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謹以此文預祝所有,平凡而又美麗的勞動女性,節日快樂!

要問中國文人哪種花最美,十個人可能會給你十個答案,但若問他們哪種花最嬌豔俏麗,他們一定會告訴你,是桃花。


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陽春三月,桃花吐妍。自《詩經》那個時代起,桃花就與女性緊緊聯繫在了一起。“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一首輕快活潑的《桃夭》,從此為中國詩歌開創了桃花美人的傳統,延綿千年。細細想來,還有什麼比桃花盛開的季節更讓人能感受到生命的悸動?還有什麼比明媚的桃花更能映襯新嫁娘的嬌羞甜美?也無怪後世文人深以為然,紛紛交出了桃花佳人的浪漫詩篇。“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這是崔護與佳人緣淺情深的惆悵。“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閒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這是元稹與愛人日夜相守的溫存。

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女詩人也寫桃花。卓文君寫“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朱淑真寫“一天飛絮東風惡,滿路桃花春水香”,魏夫人寫“芳信難尋,去後桃花流水深”,大抵也是見景傷情,以物喻人的寫法。看著飄零的桃花,總不免傷春一回,感慨起身世,彷彿零落的不僅是桃花,還有自己。這樣的句子,讀來讓人覺得美,又讓人覺得悲,最終生出對花、對人的無限愛憐。

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到了清代,曹公更是借黛玉之筆寫下一首纏綿悽婉的《桃花行》,更是桃花美人渾然一體,彼此難分:

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

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

東風有意揭簾櫳,花欲窺人簾不卷。

桃花簾外開仍舊,簾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憐人花也愁,隔簾消息風吹透。

風透湘簾花滿庭,庭前春色倍傷情:

閒苔院落門空掩,斜日欄杆人自憑。

憑欄人向東風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

霧裹煙封一萬株,烘樓照壁紅模糊。

天機燒破鴛鴦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進水來,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鮮豔何相類,花之顏色人之淚。

若將人淚比桃花,淚自長流花自媚;

淚眼觀花淚易幹,淚乾春盡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飛人倦易黃昏;

一聲杜宇春歸盡,寂寞簾櫳空月痕!

雖然曹公筆下的林妹妹是個“日暮倚修竹,天寒翠袖薄”的女子,雖然瀟湘館是綠竹環繞的清雅所在,但他卻也終於沒能免俗,還是給她配了一首桃花詩。這一首詩,算是把桃花美人的主題寫絕了,讀罷讓人不免生出莊生蝴蝶之感,竟不知這詩究竟是寫花還是寫人。一樣的鮮妍,一樣的嬌俏,一樣的易落,一樣的多愁,桃花是開在東風裡的美人,而美人也不過是簾內的一枝桃花。至此,桃花與佳人已融為一體,再也難以分割了。

然而,你見過桃花的另一種模樣嗎?

三春花事——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明月幾時有』

有一年的早春,時候尚未到驚蟄,北方依然是春寒料峭,萬物蕭條,遠不是桃紅柳綠的季節。我在圓明園一片遊人稀少的荒地上,竟然意外邂逅了漫山的山桃花。在這片連梅花都無法生長的北方土地上,它們開得竟是那樣恣意而瀟灑。纖長的枝幹高高地舉向天空,每一根枝椏上都密密地開滿淡粉色的花朵,顏色淺淡到幾近純白。一陣並不溫柔的寒風吹來,它們自在地舞動起枝幹,花瓣灑落,漫天飛舞,竟毫無一點矯揉造作之態。對山桃來說,花開花落,本就是不足掛心的事情。它們長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本就無須為任何人的讚美而存在,繁花似錦的容顏,不過是它們生命的一個瞬間,雖然值得驕傲,卻無需留戀,更無須感傷。盛開,凋零,結果,它靜靜地生長在這裡,這就是它存在的意義。我為這壯觀的美所折服,在這份從容和寧靜中,我看到了生命蓬勃的力量。

也許,相比於瓊樓玉苑中嬌嫩欲滴的桃花,這山桃,才更貼近那首“桃之夭夭”的真正意義吧。更多的勞動女性,不正像這山桃,在自己的一方土地上奮力生長,綻放著生命的美麗嗎?疫情時期在一線衝鋒陷陣的女醫護人員,是這桃花中的一朵;平凡崗位上無私奉獻青春的女航天人,是這桃花中的一朵;千家萬戶中用愛支撐家庭的妻子和母親,是這桃花中的一朵……

她們無需花匠的呵護,無需詩人的讚美,平凡卻又燦爛,自成一片芳華,默默裝點著這個世界。

她們,才是最值得讚美的花。


<code>來源 | 我們的太空(ID:ourspace0424)

作者 | 靳舒馨

編輯 | 靳舒馨、王豔梅

郵箱 | [email protected]/<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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