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回家,你的尷尬,100多年前魯迅也遇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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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春節,微博上一條《明星迴家過年時的尷尬》的小視頻躥紅。這條2分鐘多的視頻上線後迅速傳播,播放量超過51萬次。同名話題閱讀量已經超過710萬次。

春節回家,你的尷尬,100多年前魯迅也遇見過

愛豆和粉絲陷入春節回家的尷尬:被“問成績”“問工資”“問戀愛”……

有網友吐槽:現在的人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不顧當事人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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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可不是什麼生不逢時,你的尷尬,100多年前魯迅也遇見過。

那是1919年,魯迅時隔二十年回到故鄉。

取材於這次回鄉經歷,先生創作了小說《故鄉》。這篇小說大家都很熟悉,它是陪了幾代中國人的老課文。

這篇小說裡就寫滿了春節回家的尷尬。

七大姑八大姨來了

“七大姑八大姨”泛指一般的親屬,她們成為多管閒事、閒言碎語、不識趣的代名詞。

一旦被逮著,七大姑八大姨決不罷休:“還跟小時候一樣胖,還記得阿姨嗎?你小時候可愛哭了!淘氣地不行!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我還記得你在我家偷吃東西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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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調侃:

● “七大姑八大姨是一種‘神奇生物’,她們會測評工資,會介紹對象……熱情有加,絕不冷場。”

● “經年累月,七大姑八大姨已成為80後、90後、00後的噩夢。唇齒相碰間,殺人於無形,所過之處,片甲無痕。”

魯迅在《故鄉》中也寫到過這樣的七大姑八大姨。

主人公是一枚“北漂”。冒著嚴寒回到故鄉,“必須趕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別熟識的老屋”。急著賣房,“補貼家用”。估計也是為了在城裡買房湊個首付。

她來了。主人公尷尬到只能閉了口,默默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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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


其實“我”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可這個女人說:“不認識了麼?我還抱過你咧!”


還信口雌黃:“阿呀呀,你放了道臺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闊?嚇,什麼都瞞不過我。”“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鬆,愈是一毫不肯放鬆,便愈有錢……”


大家肯定猜出來了,這個人便是楊二嫂。


楊二嫂這形象、言語、氣質,妥妥的超級版“七大姑八大姨”!

但話又說回來,生活中的七大姑八大姨絕大多數可不是楊二嫂。楊二嫂一席話無中生有,尖酸刻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生活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往往是由衷地關心。也許她們“問成績”“問婚戀”使人尷尬,但平心而論,成績、婚戀、收入哪一個不是人生大事、要事?哪一個不是咱們關心的事?平時各忙各,春節難得一見且往往時間緊,所以說話挑重點問大事,千言萬語化成那一聲聲提問,她們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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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回家過年和七大姑八大姨的尷尬,很多源於對親戚“真誠”的懷疑,來自於社交溝通能力的欠缺。

能力可以培養,但若人與人之間沒了信任,那將無藥可治。

同學來了

大家一定記得《故鄉》裡的“閏土”。那個和主人公小時候一起happy的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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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家還記不記得兩個小夥伴時隔二十年再見的情景。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說:


“阿,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住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地叫道:


“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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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上學時讀到這一段,老師會帶著大家重點討論是誰把可愛的閏土變成了木偶。

最後我們義憤填膺聲討半殖民半封建社會對農民的摧殘,抨擊封建禮教的惡毒。

而現在,再讀這一段。不禁感慨:這像極了過年回家“同學來了”的情景。

作家遠子就講過自己回到家鄉的一段經歷。同村的問他一年掙多少錢?就會露出你那種微笑,感覺“原來才掙這一點”。又問:“你寫本書掙多少錢?”他就說一兩萬。別人問要寫多久,他說可能要寫一年了。別人說自己在武漢工地上打工,一個月都能掙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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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

原來同學只在少年,歸來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少年時以為只有那個萬惡的舊社會,那套虛偽的封建禮教才能打造的出的“厚障壁”。現在才明白,職業、財富、地位等的不同也能讓人與人之間隔著一道“可悲的厚障壁”。

拆除這“厚障壁”太難了!

故鄉回不去了

有錢沒錢都要回家過年,但最終發現故鄉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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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在文中寫到:“我所記得的故鄉全不如此。我的故鄉好得多了。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印象,沒有言辭了。”

記憶中的父老鄉親是淳樸,是善良。現實中我的父老鄉親怎麼成了“木偶”,木訥如閏土,怎麼成了楊二嫂尖酸刻薄……

《故鄉》文末主人公一家老少離開故鄉。夜晚只有流水送歸客,註定無眠。

而這情景一百年後的今天,更多的人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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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旋律。更多的人就像魯迅《故鄉》裡描述的那樣,離開家鄉聚攏到城市,到更大的城市。故鄉,成了回不去的地方,成為唐詩宋詞里美好而遙遠的存在。

美好,因為那裡有養育我們的雙親父老,有童年的歌聲與微笑,有一起玩耍忘了回家的夥伴……

遙遠,因為大數據顯示近年來選擇“反向春運”的人群大增,春節去往大城市團圓成新風尚。

村子裡年輕人幾乎都進了城,兒童跟著父母也進了城。賺了錢的人們返回家鄉蓋起來洋樓。接著大門落鎖或留給老人,自己又一頭扎進城市。漂亮的新房子和滄桑虛弱的老人成了最常見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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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地裡只能長出莊稼,城裡的街道才能積累財富。故鄉,回不去了。

春節裡回故鄉的年輕人也少了。回去的也好像在敷衍長輩,輕描淡寫地鬧一下春。習慣了城市的溫暖,他們已經禁不住故鄉的寒冷。

而那些故鄉里沒了親人的遊子索性不再回去。在異鄉的煙火裡掛著眼淚慢慢回憶。

這些叫做“村子”的空殼下一片死寂,像一個老人等待死神的降臨。故鄉,真的回不去了。

還有一些人,搭上城市化的順風車。但行走在家鄉的土地上,自己卻似一個異鄉人。

走在家鄉的土地上

卻似一個異鄉人

滿耳北調南腔

終於一句鄉音

尋聲

竟是陌生的模樣


蹲下身子

親近家鄉的土地

曾經無數次

無數次擁抱的土地

只看見厚厚的柏油下綠草痛苦窒息

只聽見沉沉的水泥下蚯蚓翻身吃力


站起來

仰望家鄉的天空

曾經無數次

無數次暢想的天空

只看見座座高樓崛地而起

只看見豔豔夕陽春風裡


走在家鄉的土地上

卻似一個異鄉人

滿眼行色匆忙

終於淚水沾裳

……

(本文作者於幾年前回故鄉時所作小詩)

不管是農村還是城鎮,曾經的故鄉,出來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春節回家,你的尷尬,100多年前魯迅也遇見過

讀《故鄉》,發現我們所謂回家過年的尷尬魯迅先生100年前已經發現了。

日本教科書對《故鄉》的解讀,為我們解決了這樣的尷尬。

自1953年以來,日本將《故鄉》作為“處理人際關係”的例文選入教材,告訴讀者要“適應環境而生”

是啊,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回家過年,故鄉已經不是過去的故鄉,人已經不是過去的人。

多少尷尬與不適,其實是不適應新的人際關係、新的環境而產生的。讓我們不念過往,學會溝通、擁抱變化,好好過年

雖然這有些難,但魯迅說了: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春節回家,你的尷尬,100多年前魯迅也遇見過

-END-

作者丨夏智勇

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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