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张居正也带不动的“烂摊子”,难怪说明之亡实亡于万历

前言: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从来不乏有起自平民而起,荣登皇帝宝座的草莽英雄,如汉太祖高皇刘邦,明太祖朱元璋,但却始终缺少出身寒微却能力挽狂澜的首辅大臣。幸运的是,张居正就是其中的一位,时人称为“救时宰相”。

从秀才到举人,从进士官至内阁大学士,张居正从平民中一路崛起,在明朝万历王朝当了整整10年首辅,协助十岁的小皇帝明神宗推行改革,把衰败、混乱的明王朝一度治理得国富民安。他的赫赫功绩,堪与商鞅、王安石并立,是为我国封建社会中最具盛名的三大改革家。

连张居正也带不动的“烂摊子”,难怪说明之亡实亡于万历


一、张居正改革的历史背景,行将就木的明王朝与封建制度

这场改革发生在明朝后期明神宗万历元年至十年(1573--1582),也就是张居正出任首辅的十年期间。当时,明朝已处于国家多事之秋,但究其根本原因,其实是整个封建制度走向没落。中国的封建专制主义体制从秦汉以来到明末,已经延续了一千六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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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身不仅有创立和完善的过程,而且在不断地加强和削弱的反复震荡中发展。明朝是一个政治上的集权达到前所未有强度的王朝,也是皇权达到巅峰的王朝。然而,就在这高度强化的专制主义下,明朝的衰败景象远远超过汉末、唐末和宋末,这反映着封建专制主义体制本身就有不可克服的矛盾,标志着封建专制制度已经百病丛生,不可救药。张居正就是在种这历史发展的关键时刻走向政治舞台的。

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

凤毛丛劲节,直上劲头竿。

这首诗是张居正年少时作下的,他以竹自喻,抒发了自己的远大抱负。16岁时,张居正成为最年轻的举人,随后仕途顺利,少年得志,壮年入阁,运筹帷幄,才智明决。清朝人在《明通鉴》说: “是时帑藏充盈,国最完富”,“起衰振隳,纲纪修明,海内殷阜,居正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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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个人的结局与商鞅、王安石等改革先辈一样坎坷,一样不幸。耐人思索的是,导致他身后“鞭尸”、全家遭难的,居然是他一手提拔、重用的大臣张四维,而为他平反昭雪,奔走呼号的竟然是当初被他廷杖致残的反对派太子太保、吏部尚书邹元标。

二、张居正之前的改革失败案例,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

明朝是封建专制极度发展的一个王朝。它的统治体制,造成君主绝对权力的滥用和腐败的官僚政治。事物发展到极点往往走向它的反面,由于权力高度集中,皇亲贵戚过着更为骄奢淫逸的生活,明朝滋养出一代又一代昏愦的帝王。

明中叶以后,皇帝不临朝成为惯例,嘉靖皇帝深居内宫,修仙炼道,多年不理政;隆庆皇帝在位六年,极少审批公文,遇有国家大事,听任群臣争议,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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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建国时,上朝有严格的朝仪,官员稍有失礼要受到处罚,甚至招致廷杖。到了隆庆年间,朝仪早已被人忘却。偶有朝参,大臣们在殿上大摇大摆,高声喧哗,冒渎君威,不以为意。这种现象不仅在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上没见过,就连国外也是如此。

皇帝长期不理国务,政治重心自然就落到内阁身上,这就必然招致统治阶级内部争夺内阁首辅的尖锐斗争。嘉靖、隆庆年间,短短六年,徐阶击败严嵩,高拱又击败徐阶。李春芳被高拱击败,高拱又被张居正轰跑。一个首辅倒了,牵连一大批官员被贬谪。内阁之中爱恶交攻,吐唾辱骂,一片混乱。

内阁尚且如此,各地的官衙更是无视法令,政多纷更。“自嘉隆以来,纪纲颓坠,法度凌夷”、“本朝姑息之政甚于宋代”。明末统治集团的腐败、混乱和失控。远比王安石变法时的北宋王朝还要严峻,这是极大的政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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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在财政上:导致社会经济衰败的主因之一是明朝的土地兼并问题,皇亲国戚争先恐后地吞并土地,一旦占为已有,就利用特权瞒田逃税。土地被兼并愈多,国家的税收愈少!

