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穿越》:硬科幻外殼下包裹的是柔軟的人文關懷

近幾年好萊塢攝製的科幻電影來看,它們多從厚重的現實出發,將觀眾引向科學美感造就的空靈,並在敘事之中滲透濃郁的人文關懷意識,使電影在展現出科學教育價值的同時,又促使觀眾對人與人、人與自然乃至人與宇宙等關係進行思考。

《星際穿越》:硬科幻外殼下包裹的是柔軟的人文關懷

早在《致命魔術》(2006)、《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2012)等作品中,就已經展示自己對於科幻以及人文情懷的思考的英國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在其精心打造的《星際穿越》(Interstellar,2014)中,更是論理於情,發情於理,將這種灌注於硬核科幻中的人文性展現得淋漓盡致。在宏大的敘事框架下,導演以鮮明的人文情懷幫助觀眾開拓了內審意識,在硬科幻的外殼下包裹了愛的動人力量,以委婉的姿態張揚了女性地位,同時通過對人性灰度的諒解凸顯了人類探索精神的偉大。


《星際穿越》:硬科幻外殼下包裹的是柔軟的人文關懷

以硬科幻的外殼包裹一顆柔軟的精神內核

《星際穿越》是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Nolan)繼2010年的《盜夢空間》之後第二次拍攝科幻題材,這部影片的一大特色就是“硬”科幻元素。

作為一個膠片控,諾蘭在《星際穿越》中採用了70mm的IMAX膠片進行拍攝,主要是在影片的後半段,用超大膠片,表現宇宙的壯闊,視覺效果無與倫比。製作過程極少使用綠幕與CG技術,精細的模型與場景實拍讓其擁有老牌科幻片的質感,為了進一步增強質感,諾蘭真的在加拿大種了500英畝的玉米地,實拍狂魔的稱號名不虛傳,拍完後據說還掙了點錢,展現了一種另類而硬核的增收方式。

除此之外,為了讓影片經得起推敲,諾蘭專門請了知名天體物理學家基普·索恩擔當科學顧問(基普·索恩(Kip Thorne)以研究“黑洞”聞名,是與霍金齊名的著名物理學家,電影拍完3年後,索恩因引力波方面的觀測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在基普·索恩的理論支持下,《星際穿越》中涉及到的有關黑洞、蟲洞、奇點、維度等科學術語和科學細節,都存在著嚴肅的理論基礎和未來實現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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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中和影片作為硬科幻的冰冷感,在又硬又貼近現實的科幻外殼下,諾蘭小心翼翼的包裹了一顆柔軟的精神內核——愛,無論是父女之間的親情之愛還是改變人類進程的世間大愛。

庫珀和墨菲之間深厚的父女之情,成為影片貫穿始終的著力點和落腳點。諾蘭不惜利用影片三分之一的篇幅來鋪墊父女二人之間的關係,父親對女兒突破N次元的愛使得父親可以為了拯救家人而隨時準備犧牲自我,女兒對父親無時無刻不在的牽掛使得女兒可以接收到父親在幾十年後發送的奇點信息,幫助人類渡過劫難。

另外,當人類遇到生死存亡之困境時、當人類要做出最艱難的選擇、當人類要接受最現實的挑的時候,以庫珀、布蘭德教授、教授的女兒艾米莉亞·布蘭德以及其他航天員羅米利、多伊爾等為代表的科學家和航天人們抱著赴死的心態站在了問題的最前端,當他們不顧生死,將人類利益放在最高級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證明愛之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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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布蘭德博士(女)在片中所說,“愛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也許在更高的維度,愛可以被量化並作為穿越時空的能量。”

因此,“愛可以拯救一切”成為這部科幻影片的核心主題,這在部“硬”科幻的電影當中不能不說是一個最大的創新。在堅硬的科幻元素外殼下,《星際穿越》體內跳動著的是一顆最柔軟的愛之心,二者看起來是如此的衝突卻又如此的和諧。在實現人類夢想的進程中,愛這種人性基本情感,在拯救人類時所起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而諾蘭在帶領我們探索太空的旅程中,去觸摸和感受這最能打動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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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委婉的姿態張揚女性地位

除了在宏觀人性情感上的思考,影片還一種委婉的姿態對女性地位進行了適當的張揚。

影片中有一個細節,當徘徊號與永恆號進行對接的時候,古典的背景音樂與鏡頭移動致敬了庫布里克1986年的偉大科幻電影《2001太空漫遊》。在那個年代,科幻電影中男性形象大量佔據銀幕,男性一般都是拯救與保護他人的英雄和勇士,而女性則或是居於被解救地位的弱者,或是以色相娛人的“花瓶”。如《日落黃沙》(1969)、《終結者》(1984)、《鐵甲威龍》(1987)等莫不如此,女性很少能夠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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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20世紀70年代的女權運動的開展,女性地位不斷提升。在一些電影中,女性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反應能力與執行力逐漸高於了於男性,如《地心引力》(2013)中初上太空便遭遇橫禍,最後孤身一人返回地球的女科學家瑞安·斯通博士;又如,同樣為斯科特執導的《火星救援(2015)中赫爾墨斯小隊的隊長是女性宇航員路易斯,男主人公最後的獲救,離不開她在整個任務中所表現出的沉著冷靜以及領導力。

