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梅姨”

追蹤“梅姨”

留守雞公山的人們,大多垂垂老矣,記憶開始分叉了。

半山的賴姨70多歲了,她記得,後來被人們叫作“梅姨”的女人,租在她家後面某棟房子裡。“梅姨”常路過她家門口,去菜市場買菜。有時,“梅姨”也會出現在河邊,跟人喝茶、打牌。

申軍良問,“你什麼時候見過她?”

賴姨和一旁的老伴歪頭想了一會,說:“30年前了。”

雞公山的人們,對“梅姨”的記憶,混合著新聞報道、口頭傳說。有人2年前還見過“梅姨”,她常菜市場旁的粉店裡吃飯。有人見過一個收垃圾的女人,也長得酷似“梅姨”。申軍良拿出另一張“梅姨”的模擬畫像:“哪一張更像?”

沒有答案。

申軍良對這些信息似乎麻木了,他手上掛著大圈膠帶,抱著一沓尋人啟事,印有“梅姨”的模擬畫像、兒子申聰一歲時的照片,以及長大後可能的樣子(由“畫筆神探”林宇輝模擬)。他麻利地散發、張貼。15年如一日。即便警方已挨家挨戶盤查過這一帶,但申軍良不死心。

追蹤“梅姨”

申軍良發的尋人啟事

2019年11月26日,是申軍良今年第7次來廣東。照例,他的第一站,便去了廣州增城。兒子申聰15年前在這裡被搶,並層層轉賣,全部人販子均已落網,但最核心的線索卻斷了。

那就是神秘的中間人——“梅姨”。

15年過去,申軍良只有少得可憐的線索,“梅姨”,叫什麼,來自何處,沒人知道。在增城,唯一可能認識“梅姨”的,是兩個本地人,他們牽線促成張維平與“梅姨”相識,但如今,有一個已經去世了,另一個患了嚴重的老年痴呆。

據同夥張維平交代,“梅姨”活動於增城客運站旁的何屋,是個“紅娘”,成就了當地人不少婚姻。但就是這麼一個靠人脈吃飯的人,15年來卻無蹤無跡。

入室搶人

2005年1月4日,上午10時30分,一個申軍良永遠不會忘記的時間。會議本該結束,卻拖了近10分鐘。當他抱著會議資料走下樓,最多也就一兩分鐘。因此,事情發生在10時40分左右。

他剛下樓,妻子於曉莉打來電話,炸開了他一整個早上隱隱的不安與慌張。電話那頭,妻子聲音近乎嘶吼:“快回來,兒子被搶走了。”

資料灑落一地,申軍良僵住了。

約10分鐘前,於曉莉正在出租屋的洗手間洗菜,兩個男人衝了進來,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冰涼的藥水味,侵入她的鼻腔,很快,眼睛也睜不開了。

一個男性的聲音喊道:“封住嘴巴,把她綁起來。”於曉莉的頭,被透明膠纏得死死的,手也被反綁著,接著一個塑料袋套到她頭上。另一邊,床上僅1歲的申聰哭了起來,他還不會說話,只能喊出“爸爸、媽媽”兩個詞。但聲音漸漸遠去。

滿臉腫脹的於曉莉掙脫開,跑下樓時,卻沒了申聰的身影,巷子口打麻將的人告訴她,沒看到搶孩子。

幾百米外的玩具工廠裡,申軍良反應過來,趕緊叫上廠裡的司機,向增城市區疾馳而去,30分鐘,跑遍大半個增城,不見蹤影,只得緊急趕回來,協助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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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軍良

一位跟於曉莉相熟的鄰居告知,10時15分,她出門買菜時,在樓下派出所門口的草坪上,遇見了幾天前退房的308租客,那個眼睛斜斜的男人——“斜眼”。他的老婆也在,另有兩個陌生男人,旁邊還停了兩輛摩托車。當她從市場返回時,只剩下“斜眼”妻子一人在那裡。按推斷,此時三個男人已經上樓實施搶人了。