嘉靖皇帝的四子朱载圳在湖广占有良田数万顷,隆庆皇帝儿子的王庄、王店遍及各地。有爵位的勋臣、有权势的太监、有功名的乡绅,利用他们不纳税、不当差的优免权纷纷抢占土地,各类庄田迅速扩张。“私家日富,公室日贫”,税源逐渐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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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五年,全年财政的总收入只有250 万两,而支出达到400 多万两,赤字超过三分之一。政府累年的收入每况愈下,而皇室的庞大开支却有增无减。在统治阶级中,并非没有开明人士力图改革,但都难以奏效。

比如嘉靖末年首辅徐阶下决心改变局面,把激励自己的口号贴在墙上,吃住不离内阁,通宵达旦地处理公务,裁减冗员,平反冤狱,改善士兵生活,但对时局的败坏并无大补,他自己不久即在敌手的攻击中举筹失措,被迫辞职。

继任首辅高拱,早有雄心大志,想大干一场,他认为前任的措施不得要领,因此一反徐阶的作为,把平反的诸臣一概报罢,以“识人才”作为“兴治道”的根本方针,选用官吏不问出身、资历,大力提拔年青官员,规定年满五十的只能授以杂官,不得为州县之长,奖掖优秀,惩治贪惰,务求克尽职守。这些都有可取之处,他也因此博得“善用人”的佳誉,但是,他无能通观全局,驾御左右,不久也被罢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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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首辅中的干才,为了兴利除弊作了力所能及的努力。问题在于这种小规模的改进既不冒犯现存的社会关系,也不干预财政体制,只是在维持现状的基础上,对衰朽的官僚机器进行点滴修缮。改革没有击中要害,更没有触动明帝国政治、经济中的主要流弊,因而无能支撑破败的帝国大厦,所以,他们都很快就败下阵来,狼狈退场。

三、张居正改革的大内容,国家法令、政府税收、劳动力、社会思想

张居正的改革是在明朝统治机构近乎腐烂透顶,财政濒于破产的局面下,自上而下发动的一场挽救王朝统治危机的运动。“当大过之时,为大过之事,未免有刚过之病,然不如是,不足以定倾而安国! ”

张居正则是有识之士中的佼佼者,他目睹时局的败坏,忧心忡忡地写下这样的诗句:风尘暗沧海,浮云满中州。目极心极如,顾望但怀愁。

隆厌六年(1572年),意外的机遇来了,这年龙坪皇帝病故,遗诏命高拱、张居正、高仪共同辅佐十岁的小皇帝朱翊钧(明神宗) 。在高、冯斗争中,张居正趁机联合冯保,挤走高拱,这年高仪病逝,张居正得以循序升为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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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小皇帝的老师,又是唯一健在的顾命大臣,得到皇帝的完全信赖。在他主政的十年间,实际上掌握明帝国的大权,这为他实行改革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改革从政治推向经济,从四个方面强国富民。

(一)以法治为理政的中心

封建社会的改革,都是从上层发动的改良运动,这首先要求集权上层,做到事权归一,如果不加强朝廷对各级机构的控制力,改革就是一纸空文。

万历以前法纪废弛,政多纷更的情况不改变,任何美妙的新政都不可能付诸实施。张居正清醒地看到这点,提出“尊主权”为“方今急务”。这“尊主权”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忠于君主,它强调的是发挥政府的职能,所谓“一方之本在抚按,天下之本在政府。”

最有权势的大太监冯保的侄子殴打平民犯了法,这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因为张居正当上首辅就是因为有冯保的支持。然而,他当机立断,把冯的侄子革职,杖打四十大板,并通告冯保要严格家教,既伸张了法纪,也得到了百姓的拥护。“所在强宗豪民,敢有挠法者,严治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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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以理财为监察的中心

一是从从加强监察着手,提高行政运转的效率。

二是以理财作为考核的准则,这是考成法的最终目的。

三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培植改革的中坚力量。采灵菌于粪壤,拔姬姜于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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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以均赋役为中心厚商利农

明朝的赋税制度是向土地所有者征收田税,按人头派差役,所以土地和户口是明王朝财政和劳动力的主要来源。

但随着兼并势力的发展,民间的土地和人口逐渐集中到勋臣、贵戚和大地主的名下,极大地破坏了明朝的税收支柱。

他们倚仗特权,贿赂官府,隐占户口,瞒田偷税,逃避差役,到万历前夕法定的征粮地比明初已减少一半,人口减少三分之一以上,大批的土地、人力流进私人腰包,使国家的税源衰竭。本来国家征收田赋是,田多的多征,田少的少征,按亩核算,从法制上说是公平的,这也就是封建土地所有制条件下的均税实质性内容。有的农户土地被豪强侵占,田赋却留在原田主的名下,造成产去税存,这就发生了赋税不均的社会问题。考成法只能解决一部分欠税的问题,大量的瞒田逃税和税役不均亟需从赋役制度上加以整顿,这才能开辟理财安民的新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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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六年,张居正通令清丈全国田地,详审细核,三年查出漏税土地八十余万顷,从严打击了违法的权贵地主,“既不减额,亦不增赋,贫民之困以纾,而豪民之兼并不得逞。”

万历九年,张居正在全国推行“一条鞭”法,即是将赋役中的各项名目合并为一种,将力差归入田赋。扩大了货币流通的范围,削弱了人身依附关系,使商贩和工匠获得了人身自由,这对商品经济的发展起了促进的作用。

