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一念無明》在大陸上映已經15天,且不說被《速度與激情8》、《攻殼特工隊》兩個重磅擠掉的排片和票房,即使沒有撞上這位,光和《非凡任務》、《嫌疑人X的獻身》等等來打,我估計也擠不上票房前十名。

即使《一念無明》有零片酬出演的幾位大咖,即使《一念無明》拿了兩項金馬三項金像,最終票房也只拿到800多萬。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一念無明四個字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完電影緩了一天之後才想起來去查,原來是佛教裡的一個概念。無明指不明白的道理,即“愚痴”,一念大概是指無休無止生產出的慾念,所以“一念無明”大意是:因有無休無止的慾念,而導致的“愚痴”。

這四個字倒是很符合劇情。

《一念無明》講了一個躁鬱症患者的故事。躁鬱症又叫做雙向障礙,指既有躁狂發作又有抑鬱發作的一類疾病。

余文樂飾演的阿東原來是一個年輕的金融白領,長期的緊張工作讓他成為了躁鬱症患者,他有一位同樣患有情緒病、整天責怪阿東的母親,一位長年不回家的父親大海,一位同樣不回家的在美國的弟弟阿俊,一位希望阿東把母親送進養老院的未婚妻。

阿東堅持自己照顧母親,更為此辭去了工作,也經常和未婚妻吵架。設身處地地想,我覺得一般人都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壓力。

阿東也不能,他就在這樣的生活中,患上了躁鬱症。

後來有一次,阿東躁鬱症病發時,意外“殺死”了母親。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法院判決阿東無罪,但是強制他入院治療。一年之後,曾志偉飾演的父親大海來到精神病院,醫生要求他把阿東接回家去。

大海沒辦法拒絕,只能把阿東接到他租的小房子裡。

小房子大約5、6平米寬,放得下一米寬的上下床,一張窄桌,還剩下兩步空間。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生活當然是不容易的,底層躁鬱症患者在人口這麼飽和的香港,沒有容身之所。

你要小心翼翼隱瞞你的躁鬱症病情,否則一旦被別人知道你患有躁鬱症,一切就會完蛋。工作找不到,被所有人疏遠。

所有人都對精神病患者有提防、戒備,更何況是“殺死”過自己母親的精神病患者。

連父親大海,都在枕頭底下藏了一個錘子。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阿東出院之後經歷了什麼,找不到工作,被所有朋友疏遠這些都沒什麼了。一次,他終於找到失聯很久的未婚妻,未婚妻微笑著帶他到教堂去。她站在所有教友面前,用麥克風哭著講:“我所有的悲慘都是阿東帶來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神要我承受這些。”

阿東承受不住,站起來奪門而出。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醫生說過,多吃巧克力可以幫助他剋制情緒。所以阿東走到自家樓下的超市,撕開一個一個巧克力的包裝,全部塞進嘴裡。一邊哭一邊吃。

旁邊的人圍成一圈,從各種角度把他吃巧克力的動作拍成視頻,上傳到社交網絡。視頻火了之後,網友人肉出他的遭遇,得知他曾“殺死”過自己母親。

這件事甚至被各種媒體報道。

躁鬱症本來是可以得到根治的病。但在電影裡,這種可能似乎為零。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有人評價《一念無明》前半用力過猛,似乎要拍成躁鬱症科普片。後半又戛然而止,轉頭去批判香港社會人情冷淡。

是這樣的。但是,對新晉導演何必要求過高。

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躁鬱症是一個什麼病,並讓躁鬱症成為現代社會的一支探溫針,反映現代社會已經高燒不退這個事實。

不已經足夠了嗎?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但我唯一不認同導演的一點是,他覺得是香港這種“沒有空間”的大環境,才讓躁鬱症患者經歷這種悲痛,才讓躁鬱症患者無地自容。

是因為香港這種“沒有空間”的大環境,才造成人心冷漠。

其實不然,誤解、偏見和明哲保身我們真的見得不少,傳染類疾病如艾滋病、乙肝當然是要躲得遠遠的,不會傳染的先天性殘疾,看見了也要指指點點幾句。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這世界就是這樣,不管是因為物質至上的價值觀,還是獨善其身的生活方式,這世界大部分人就是這樣了。

大家逃避各種各樣的事,像電影裡,沒有選擇逃避的阿東最後和世界格格不入。我們也是一樣,追求物質財富、追求安穩,連看電影都期望無所不能、永不失敗的主角,以及完美結局。

我也一樣,我自己就一直沒敢去看《狗鎮》,不想要面對世界其實這麼殘酷的事實。

《一念無明》同樣的,我們不是不想看《一念無明》,我們只是不敢而已。

但承認了自己是在逃避,就勇敢了一點點不是?

香港,殺死那個躁鬱症患者

最後,講一個精神病人的故事,這個故事在我看完《一念無明》,從影院出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我腦子裡不斷播放。

2014年,江蘇邳州市李集村一間破房子裡,42歲的精神病患者王大峰被人發現已經死去。

他因工傷患上精神病,生病期間,意外“殺死”前來照顧自己的父親。後有幸得到北京醫生的幫助幾近痊癒,只需每日穩定服藥,就可保證病情穩定。

到這裡,是不是很像《一念無明》?如果到這裡就結束了,那幾乎是最好的電影結局。

可生活永遠有“但是”。

王大峰意外和人發生衝突,被當地公安當做正常人收押,並且不許家屬給王大峰送藥。王因沒有及時用藥,舊病復發。

在看守所病發兩次後,公安將王大峰送回家。其母認為公安應為王的病發負責,拒絕接受王大峰,無奈之下其母離家出走。不止母親,警察、村民、朋友都不肯收留病情不穩定的王大峰。

“王大峰最終獨自死在家裡,他的身體旁邊,堆著被嗑成碎末的花生殼。‘他可能是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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