於曉莉想起,斜對門的308租客,20多天前剛搬進來。那時申聰坐在學步車裡,經常在樓道里玩耍,“斜眼”夫婦不時會逗一逗愛笑的申聰,某次,他們還把申聰抱到房間裡,喂申聰吃餅乾。

“斜眼”夫婦羨慕於曉莉,並說:“可惜我們只有兩個女兒。”

308房客

“搶申聰”,是308室早已密謀好的。

“斜眼”夫妻瞄準了鄰居305房愛笑的胖小孩,同謀者還有兩個同鄉。

不同於慣常的“誘騙”手段,他們做了硬搶的打算,預先準備了摩托車、防狼噴霧和膠帶。1月5日這天。“斜眼”妻子在樓下把風,“斜眼”帶著兩位老鄉,衝進了305房的洗手間。

摩托車朝東邊的惠州石灣方向疾馳而去,而不是直奔增城市區,為了避人耳目,他們還在一座山坡上躲了一個小時。

但“斜眼”叫什麼,來自哪裡,申軍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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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申軍良打聽到,隔壁工廠有人來過308房,跟“斜眼”是老鄉。他翻遍了那個工廠的人事檔案,才找出“斜眼”的老鄉。申軍良便花錢請人去做臥底,跟“斜眼”的老鄉套話。

不到一個星期,“斜眼”的真名便被警方掌握,但申軍良無從得知,他只有一個模稜兩可的情報:“‘斜眼’可能跑珠海去了。”

“珠海能有多大?”申軍良立馬搭車前去,一條街一條街地掃,晚上,他摸進住宅區,豎起耳朵聽孩子的哭聲。

申軍良堅定地認為:“斜眼”搶孩子,是為了帶回家養。當他得知“斜眼”當過小偷時,他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申聰會不會被教育成一個小偷?”

爆料源源不斷,有人告訴他,申聰在成都。他問地址,對方說,先轉2000元。申軍良轉了,但火車剛到一半,對方就失聯了。

明顯的騙局,但申軍良從不放過。“萬一呢?”總有萬一的,而且也只能信個萬一。十多年來,他所有的行蹤,都是由小道消息引領。陌生的城市裡,他把手機放在地上,轉一圈,心裡念著:“申聰,你在哪裡?”轉到哪,就往哪個方向去。

前幾年,他幾乎不回家,辭去了工廠部門經理的工作,掏空了家底,把珠海、深圳、東莞和廣州翻了個遍。前四年,開銷已去50多萬元。2008年,申軍良回家過年,看到家裡空空,備不起一點年貨,對著客廳裡申聰的照片,他癱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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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軍良在增城尋找申聰與梅姨

儘管警方掌握疑犯真名,卻遲遲無法將其抓捕歸案。申軍良追“斜眼”十年,終於在2014年前後,那位接近“斜眼”老鄉的線人,傳來一個線索:“斜眼”本名似乎叫周永平,或者周容平,貴州話,兩字發音相似,難以確定。

申軍良開通微博,求助時任公安部打拐辦主任的陳士渠。2015年秋,陳士渠告訴他:“已經部署。”

