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石人:陳大濩修改《大保國》唱詞

 陳大濩是我的朋友,玩票已有二十年,世家子弟,國學有根基,下海唱戲是前三年的事。他對於舊戲的劇本,認為無論在意識或文詞方面,要修正的地方很多,但他始終不敢貿然去更改,他深知改戲詞這門工作並不簡單,所以只要勉強過得去,他總贊成保守原來的好。


 可是修改《大保國》卻是一個天大的例外,凡學過《大保國》或讀過這出戏本子的人,誰都感到它有修改的必要。詞句俚俗,文義不通,在老戲中本來司空見慣,但很少有比這出《大保國》更壞的,有許多話實在太不合劇中那位“兵中侍郎”楊大臣的口吻了!所以大濩說:“我唱《大保國》,簡直不知自己在戲中是個什麼樣身份的人!扮的是大臣樣子,而唱的卻是趕驢和拉大車的詞兒,叫我如何做戲?”


範石人:陳大濩修改《大保國》唱詞

範石人與陳大濩夫妻


 但大家都唱這出戏,他既做了角兒,似乎不能不唱,即使不唱也不能不備。他覺得這出戏譚、餘二大宗匠既沒有留傳,而時伶又各唱各是,並無準譜,在無所適從的為難情形下,他毅然決然地改了這出《大保國》。


 他對人說:“我改《大保國》,實在有不得不改的痛苦,並不是願意招罵。我相信明白人一定能同情我,諒解我!不至於誣我在賣弄什麼!”

 

 在去年,也是這個金風送爽的季節,大濩定下了三個目標,來著手修改這出《大保國》。第一是:完全保存原來的意義;第二是:詞句的多寡和轍口不更變;第三是:文義力求簡潔通俗,字韻力求鏗鏘動聽。至於腔調則根據“因字生腔”的定則,在小地方照舊腔略有更挪,並求與《二進宮》之體裁協調,故唱法悉本譚、餘的路子。我和琴師王瑞芝參加了不少意見,費了許多時日,才把它譜排妥當,其後又承京中的幾位名家指正,這才搬上了琴絃。


範石人:陳大濩修改《大保國》唱詞

陳大濩之《打漁殺家》

 

 去秋大濩出演天津中國戲院,在第五天晚上初度演了這出《大保國》,把唱詞印在戲單上,當日的《新天津畫報》上也有刊載。我們總以為過後一定有人出來痛罵,但出乎意外,居然沒有得到什麼不好的批評,還蒙名評劇家張聊公先生著文在日報上揄揚,真令人又慚愧又感奮。回北京後朋友們幾番叫大濩貼演,但因為他的調門高,旦角成問題,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機會和京中人士一見,這是很遺憾的!


範石人:陳大濩修改《大保國》唱詞

陳大濩之《戰太平》

 

 茲將所改《大保國》唱詞錄出,公諸同好,並希國劇界高明不吝指正!(按夏初某畫報載有大濩所改之《大保國》唱詞一段,謂系名票李適可君手筆實誤,附帶更正)。

 

 陳改《大保國》唱詞(與淨對唱之詞仍本舊句從略):


 大元無道綱常廢,禍結兵連國祚移。先皇踐祚承天意,留與兒孫萬世基。

 

 〔二黃三眼〕臣不奏前三王后五帝,只把那開國的事蹟提一提。太祖爺初登基威信未立,四路里寇如麻狼煙不息。陳友諒不臣服江西割據,數載征伐才得平弭。只殺得屍橫遍野血流千里,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迷。太祖爺得江山實非容易,十八載天下定才解征衣。

 

 〔原板〕漢高祖路過芒碭山,偶遇白蛇把路攔。斬白蛇起義師滅秦興漢,由布衣得天下何等艱難。到後來出奸佞王莽蘇獻,松棚會逼平帝仰藥歸天。貴戚專權把位篡,太師爺好一比王莽一般。

 

 〔原板〕宋太祖臥病龍床上,御弟匡義起下不良。假意兒進宮來把兄望,燭影搖紅禍起蕭牆。手足尚且這般模樣,何況那太師爺有篡位的心腸。


 (以下搖板仍本舊詞)。


(《立言畫刊》1944年第3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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