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


在基礎設施相對落後的鄉村,並非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廁所,村裡的公廁是村民日常生活必需的公共設施,是一個“公共建築”。但由於其本身的功能屬性,它又似乎“不受待見”。


有一個特殊的公共廁所,叫作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它位於廣東省開平市中部塘口鎮祖宅村。開平市是知名的華僑之鄉、碉樓之鄉、曲藝之鄉及省碉樓旅遊專業鎮。這個廁所的改造工作由廣州市豎梁社建築設計有限公司設計,於2019年6月建成。項目背後體現的是廣東省特有的三舊改造(“舊城鎮、舊廠房、舊村莊”)以及“三清三拆三整治”的政策,三改實際上是要進行基礎設施改造升級,“三改”的特點是不僅僅進行外觀的改造,其中內涵的人文精神也同時被重視,而危舊房、廢棄豬牛欄及露天廁所茅房則都是“三拆”中要拆掉的對象。這個項目正是在這樣的勢潮中,通過原址重建改造的設計脫穎而出的一個。


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


從村口看去,長臺階與長凳以及天台,形成了一個具有景觀意義的小廣場,增加了當地村民休憩聊天的公共場所,延展了這個“特殊”場所本來的公共性。這是一種基於人類學傾向的對福利的平等意識的展現。半圓形景觀圍牆利用紅磚和板瓦、青磚、瓷碗、管筒之間自動形成的空隙,帶來了通透感,充滿了原始性和圖像的趣味性。也讓本來只能單一承載遮蔽作用的圍牆產生了新的意義。半圓圍牆中間圍住的,是一顆生長了接近百年的芒果樹,像是村落的一個歷史符號,延續在新的景觀造就的歷史裡。


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


新千年裡,中國村落接近百萬的驟減使得村落的拆除和改造是快速的,但也是粗暴的,很多空地做成了千戶一面的居民區,大刀闊斧的複製導致了一些村落消失後,直接滑向一種都市型荒原的陷阱,另一些沒有消失的村落很多則以自己的步速緩慢地自我野蠻生長,結果不如人意,祖宅村就是這樣的一個村莊。2018年7月之後,當地政府正式啟動了相關工作,在祖宅村整治後,通過資源打包的方式為祖宅村引入了1億元的高端文旅項目投資。


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


這個項目本身改造了建築,也塑造了一種景觀,它不是簡單的建築的升級,也為改造村落基礎設施找到一個非常先進的方向。這個方向我們在 Miro Rivera Architects建築事務所在美國得克薩斯州奧斯汀設計的“小徑洗手間”(Trail Restroom)項目裡也見到過,它是尊重當地的整體環境肌理的一種美。祖宅村改造用到的材料,比如青石、氨水埕、小青磚等都來源於祖宅村強拆後廢棄的建築材料。這些廢料破碎不堪,沒有什麼規則,不能形成建築材料完整的單元,也就導致無法進行模數化砌築,但是豎梁社用鋼絲籠子組成一個個長方體,就像是虛擬了一個個單元,再將這些缺乏規則的廢料放進去,組成一個實在單元。於是各種瓶瓶罐罐,村民遺棄的舊物以及村落中的建築廢料,則都可以被利用起來,既解決通風,又塑造光影。原址重建是革新,材料新生是延續:這真是將民間智慧還給民間。


一個與幸福有關的公共廁所

開平塘口鎮祖宅村AAA旅遊廁所


對於村民來講,這個公共廁所的重建所呈現的,本質上是一種對基礎設施的觀念更新。公共廁所本身在觀念中是沒有任何精神地位的,雖然它不可或缺,但是它的意義導致了它不僅僅是公共區域,同時也是一個完全被忽視的區域,不要說村中,即使是今天北京的二環內,衚衕裡的很多公共廁所還是一言難盡。甚至是許多不處在市中心的外部和內部環境都極其奢華的商場,進入洗手間的一瞬間還是會立刻打回原形似地洩氣,而這些區域通常是被我們自動忽略的,彷彿在一場體驗中,“去廁所”是被打上馬賽克的一個小節。或許可以這樣比喻,村民對待公共廁所的存在,就像是普通乘客在高鐵上、飛機上對待看視頻功放得很喧譁的乘客的存在——它們都是不存在的。因為它們與幸福無關。


後現代主義思想家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中說,在為加勒裡或浴場海鹽所做的最小的廣告後面,用火辣的語言所形容的幸福,就是消費社會的絕對參考:它完全成了拯救的代名詞。並將這種意識力量所做的事情稱之為糾纏現代文明的幸福。這個項目就處在解決這樣的幸福問題的位置上,用景觀解決了對這個場所公共性的必然需求,功能性需求和景觀共同形成對私密性的廕庇,同時給村民帶來公共場所關聯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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