曙光初現,一家人準備著春節便可跟申聰團聚。這麼多年過去,每逢春節,家裡都為申聰留著座位。

2016年,春節後的3月3日,“斜眼”周容平,妻子陳壽碧,以及兩個同鄉相繼在遵義落網。被捕前,周容平等人靠開摩托車搭客維生。

另一邊,申軍良一家借了高檔小車,加滿了油,提前做了保養。他們給申聰買了衣服、書包,籌備了大量菸酒,準備宴請親朋好友。並諮詢如何給警官寫錦旗。

但車停在家裡,始終沒有開動。

“斜眼”是找到了,申聰卻不見蹤影,事情複雜起來了。申軍良此時才醒悟,申聰並非由“斜眼”養著,這並不是簡單的搶人案。

神秘中間人

落網的嫌疑人中還有一個名叫張維平的,是“斜眼”周容平的“老表”,當時並不在搶人現場。

搶人後第二天,周容平便把申聰交到“老表”手裡。過了十來天,“老表”再度出現,塞給周容平5500元。這位“老表”此前拐賣過孩子,坐過牢,2年前刑滿釋放。

張維平交代,他轉手把申聰賣給了增城相江北路的本地阿姨。那名女子經常出沒於一間麻將館。

整整一年三個月,申軍良翻遍了整個增城,也未能尋見申聰及買家的蹤跡。懷疑越來越強烈——“張維平在撒謊”,但警方怎麼也撬不開他的嘴。申軍良給他發諒解書,軟的不行,又錄視頻威脅。

終於,落網一年三個月後的2017年6月,張維平供出了實情:在一個名叫“梅姨”的女子牽線下,申聰被賣到了河源市紫金縣。

時間回到2005年1月,申聰被搶一兩天後。在一家名叫“人人樂”的超市前,周容平將申聰交給張維平。隨後,張維平帶著申聰去了園圃路附近的麻將館,但麻將館沒開門。他等在雞公山腳下、相江北路沿江的斜路上,不遠處,是當時的增城十車隊,如今的客運站。不多久,“梅姨”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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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梅姨與張維平碰面的地點

兩人坐上汽車,去了惠州市博羅縣,再轉車去了河源市紫金縣。紫金車站兩百米外的“乾一杯”酒樓,三位買家已等候在此,是一對30來歲的夫婦,和一個50歲左右的婦女。飯間,買家問:“孩子怎麼來的?”

張維平說,是跟女朋友生的。

最終,以談好的13000元成交,“梅姨”收取了1000元的介紹費。

另一個驚人的事實是,短短兩三年裡,這個套路,張維平和“梅姨”已經重複了不少於9次

2003年2月9日,張維平剛從東莞出獄,很快就“重操舊業”。每次瞄準目標後,張維平以假名住進了目標受害者家附近,跟家長和小孩刻意搭訕,套近乎,取得信任後,不到一個月,便實施拐賣。張維平以嫻熟的手法,先後在增城和惠州一帶獨自實施了8次拐賣。

每次得手後,他會跟“梅姨”在雞公山下的斜路碰頭,搭車經博羅轉去紫金,而“梅姨”已提前約定好買家,照例收取1000元介紹費。

據張維平交代,“梅姨”長期活動在雞公山旁的何屋村。這裡緊挨著客運站,一大片城中村,人員複雜,本地人與外來務工人口混居。但“梅姨”並非一個不為人知的外來者,她能說粵語,又講客家話,靠做“紅娘”為生,人脈寬廣。

除此之外,“梅姨”的信息,極其稀少、模糊。

追蹤“梅姨”

2017年6月,廣州增城警方根據張維平的陳述,公佈了第一張“梅姨”的模擬畫像。這張畫像上,“梅姨”一頭短髮,碩大的嘴唇、鼻孔,但從臉型看上去,要比後來版本的畫像中瘦小得多。

追蹤“梅姨”

2017年6月增城警方公佈的梅姨模擬畫像(圖源網絡)

張維平的供述千篇一律,但有一次例外。他說,某天,在紫金交易結束後,“梅姨”帶他去了水墩鎮黃砂村,村裡一位老漢,似乎是“梅姨”的同居男友。那時,天色已晚,“梅姨”在那裡住了下來。他獨自離開。

2017年6月,申軍良立即去了河源市紫金縣。現在,他有了兩個明確的線索:申聰被賣到了這裡,“梅姨”在此有故人。

他去了黃砂村。那是一座被低矮群山包圍在山坳裡的村子,村裡似乎從未來過外地人,村民也聽不懂普通話,兜轉了幾天,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另一邊,他聯合了其他受害家庭,在紫金開展大規模的尋子活動。很快,所有人都因為忙,紛紛離去。

