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之虎50
1983年，11軍副軍長何其宗按照軍區和軍裡安排，負責主抓32師首長機關帶部分實兵實彈的合同戰術演習。
馬秉臣軍長（左四）、何其宗（左三）到部隊檢查
編寫演習想定，是演習準備的重頭戲。想定是演習的劇本，是演習的基本依據，演習成效的好壞，首先取決於演習想定的編寫水平。何其宗和作訓處長郭偉濤都曾在軍事學院學習過，想定作業是必修課，我軍戰役、戰術訓練想定作業的路子，他們都門兒清。例如，院校的戰術想定作業考核，學員拿到想定基本情況後，匆匆掃一遍就動手做作業的，一般是菜鳥。有經驗的學員開始不急於動筆，而是對想定設定的基本情況反覆品味，猜想教員出題要往哪兒領，這叫“猜原案”。有水平的學員，只要靜下心來，對照戰術基本原則，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時再動筆作答，弄個優良成績還是有把握的。
何其宗問郭偉濤：“你打算怎樣編寫這個想定？”
“還沒想好，老實說，還真沒編寫過檢驗性演習的想定。”郭偉濤回答。
“既然是檢驗性演習，目的不就是要把部隊存在的問題充分暴露出來嗎？再像以前那樣用想定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規定好了，不就又成了演戲了嗎？問題能充分暴露嗎？”何其宗開始流露自己的意圖了。
滇西南澗，11軍組織32師合同戰術演習
“首長的意思是不落以前窠臼，那就在想定中不設原案，讓受訓者猜無可猜！”
“對！按實戰要求出發，想定不要面面俱到，只設基本情況，不設原案，讓部隊指戰員不受原案侷限，按基本情況和實戰要求處置，這樣才能高度地發揮主觀能動性，也才能真正暴露問題，達到演習目的。”
這又是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就等於只給演員提供一個舞臺，沒有具體腳本，要靠演員臨時發揮，這要是演戲，最壞的後果無非演砸了，而對於真槍實彈的部隊訓練，無疑又增加了不確定性，控制不好會產生嚴重的事故。這就是何其宗，別人往往要的是演習不出事順利收場，他要的是在演習訓練中多暴露問題！
不要原案並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地推演，而是要求演習想定簡明扼要，更符合實戰。為此，何其宗帶領軍導演部多次到現地進行勘察，根據演習的目的和演習地的地形特點，擬定了包括敵情企圖，演習的集結、開進、進入陣地、定下決心、組織協同、情況處置等階段的情況設置，只不過沒有情況處置原案。
搞無原案演習，自然就帶來一個問題，無標準答案，如何判斷對錯呢？總不能憑感覺來評判演習部隊的受訓結果吧？
郭偉濤建議，搞一個“演習成績評定標準”。實際上，這也是一個“吃螃蟹”的動作。因為指導我軍戰術演習的制式條令，當時只有一本由總參頒發的名為《合成軍隊戰術演習教令》的小冊子，這個教令只規定了不同性質演習的目的、程序、原則和要求等內容，卻沒有成績評定標準，以致在一個很長的時期內，戰術演習成績一直被視為“軟成績”。它不像技術成績，有準確的評判標準，射擊成績十環就是十環，5公里越野成績有秒錶掐算，都是硬碰硬的。而戰術演習成績大都憑考核者的主觀感覺拍腦袋而給出的。
對於郭偉濤搞“戰術演習成績評定標準”，作為戰術專家的何其宗當然知道其意義，當即表態：“幹！我支持你。”
郭偉濤不愧是個作訓達人，以他對戰術演習的理解，對戰術原則的把握，對部隊實際訓練中諸種因素的瞭解，定量和定性相結合，很快就編寫了一個“合成軍隊戰術演習成績評定標準”，一個不起眼的軍作訓處，在這點上走到了全軍的前列。演習結束後不久，郭偉濤就接到了到總參軍訓部合同戰術局參加修改《合成軍隊戰術演習教令》的通知，時任該局參謀後升任總參軍訓部部長的冷成槐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郭偉濤，你們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又經過一週，得到進一步修訂的“戰術演習成績評定標準”作為附件，附在新修訂的《合成軍隊戰術演習教令》後面，下發全軍參照執行。
三個關鍵性問題一解決，一場陸軍11軍軍史上從沒有過的大規模合同戰術實兵演習便開始了。隨著何其宗副軍長的一聲令下，陸軍第32師所屬及配屬的各部隊分別從臨滄、保山、昌寧向遠距500多公里的演習地南澗摩托化開進，鐵馬金戈經長途跋涉進入演習地域後，何其宗副軍長向32師師長劉玉尊以口頭方式下達了作戰命令，劉玉尊師長即刻率領師機關指揮部隊進入情況；導演部的人員各就各位，進入導調角色；軍機關其他抽調來的人員，作為末端調理員跟隨各部分隊行動。
這裡不贅述演習的具體過程，基本特點是一次類似於實戰的演習，何其宗只在大的階段上掌控全局；導演部在階段要點上以上級司令部和下級末端調理員的渠道顯示戰場情況；32師首長機關則依照戰場上顯示情況，按照實戰要求，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自覺處置情況，指揮部隊。部隊則實兵實彈、真刀真槍地投入演習。在上下同心協力下，這場演習成功實施，圓滿結束。
何其宗讓作訓處依據他們搞的戰術演習成績評定標準對演習進行了實驗性評定。他自己也對演習進行了全要素的講評，對32師首長機關、參訓部隊特別是實兵參演的步兵第94團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認為陸軍第32師是一支能拉得動、打得勝的部隊。當然，演習也暴露了該部隊的一些漏洞和薄弱環節，彌補這些薄弱環節也是對戰鬥力的一種提高。
一年後，32師奉命開進老山接替40師的防務，並出色地完成了近半年的對越防禦作戰任務。指戰員都一致認為，這與南澗演習對部隊的鍛鍊是分不開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麼大規模的實兵實彈演習，除了炮兵實彈射擊炸死了老百姓在山上放養的兩頭豬外，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事故。何其宗深有體會地說：“軍事訓練，既要注意防事故，也不要忌諱事故。只要從實戰要求出發，嚴格要求，大膽訓練部隊，出事故的概率並不高。而越是畏首畏尾，不敢向訓練要戰鬥力，反而容易發生事故。”
昆明軍區軍訓部派員自始至終參加了這場為期5天的演習，將情況寫成報告報至軍區首長並報總參，得到肯定並轉發全軍。 何其宗通過駕馭這場演習，初步證明了他已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役級指揮員，但要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戰役指揮員，還有待實戰的考驗與證明。
（待續）
《叢林之虎何其宗》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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