在调整经济政策的同时,又把兴修水利作为发展生产的重要课题。“十年弃地转为耕桑,河上万艘捷于运输。”保障了生产,稳定了明政府的财源。

(四)以近民便俗为宗旨,驳斥迂腐的古制,面向实际

宋明以来,理学被尊为儒学的正宗、统治阶级的官方思想,到明后期愈来愈走向空假。

它宣扬心外无物,不假外求,把做学问的功夫引向发掘内心世界,否认客观真理,这种完全脱离实际的学风,养育出一批谈玄说虚,好说大话、空话,鄙薄民生实事的学士。

为了批驳迂腐的文人用祖制反对革新,张居正总结商、周、秦、汉王朝兴亡盛衰的教训,提出因时顺势的变法思想,强调:“法制无常,近民为要,古今异势。便俗为先”

对于有些道学先生借口天象灾异,攻击新政的无知行为,他在严加批驳中对某些自然现象作出唯物主义的解释。由此可见,张居正改革是并不是一般的政策变动,是有深刻的思想基础的。正因为他有符合历史发展的进步思想,形成自己的新政系统,所以在与反对派的斗争中,能够以犀利的锋芒,破除阻挠,把改革推向前进。

四、张居正改革的结局,十年心血,一夕不存

由张居正个人主导的这场改革的成功,也预示身后隐伏的危机,这就是人在政在,人亡政息!张居正改革连同他本人全遭覆灭,恰如明人笔记《野获编》所述: “身后一败涂地”。

万历十年六月张居正病逝,同年十二月反对派开始发难,导致张居正满门查抄,家属饿死十多人,凡被认为与张结党的官员,统统被削职,就连抗倭有功的戚继光也被调离前线,然后逐渐失势。

至于张居正那一腔心血建树的新政,更是付诸流水,荡然无存。废除新政,首先就从恢复权贵的特权开始,“由是,上下恬熙,法纪渐至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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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苦心经营十年,卓有成效的改革却一朝颠覆,毫无招架之力,从客观上说有两个原因:

(一)张居正的改革行为

挑战了皇权,违背了封建专制的核心。

在君主专制的时代,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张居正的威势是因为代行皇帝的权力,所以才得以改革。在新政初期,明神宗是个不甚解事的少年,自然处处听从张的指点,对改革自无二议。

随着年龄的增长,明神宗已成长为统治阶级的最高代表,至上的皇权刺激他无限膨胀享受一切的欲望,对于张居正规劝的戒游宴、节赏赐、却珍玩、勤读书的说教,皇帝已有所不满,是双方关系破裂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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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新政,毁于一旦,明神宗的变卦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当执政者面临社会危机的时候,苦于谋求出路,可能同意或支持改革,一但改革初见成效,危机解除,封建统治阶级那贪婪的阶级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虽然改革家们鞠躬尽卒为王朝解除危机,但终将会成为牺牲品,商鞅车裂,王安石郁郁而终,张居正也不例外。

(二)张居正没有看破封建阶级的思想局限性

张居正改革本来是以近民便俗为改革的依据,是超群出众的见解。但他在接受国事委托时又表示:“今国家要务,惟在遵守祖宗旧制。”

即便像张居正这样杰出的政治家,也越不出这个阶级局限,提不出远大的政治理想。“每思本朝立国规模,章程法度尽善尽美,远过汉唐。”其后“法之不行,人不力也。”

他把明初的法制看得尽善尽美,只是由于不肖子孙违背祖制才逐渐败落。所以他努力的目标是“守成业而致盛治”,这就是按照旧规章,绘制新蓝图。这种守成的社会理想,前进而又怀旧的精神状态必然使他失败。

打击不法权贵,原本是新政的重头问题,可是其出发点仅是为了“严治为善爱”,告诫他们“但能守法安靖,自可长保爵禄。”所谓的打击不法权贵,最后还是为了地主阶级的长治久安,而不法权贵又根本不可能遵纪守法。

这也决定了改革缺乏广泛的社会基础,也不可能真正摧抑豪强,往往是浅尝辄止,半途而废。以清丈土地为例,补税的范围只限于自置田地中非法占有的部分,对大批钦赐的田地,不纳粮税的不在清丈之列。清丈也不彻底,欺隐舞弊的弊端,犹如鼠穴,此塞彼通,难以堵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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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言:在距今500多年前的明朝时期,改革家张居正试图用他的非凡手段来挽救摇摇欲坠的明王朝,但最后却一败涂地。他的失败是封建专制主义时代改革家很难幸免的悲剧。“仆以孤焰,耿耿于迅飚之中”。其处境就像是狂风中的孤焰,摇摇欲灭;大海中的浮萍,漂泊无依。但他一如既往,勇往直前,直至粉身碎骨,也没有退缩。

对明朝而言,则完全错失了中兴的机会,从中衰走入了灭亡的深渊中,一发不可收拾。在其后六十多年里,吏治腐败,财政亏空,权贵横行,农民起义……大明王朝的各种矛盾呈井喷式爆发,但明朝再也没有了一个“张居正”。万历皇帝、天启皇帝、泰昌皇帝、崇祯皇帝,再也没有找到能为帝国医治“顽疾”的改革家。崇祯皇帝在亡国时,高喊“朕非亡国之君,彼皆亡国之臣”,何尝不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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