理,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但即使是這樣,婆婆對她還是百般刁難,蘭芝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向丈夫訴說,自請歸家:“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


焦仲卿聽了去找焦母為妻子辯白:“您兒子我也沒有什麼大出息,就是個區區的小官,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就很不錯了。我媳婦她行止端正,沒犯什麼錯,您為什麼對她不好呢?”焦母說:“這個婦人沒有禮貌,對我不尊重,太有主見,不聽我的話。趕緊把她送回孃家去吧,千萬不要留下她。”焦仲卿長跪求母親說:“您要把她送回去家,我就再也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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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母聽兒子還敢用“再不娶妻”來威脅她,捶床大怒:"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幫著你媳婦說話!我對她已經沒有恩義了,絕對不允許你把她留下。”


看母親這樣震怒,焦仲卿便害怕了,不敢再吭一聲:“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


從以上的情節中,我們可以得出兩方面的信息,一是他對母親唯命是從,二是他沒有那麼愛自己的妻子。


焦母是專橫不講理的,像現在的許多控制型母親——你是我的兒子,你就得聽我的。我說你媳婦不好,她就不好;我讓你休了她,你就得休了她。你的事兒我說了算,你休不休媳婦的事兒也得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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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仲卿顯然不願意休掉妻子,在他看來,妻子沒啥錯處,自己又是個小官吏,掙不了多少俸祿,娶這樣的媳婦也很滿足了,所以為把這段婚姻維持下去,他也做出了努力。注意,他這裡僅僅是在說”女行無偏斜”,並沒有表達出強烈的不捨之情和對妻子的愛意,說明他對妻子並沒有強烈的感情,只是覺得妻子沒有錯處,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人選。


他企圖用再不娶妻來“威脅”母親,但他的努力也僅僅限於這個。當母親槌床大怒,指責他膽大妄為,竟然敢幫著妻子說話的時候,他便沒有辦法了,只能唯唯諾諾,默然而退。


在這裡,關鍵的問題不在於他的立場是怎樣的,是站在妻子一邊還是站在母親一邊,而在於他自己到底認為誰對誰錯。在他明知妻子無辜而母親無理的情況下,卻沒有表現出稍微堅決一點的態度維護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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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方面說明他的懦弱。在母親的強權之下,他就像得了軟骨病,唯母命是從,母親說一他不敢說二,母親打狗他不敢罵雞。而妻子蘭芝對他這種窩囊態度瞭解的一清二楚,所以對他不抱任何期望。“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遭歸。”在她受了委屈的時候,她沒有說做為丈夫你該為我做什麼,你得怎麼幫助我,而是直接要求下堂。因為她知道,丈夫在這裡是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的。


另一方面說明他對妻子並沒有強烈的愛。我們可以認為這是封建禮教的束縛,但即使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之下,愛情的激情也能夠衝破一切阻礙,狂熱地為實現自己的追求而努力。在封建禮教統治下的中國古代社會,在愛情的願望實際受阻的情況下,恰恰正是這種激情可以衝破封建禮教的束縛,所以顯得尤其可貴。就像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她也是頂著封建勢力的重重壓力去追尋自己所愛,所以才留下千古佳話。但從焦仲卿這來說,他既沒有這個動力,也沒有這份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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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委屈的妻子哭哭啼啼,不敢承擔責任。


當妻子蘭芝真的被母親遣回家的時候,焦仲卿的無能與窩囊再一次充分地展現出來:舉言謂新婦,哽咽不能語:“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在我看來,“哽咽不能語”並不是出於對妻子的愛和不捨,而是出於自己無能為力的委屈。這會兒該哭的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但妻子沒哭,他卻搶先哭了,並且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母親身上——“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並不是我要趕你走,是我母親要趕你走,我是沒有辦法的。儘管被逼走的是妻子,他自己不是苦難的主要承受者,但在這一過程中卻充分證明了他做為男人的無能,證明了他存在的卑屈。在他母親的眼裡,他沒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和地位,即使是他的妻子的去留他也不能說的算;在他妻子的眼中,他是一個連妻子都保護不了的無能之輩。


他哽咽到無法說話的程度,是一個軟弱男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卑屈的悲哀和痛苦,是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的孤獨和淒涼。“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這看似是一句安慰妻子的話,其實更是在自我安慰,是一個自居於卑屈地位的弱者給自己找的藉口。在這裡,他有意無意推卸了自己的責任,並且為自己的無能找到了辯護的理由。實際上,正是這個理由,讓他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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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有人可能認為這是他對妻子的愛情表現,實際上連他的妻子處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都沒有把他的這席話當回事。


這些話除了安慰他的妻子,更多的是在自欺欺人的心理支配下說出的空洞承諾。是在極度羞愧的時候的一個虛假安慰罷了,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也並沒有認真地考慮過如何挽救這個被母親的強權毀滅了的婚姻。他不過是臨時找了幾句話來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罷了。試想,如果連他自己也不能在母親面前為堅持公道而說句有力的話,官府又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呢?


