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来时,套路依旧最暖人心。
被短片击中的人,是在此刻此地,灵魂终将没有归处的我们。
但片中父亲没有反馈没有归处的爱,像极了佩琦之外的,山里打下来的核桃,赶集买来的大枣。
铁打的佩琦和舐犊情深,还有纸般薄一封家书般的——爸妈,我们想你了。
大概每次转发,都在云中尽孝,以来对应一年中不曾见面几次的父母,无处依托偶尔沉渣泛起的乡愁。
1,
早上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开的总是微信,就发现人最怕的不是困,是不困。
“老二做了四个支架,他们不让我告诉你,说等稳定了再说。”
第二条,他说:我喝多了,所以还是告诉你。我自以为你没睡。
我其实睡了,因为我怕越晚越清醒,和十年前不同,睡意需要呵护,也和十年前不同,十年前我看书,枕边永远有一本书,看完更换。现在,我看美剧,大多时候看不了一集,剧情再精彩,都能适可而止。
中年人想的是,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我看着微信,心里一惊。老二是喝酒喝的?还是胖的。
昨夜喝多的朋友,此刻已经醒了,他说,应该是胖的,老二不喝酒。
老二不喝酒,嗜可乐,后来觉得可乐糖多,就喝雪碧。每年过年我们聚一次,他都是最清醒那个。大家喝多了去电影院,看成龙的电影,一起吐槽说,石家庄的电影院很吵,于是五个人就刻意吵了起来。
最后,肯定是老二,开车送大家依次回家。
我排行老三,年纪居住,但最被宠,权利最大,我选电影,选餐厅,选初几见面。
他们四个都留在了石家庄,但他们是不知道有首歌叫《杀死那个石家庄人》的。
留在故乡的人,也不知道,有个叫佩琦的片子在这个晚上刷了屏。
他问我,是啥?
2,
更小的时候,石家庄没有这多么立交桥,没有那么多澡堂子,奇形怪状莫名其妙又让石家庄闻名于世的土嗨建筑尚未建造。
2002年之前,体育大街绿树成荫,夏天骑车,绿色遮天蔽日的,根本不用操心防晒的事儿,我在河北电视台上班,骑自行车,中午若有时间,来得及回家吃饭。
后来一日,树被伐倒了,体育大街变宽,那之后,中午没有再回家吃过午饭,石家庄在这个夏天变热了,通体土色,再无阴凉地。
同年,立交桥开建,路上施工地众多。
次年我离开家,去北京。
当年回来,跟兄弟几个聚会,我到老二家找他,新修的立交桥环绕了整个棉六区,我在途中迷了路,来回骑了四十五分钟,最后打电话,才找到老二家。
打完电话,发现自己没有带钱。我跟守着公用电话的店主说了情况,他非常石家庄的回答:那还能不让你走啊!
我走了,次日来还钱,趁着白天,看了看昨天让我鬼打墙的立交桥,原来我认为的一路向北,其实早在某处,一路向东。
日后,我对这个城市越来越不熟悉,立交桥在分割它,汽车也是,外来人口变多,树越来越少,商场越来越大,高铁站取代了石家庄站,全国一个模样,站里奔向各方的,都是焦虑的赶路人。
如今,它有名品街,大型mall,电影院国际水准,星巴克和东京纽约并无不同,连名牌都是英文的,糖炒栗子队伍排到十米之外,状如喜茶。
我们五个,之前喜欢去影乐宫,那是老石家庄的中心腹地,北国商城三楼,一碗加州牛肉面九几年就是十二块。
现在每年,去万达看电影,在楼下买个冰淇淋的甜筒,忘了几个人逼近四十岁。
第一个支架的老二,当年风流,初中毕业谈恋爱,全班同学会时,在街头和当时的女朋友吵架,怒砸雪碧家庭装,整条街的人都在看,是我记住的为数不多的青春片印象。
现在支架了,应该脾气变好。
我托老四今天去看他,没敢发微信直接问候,只能说,稳稳的。
3,
到北京的第一年,放下让我妈觉得光荣的河北台工作,我妈觉得我疯了。
我妈常常觉得我疯,当年有bp机的时候,我要买,她说家里有座机,打打很方便,后来发现呼我很好用,等我换手机时,她又觉得我疯,说街上全是ic卡电话很方便,等她有了手机时,发现座机没什么用,到了晚上,座机电话声最吓人。
2019年,我妈是老年网瘾患者,我爸更甚,我妈热衷于发养生贴,秀演出照片,告诉我最近什么肉不可以吃。我爸热衷于玩网络相册,把我的我哥的我侄女的老照片,配上各种音乐发一遍。
但我知道,他们只是透过这样的方式说,我们想你了。
我也知道,他们每次发布的背后,都带着儿行千里的焦虑,惶惶。
就像我妈在家庭群里,叫大学放假的侄女回家吃饭,又单独开个小窗问我:你吃了饭吗,吃了什么?
我耐着性子回答,证明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虽然她知道我可以。
不管我怎么回答,她下一句,准是:你忙吧。
最怕让你心烦的人最爱你。
最爱说“你忙吧”的人,最想跟你说话。
不会说爱你的人,其实最想拥抱你。
4,
过年是什么呢?
是让我们知道我们来自于哪里,某些时刻发生了什么。
是让我们知道我们曾经历过什么样的友情,在某段时间里喜欢和什么人相处。
是把老相册翻一遍。
是情深却不言。
愿大家都,
春节快乐,
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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