申軍良仍是孤身一人。東莞、深圳這樣的大城市他都能搜個遍,紫金能有多大?申軍良有信心,他先從學校下手。挨個找,試圖把每一個學生都過一遍。

一年多的時間,30萬份尋人啟事發出去,他找遍了紫金所有中學、小學,翻出了五六十個疑似買孩子的家庭,卻不見申聰的蹤影。

只有最後一條路了:得把“梅姨”挖出來。

2018年9月,申軍良拿著“梅姨”的畫像,重回黃砂村,並駐紮在附近。村民們很排外,一個字也不跟他說,幾個星期下來,連老漢家在哪,他都打聽不到。最後還是記者聲稱要曝光,當地派出所和村委才把申軍良帶到老漢家裡,老漢卻躲著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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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墩鎮黃沙村,梅姨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在老漢那裡,申軍良只得到零星的信息。“梅姨”叫潘冬梅(音),據稱是廣州人,她說著本地人聽起來費勁的客家話。

申軍良拿著警方的畫像,在黃砂整整耗了3個月,毫無線索。到最後,終於有位村民鬆了口,悄悄地說:“不像啊。”

申軍良懵住了,怎麼會不像呢?此前,他從未想過像不像的問題,以為只要照著它找,定能揪出“梅姨”。思量著,他一個箭步衝進老漢家裡。

正好,老漢半躺在沙發上,嘴裡叼著香菸,申軍良捏著一沓“梅姨”畫像,蹲在他面前,說:“叔叔,你告訴我,到底像不像?”

老漢慢悠悠拿起來:“不怎麼像。”

後面的客家話,申軍良聽不懂了,一旁是老漢的老伴,幫著翻譯:“臉不像,哪都不像。”

2019年春節後,增城警方跟申軍良確認,畫像重畫。這次,他們請了山東退休警察林宇輝,林宇輝號稱是“畫筆緝兇”的“神探”,曾為章瑩穎失蹤案的犯罪嫌疑人畫像,協助美國警方破案。

林宇輝去到老漢家裡,當場繪製,經反覆調整,老漢及女兒說,像了八九成。不同於舊版畫像,此時“梅姨”是另一張面孔:身材偏胖,臉盤圓大,鼻孔外翻,嘴巴大。

此外,林宇輝找人給畫像填了色,合成了一個彩色版,也公佈了出來。2019年11月18日,公安部兒童失蹤信息緊急發佈平臺發佈信息表示:“網絡上流傳的廣東增城被拐9名兒童案件嫌疑人“梅姨”的第二張畫像非官方公佈信息,“梅姨”是否存在,長相如何,暫無其他證據印證。

追蹤“梅姨”

林宇輝所繪梅姨非官方新模擬畫像(圖源網絡)

“‘梅姨’不存在”的消息刷屏了,申軍良正在回濟南的路上,憤怒的網友打爆了他的電話,有人破口大罵,說他欺騙網友,消費公眾的同情心。來電源源不斷,他連打電話出去求證的機會都沒有,又不敢不接。

他有些憤怒,“梅姨”怎麼會不存在呢?

“梅姨”的面孔

另一邊,2018年12月,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結果出來了。張維平、周容平二人被判死刑,楊某平和劉某洪二人無期徒刑,負責把風的陳壽碧,被判有期徒刑10年。

又過了一年,案件終於有了突破,2019年11月13日,廣州增城公安發佈通報,他們藉助新警務技術,不斷縮小被拐兒童的查找範圍,最終找回了兩名被拐兒童,且已組織家屬認領。

拐賣的孩子中,有一位重慶的父親,因無法接受找不回孩子的事實,患上精神分裂,從火車上縱身一躍,自殺了。如今,母親已經改嫁。

這一次,依然沒有申聰的身影。2019年11月26日,申軍良帶著《南風窗》記者,再一次踏上了追蹤“梅姨”的路程。

這是他第7次來廣東,第一站,仍是去增城。搜尋了兩天,還是一無所獲。十多年過去,當年介紹“梅姨”和張維平認識的兩個本地人,一個已經去世,另一位患有嚴重的老年痴呆。

雞公山少數人見過她,她似乎居住在山頂上。不過,有人30年前見過,有人2年前還見過。有人見過她經常去買菜,有人見過她在河邊喝茶。但沒人知道她是誰。“梅姨”的面目,也更加模糊了。

