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民日報》點評“真實”的伍佰,到底“真”在哪裡?

1992年,音樂的世界很炸。

劉德華帶著《謝謝你的愛》席捲了華語世界,張學友在香港十大勁歌金曲頒獎禮上首次獲封“歌神”,李宗盛正式將《愛的代價》交付給張艾嘉,崔健在北展演唱會上蒙著眼唱響《一塊紅布》,竇唯在《無地自容》中聲嘶力竭吼道“人們已是如此冷漠”,槍花正走在巡演巔峰的路上……

臺灣,一個名叫吳俊霖、一臉土味的歌手,也發行了一張專輯,名字叫做《愛上別人是快樂的事》。

在1992年華語音樂的黃金年代,這張唱作水平還不錯的專輯,一面世便毫無意外地如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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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歌手吳俊霖,認真地去研究劉德華,去解構他的歌為什麼受到歡迎。他說:“因為我要去打拼,我要去跟張學友、劉德華打仗,否則我沒有機會站上舞臺。”

兩年後,他的唱片公司給他換了一個名字,唱片封面上,印著歌者——“伍佰”,一頭長髮,膚質粗糲,眼神直愣愣地盯著世界,他的歌,一首一首,帶著失戀後血跡未乾的創口,冒著滾滾的煙火氣兒,姿態放浪地站上了舞臺,浪人情歌,痛哭的人,挪威的森林,世界第一等,晚風,突然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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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製作人倪重華的話說就是:臥C,以前沒見過這一卦的耶!

臺灣樂壇難得等來了這一款抱著吉他唱搖滾的歌手——他的聲音辨識度超高、化成灰也能被人聽出來。

最近,隨著臺劇《想見你》的熱播,伍佰的一首老歌Last Dance,連同伍佰本人也再次翻紅,《人民日報》發文中,還點名了伍佰和他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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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點評伍佰時,用了這樣一段文字:“伍佰是一個很“真實”的歌手……這種‘真實’與對小人物的關照,真正有血有肉接地氣的‘普通人’,不只是當下許多音樂作品欠缺的,正在文藝作品中逐漸地退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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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佰這份被點讚的“真實”,真在哪裡,又從何而來呢?我們可以從他的音樂人生中窺知一二。

一、為什麼他的歌中,有“對小人物的關照”?

從嘉義蒜頭村走出來的“臺客”青年,天生具有小人物的印記和視角。

伍佰喜歡觀察普通人的生活,因為“生活引領著音樂”,日常生活中的每件小事,每個小細節,某個人的舉動,一片葉子的落下,都可以成為第一個音符,帶著故事延展出一段曲子。“我十幾歲就離開了家,幾十年來發生的愉快的或不愉快的事都是我靈感源泉。”

然而,伍佰又不承認自己是靠靈感寫歌的人,他說自己靠的是“積累”。5分鐘寫完一首“浪人情歌”,背後是多年風塵僕僕之生活經歷的積累。

在臺北,他拍了幾萬張照片,這些照片裡沒有城市的繁華呼嘯,也沒有極盡奢靡的個人秀,而是層層疊疊地、生活在高樓腳下如螻蟻般疲於奔命的普通人。在內地演出之餘,他會去鑽每個城市的小巷子,“那些日常生活的人會去的地方,它像劇場,每一個十字路口,都像一個正在進行的人生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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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在鏡頭裡的有辛勤的路邊攤大伯,小巷裡雜亂的招牌,工作閒暇蹲在街邊聊天的工友,和從狹縫中長出的一朵朵漂亮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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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臺北時,他曾做過八九份工作,擺地邊攤,舞廳服務生,琴行銷售員,再加上他漂泊者的身份,他註定對那些在城市角落中勤苦打拼、充滿張力的生命,懷有熱情與悲憫。

所有的痕跡,悄無聲息地融化進他的歌聲中。

見慣了生命的起起落落,他唱道:莫怨天莫尤人,命順命歹攏是一生。

閩臺的趕海人,收起漁網,在夕陽下哼起這個調調,就好像傾訴著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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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艱難中微笑過活的人,他唱道:飛翔吧飛在天空,用力吹吧無情的風,我不會害怕也無須懦弱,流浪的路我自己走。

趕路的漂泊者,坐地下道痛哭一場,抹乾眼淚,笑一笑,繼續向前走,不必管前方有沒有方向。

經歷過親人的去世,悲痛的傷口癒合之後,他唱道:如果僅有此生,又何用待從頭。

內心裂著疤痕的人,一句“你遠眺的天空掛更多的彩虹”,便足以流著淚獲得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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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說,周杰倫和五月天,是可以聽著聽著一起長大的歌,而伍佰,是需要有些人生準備才能聽的歌。