所以,這是他推卸責任的進一步的表現:遣你回家,是阿母的逼迫,但我也不是無為的,我要尋求官府的幫助,我在積極地想辦法。所以,你不要怪我,我雖然沒有辦法留住你,但是我也在努力。就這樣,他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所以說,骨子裡,焦仲卿是一個既懦弱又沒有勇氣承認自己懦弱的懦夫。這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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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情”而死,並不真的是為情而死


有人也許會問,他不愛妻子,為什麼還在與妻子送別的時候約定:我發誓不與你分開,你先回家,我去找府君,不久之後一定會把你接回來。我對天發誓,絕不負你。


從表面看,這確實是錚錚誓言。但認識一個人,不但要看他說什麼,還得看他做什麼。蘭芝回到家裡,做媒的來了一撥又一撥,時間也過去了十幾天。文中提到蘭芝還家的時間:“還家十餘日”,“媒人去數日”。在這個時間裡,焦仲卿沒有任何可以拯救他們婚姻的行動。所以說他別時的誓言只是一種他內心的渴望,一種對妻子的安慰。他想這樣做,但是他沒有力量付諸行動。


而蘭芝說的“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其實也不能看做是誓言,而是對丈夫的希望:只要你像磐石一樣堅定不移,我就能像蒲葦一樣堅韌。


但是,這男人註定會讓她失望。當蘭芝被兄長逼嫁,焦仲卿得知後,他第一反應不是站在蘭芝的立場上考慮她的處境有多艱難,而是咄咄逼人地諷刺和質問: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這個時候,與其說他是對蘭芝失望,不如說是他的一種自我欺騙,是在掩蓋自己的心虛和無能:看看吧,我跟你約定好了,但是你卻違背了咱倆的誓言。我這塊磐石可以千年無轉移,你這根蒲葦卻馬上就要斷了。你嫁你的權貴去吧,我一個人要奔赴黃泉。


這樣他就把本來他應該承擔的責任推到了蘭芝身上,不是因為我不能保護不了你,是你不等我不給我機會。而我,為了你,我寧肯向黃泉的。蘭芝這個時候是對他徹底失望的:“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我們都是被逼迫的,你是我也是,你為什麼還要說這樣難聽的話呢?


所以蘭芝後面說“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其實是對人世徹底的絕望和厭棄,對這個懦弱無能的丈夫的極度憤懣。她所以與丈夫約定一同赴死,大概是這種心理:你說我違背了誓言,我早已下定了死的決心,你敢和我一同赴死嗎?


也許還有人會問,焦仲卿不愛妻子,為什麼還要和她一同赴死?其實這是他懦弱靈魂的最後掙扎。他的死不是為了“殉情”而死,而是為了證明自我的存在而死。


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他被母親塑造成了一個軟體動物,是實實在在的現代意義上的“媽寶男”。

他的一生,在母親面前唯唯諾諾,意識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他受到母親意志的絕對壓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做為一個獨立的人、做為一個男子的一丁點兒骨氣和硬氣。


一個人是不可能在看到自己毫無存在的價值的條件下生活下去的,他要掙扎,要去挽回自己的面子,對自己證明自己不是完全的無能。把被母親逐走的妻子重新召回是他的這種掙扎的唯一途徑。


但是,歷史已經造就了他,家庭已經鑄造了他。在這樣一個艱鉅的任務面前,他無法獲得成功。當他獲知妻子改嫁的消息之後,他是痛苦的,他痛苦自己沒有能力留住自己的妻子,但他卻本能般地抓住了妻子先破壞誓約的藉口。這使這個懦弱的人又可以活在自我的欺騙裡,把責任推在妻子的嫌貧愛富的行為上。


但當妻子約言共死的時候,他的這點自我欺騙的最後口實也被粉碎了。在這時只有死,才成了他證明自己還有一點自由一點個人意志的方式,他只能在自己的死亡裡證實自己的存在。


孔雀東南飛新解|那個“殉情”的忠貞丈夫,是不愛妻子的媽寶男

所以說,他的死不主要是為了殉情而死,而是為了證明自我的存在而死。他也並不是那個我們一直認為的為情而死的忠貞丈夫,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媽寶男。


人本主義心理學的代表人物馬斯洛稱,人有5個層次的心理需要:飲食與性的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愛和歸屬的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實現的需要。這個自我實現的需要就是要成為自己,是人的終極需求。

但是,即使在現代,也有很多父母以愛為名,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孩子身上。於是,便塑造出了很多像焦仲卿這樣的媽寶男。雖然時代不同,但是造成的悲劇是一樣的。


為什麼幾千年過去,一些僵化的思想依然沒有改變?這個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大問題。


我是一一心理,家庭教育指導師,心理健康指導師,靈性修行者,看世間百態,品人性人心,關注我,我們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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