紫金縣水墩鎮黃砂村,大部分人留守的老人均表示不知道、不認識,甚至拒絕說話。少數人對“梅姨”還殘留著些許印象。一位60歲左右的甘姓老人在村口告訴記者,“梅姨”話多,很健談,面相和善、老實,她時常下地幹活兒、上山砍柴,還去小學門口賣油炸的小吃。

她住上個把星期,或者十來天,會出去幾天,偶爾,她還帶一個小女孩過來住,不知道是不是她女兒。

望著新版“梅姨”畫像,甘阿姨用客家話夾著普通話,費力地講著:臉不像,更小一點,下巴也不像,要短一點。鼻子是像的,最傳神的是那兩條法令紋。

有人說她是韶關人,有人說她是博羅人。就連同居老漢,也稱,生活了兩年多,並未見過她身份證。

沒人知道她是誰,她普通而神秘。

追蹤“梅姨”

紫金縣水墩鎮黃砂村,梅姨生活過的地方

新舊兩版畫像,村民眼中也存在偏差,有人指著新版畫像,說,不是她。有人對著舊版畫像說,新版更像。這種記憶偏差,在同居老漢和張維平那裡最大。

老漢口中的九成像,張維平看了後,說相似度不到50%。以至於媒體還揣測,兩人所講是否為同一個人。

12月2日,離開紫金前,申軍良去了另一個鎮,此前,他在路邊打聽到,舊版“梅姨”在這裡有個丈夫,兒子在鎮上做裝修。他還想再碰個運氣。

在一間餐廳裡,幾個中年男子討論著附近村子一個叫麥婆的女人,來自廣州,說粵語,也講點客家話。麥婆一直做“紅娘”,還有個女兒在惠東。申軍良機靈起來,取出舊版“梅姨”畫像,問,是不是她。有人插嘴:“就是她,就是她。”

一行人開車載著他和記者趕去,停在一間理髮店門口。村裡人當即否認,麥婆90多歲,而且2年前就去世了。

返程的路上,申軍良身體塌陷在車座裡,疲態畢現。他一直沉默著,摳著手指,這是被患有精神分裂的妻子所傳染的習慣,一緊張或者不安,便會這樣。

申軍良把十五年來的無力感,總結為一句話:“茫茫人海,自己太渺小了。”回到酒店,他終於作出一個躊躇了好幾天的決定。

帶著記者,申軍良穿過紫金城南的巷子。在一爿火鍋店前,他停頓一會兒後,鼓了鼓氣,走向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

追蹤“梅姨”

申軍良的對面,是十五年前申聰被交易的酒樓,如今已更換門庭

據張維平交代,當年在乾一杯酒樓交易申聰時,酒樓老闆還同買家喝了酒,吃了飯,並稱找到這位老闆,就能找到申聰。

此前警方打消過他的懷疑,酒樓老闆也許是為了拉攏客人,陪個酒,並不知情。但申軍良終於還是打探到酒樓舊址和老闆去向。如今,他終於鼓足勇氣,站在了老闆跟前。

還沒說完,中年男子就告知,2004年下半年,他的酒樓就不開了,直到2008年才回去又開了一段時間。

其實申軍良並無他意。尋申聰與梅姨無果,這些年他被困在一道無形的牆裡,他必須要找到一道裂縫,把自己的心結傳遞給買家:他想讓養父母知道,他不會強制帶申聰回家。他只要一個答案,要知道申聰過得好不好、身體健不健康,這就值了。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何承波

圖片 | 何承波

排版 | STAN

南風窗新媒體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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