《星際穿越》同樣強調了女性的重要,從另一個角度張揚了女性的地位。在電影中存在兩個極具光彩的女性形象,覆蓋了上述兩種身份,一是留在地面上,為了人類能夠突破地心引力而刻苦鑽研的墨菲;另一個則是探險小隊中唯一的女性艾米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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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ASA所提出的僅有的兩個能夠延續人類繁衍的計劃之中,墨菲和艾米莉亞發揮了不可取代的作用。墨菲的角色代表了女性對科學話語權的執掌,墨菲在NASA中反覆計算,最終憑藉父親從黑洞之中發來的數據解決了人類搬離地球的重大問題,使人類能夠在太空之中一個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空間站中暫居。而艾米莉亞則表現出了無比的勇敢,投身於星辰大海中,在勘測前兩個星球都已經失敗後,她去往發來信號的最後一顆行星,在愛人的墳墓旁孤身一人默默地執行NASA的後備計劃,即攜帶人類的基因組前來殖民這一星球,將人類的火種傳承下去。如果墨菲那邊沒有研發出暫居的空間站,艾米莉亞無疑是這一世界的“人類之母”。

墨菲、艾米莉亞是拯救人類計劃的關鍵一環,與庫珀等科學家們的貢獻不相伯仲,墨菲、艾米莉亞突破了舊科幻影片之中的性別刻板印象,革新了女性在科學工作之中的地位。這也是《星際穿越》中人文關懷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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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對人性灰度的理解”凸顯探索精神的可貴

電影的魅力在於它能夠打破時空等帶有侷限性的障礙,從各類現象之中抽象出不同事物的本質,獲取觀眾的共鳴。導演諾蘭顯然是個運用視聽語言敘事的高手,他以突破比觀眾更接近尖端技術者的個人視域,帶著鮮明的自審意識,將片中主人公的經歷與觀眾的生命體驗相掛鉤,帶領觀眾跨越銀幕奇觀,直抵人物的內心世界。

他沒有采用傳統電影以審醜的方式揭露人性之中都可能存在的弱點,而是對人性灰度的一面表示了理解與原諒,正是這種諒解的方式讓影片關於人性的探討顯得與眾不同,同時更加凸顯了人類探索精神的可貴與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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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之中的布蘭德教授、教授的女兒艾米莉亞·布蘭德以及其他航天員羅米利、多伊爾等人便是在道德素養上居於正面地位的人物。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投身於拯救人類的事業中去,多伊爾英勇捐軀、駐守飛船的羅米利在孤寂的二十餘年中沒有選擇冰凍自己,而是一個人在飛船上爭分奪秒地研究黑洞。

在正義與光輝的背面的是曼恩博士。作為為人類在外太空尋找宜居星球的第一批先遣者,曼恩博士無疑也是抱著為人類獻身的壯烈情懷離開地球的,在發現自己無法忍受孤獨地慢慢死去的結局,於是不惜發回信號希望以“當地宜居”的謊言欺騙地球派人前來接他回家。而在庫珀等人抵達之後,曼恩又不惜打倒庫珀等人獨霸飛船,結果在想傷害其他人時自己反被炸死。在他準備幹掉庫珀前,他的大段對白所表現出的糾結與掙扎,讓人無法不加思考地去痛恨他,甚至在責備他之前也要猶豫一下。

諾蘭在展示曼恩博士的遭遇時採取的態度是冷靜的,他並不否認曼恩博士在接受任務之初也曾是一名與庫珀等人一樣擁有高尚情操和犧牲精神的人。然而人性的弱點往往正是在人面臨絕境之時才會暴露出來,曼恩博士無法忍受在盛年之際永遠無法迴歸親人的懷抱,並且將一個人在耗盡補給之後默默死去,自私的本性開始對人後天形成的奉獻精神進行腐蝕與戕害,而這種自私到了與庫珀等人爭奪飛船時達到頂峰,曼恩博士的心靈在長期的孤寂和恐慌擠壓之中徹底發生了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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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處理方式讓觀眾對人性的灰度表示了理解,同時又幫助觀眾樹立了清晰的價值判斷。人性中的好與壞、善與惡從來不是界限分明的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人性中的灰色地帶往往模糊了兩個極端之間的界限,從而使之融化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多面體。也正是這份對人性灰度的理解,讓那些為了推動世界進步、改變人類進程的先驅者們敢於犧牲和探索的精神顯得更加得偉大、難能可貴、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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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星際穿越》或許是目前電影史上第一部使徒用嚴密的物理邏輯去探究平行世界與多維空間可能的電影,同時潛移默化之中傳遞了人文關懷及敢於犧牲奉獻的精神境界。

我們細究諾蘭的《星際穿越》,會發現在看似酷炫難懂的蟲洞、奇點、黑洞、維度、重力等物理學名詞的包裝下,這部影片卻出奇的好看易懂;它沒有利用諾蘭最擅長的敘事技巧來考驗觀眾,卻一樣用人類最永恆甚至超越時空的情感——愛,征服了觀眾。

人類最真摯的情感、責任和信念能衝破時間的界限和空間的藩籬,“愛是唯一能穿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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