伍佰說,生命力可以讓一首歌活下來,十年,二十年。而生命力永遠來自真實的生活。

二、我的力量,源於認真。

也許是鼓風機也被歌聲陶醉,吹出的風過於繾綣,舞臺上抱著吉他扭著屁股的男人,一直汗水連連。

伍佰說,他是一個較真的人。大家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不是因為他唱得有多準,彈得多好,而是因為他什麼都來真的,流的是真汗,不是噴水效果,吼出來的情感是真的,發自肺腑。因為,在他看來,搖滾必須要抓住某些東西,鏗鏘有力。而不是掛一身重金屬,站舞臺上比劃N-b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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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樂評人張鐵志在《返回故鄉》一書中,回憶伍佰曾帶給他的快樂:“1995年五月十九日晚上,一如此前許多個夜晚,看著臺上四人流著汗水用力地彈奏、演唱,我們用酒瓶開心地敲打著桌子,大聲高唱‘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還會裝作一切都無所謂’,或者大叫‘我決定愛你一萬年’,我們完全釋放著苦悶與汗水。”

因為認真,他的聲音,撩動了無數人的激情,因為認真,他的情感,接通了無數人柔軟的心。

2006年,獲得金曲獎“最佳臺語男演唱人獎”,他上臺領獎時說, “我一直認為自己不會唱歌,臺下每位男歌手都是唱將,我想我會得獎,是因為我是用全身在唱歌吧!”

“我唱的只是一種態度、一種勤奮。人家可能是用喉嚨及丹田在唱歌,而我是用全身來唱的,從頭到腳趾頭都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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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寫歌,伍佰寫進詞曲中的,都是能夠首先打動了他的畫面和故事。在接受李響的訪問時他說,看到光線打在窗簾上,拉開窗簾的剎那,灰塵漂亮的曼舞,就可以寫一首歌。只要帶給他感動,點燃他情緒的,都可以寫進歌中。他只要唱出那個富有情緒的畫面,畫面背後的空白,聽者會填寫自己的故事。

所以,他的音樂很簡單,是“那個年代的簡約精裝”,一臺鼓,一個鍵盤,一把貝斯,一個吉他,然後,搭上他咬字不清的塑料國語,沒有花哨的配樂,沒有繚亂的編曲,只有粗砂中磨礪出的聲線,單純地敘述著人世的寂寥與快意。

比起被複雜的東西迷住雙眼,他更相信簡單的東西觸動心絃,才更有回味。

因為過濾掉了那一層浮在表面的雜質,我們得以從他的歌聲中聽到漂泊與放浪,愛戀與哀愁,悲傷和通透,彷彿是我們自己的人生,那裡有澄靜的湖面,也有大海的風湧,有雪白明月照大地,也有氾濫河水衝心頭,時而哭得如此狼狽,時而也能將豪情放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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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你要燃燒,生命才有意義

先鋒人物的訪談中,李響問他:如果你有機會給20歲的伍佰一個建議,你會說什麼?

伍佰說,他會告訴20歲的自己一句話,“什麼事情都不會改變,是怎樣就是怎樣,不是怎樣就不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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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內心最深層,有一層悲觀的底色,因為希望會帶來怨恨,因此他對自己沒有什麼偉大的期盼。但他又告訴自己,你一定要燃燒自己,你的生命才有意義。


你做的每一個事情,只要通過燃燒,才會留下一個一個的烙印,蓋在你人生的每段路上。它們使你的人生有了意義。

“要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荊棘,那就是你的路,就算在荊棘裡面,也是你的路。”

對生命的通透,沒有成為他裹足不前的藉口,反而成為他激昂高歌的理由,正因為宿命不會為誰改變什麼,你才更要去燃燒,賦予生命的意義,這是最高級的奮鬥。

在創作上,他說自己是一個破壞者,他不喜歡“從一個房間到另外一個房間”這種生活狀態,他不斷地尋求去打破、去推翻這種重複。

音樂雖然是個娛樂的事,但深處總要有靈魂。

當這顆熱衷於燃燒的靈魂,對著鼓風機的風浪,將心中哀怨焚化成了灰燼後,他終於可以淡然地開口——

慢慢吹,輕輕送。

人生路,你就走。

被《人民日報》點評“真實”的伍佰,到底“真”在哪裡?


今天,時隔多年,52歲的伍佰翻紅了,這意味著,那些用心用力燃燒自己的人,終會在自己的生命裡和別人的生命裡,留下深深的烙印。

華語地區最被低估的搖滾教父,被《人民日報》點讚了,一波90後還在搜他的歌,一波95後已經洶湧趕來,一波80後呼出一口氣,帶著複雜的表情,默默關上電腦。一波70後正在為孩子要去遠方漂泊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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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佰說,他不會因走紅而迷失自己,每次得到了掌聲和稱讚後,他會跑到夜市吃一碗滷肉飯,利用這碗飯來提醒自己,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也許,我們能在臺北的某家街頭小飯館,與他偶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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