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挑客
過去人們養牲畜，到了三四個月之後會把公的給閹了。乾縣人把公豬稱為牙豬，牙豬長到四十天左右，就得進行閹割。閹割小豬的過程稱為挑豬，把從事劁豬騸羊工作的人叫做“挑客”。
和別的從業者不同，挑客們進村是不吆喝的，他們區別於別人的是車把上綁個細鐵條，鐵條上系一縷紅布條，這是他們那個行業的標記。至於為什麼如此卻不得而知。也許是為了避邪，畢竟從事這門營生的人天天與活生生的小生靈血來血往，斷它子孫、傷害生靈，為祈求上蒼保佑，所以綁個紅布條，這樣即使無濟於事，最起碼也可以求一個心理安慰。
劁豬時，主人提著小豬的兩條後腿，把小豬從家裡掂出來，側身往地上一撂，只見挑客用一隻腳踩住小豬的耳朵，另一隻腳踩住小豬的一條後腿，把小豬夾擠得一動不動，任憑小豬拼命地嚎叫，這些人卻心瓷眼硬，一點也不肯鬆勁。先是在後腿前面的肋窩處，剔毛消炎，然後拿出一把閃閃發亮的挑豬刀，在兩個後腿間斜拉一道二寸長的口子，伸進二指左右一探，兩個粘著鮮血的小蛋蛋就從破皮處被掏了出來，隨即用刀刃將連帶的根部切斷，縫合傷口，撒上消炎粉，一抬腳那豬娃哼哼唧唧佝僂著腰溜牆根跑了。
幹這一行有一個老規矩：“一根線，一根針，一刀割斷是非根”。整個手術過程穩、準、狠，用時不超過5分鐘。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對一個牙豬的閹割過程也就此完成了。從此，這個牙豬再也不能行使一個公豬的權利了。這對牲畜未免殘忍，但人有人的想法。如果不閹，到了發情期，豬羊都不能把持，會影響牲畜的正常生長。膘不肥體不壯是賣不了好價錢的。這也許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自私和貪婪。他們經常以地球的主人自居，實際上他們從來沒有統治過地球，與大自然相比較，他們的力量顯得微乎其微。但是，他們卻很少靜下心來反思自己的行為，即使是受到大自然的報復，他們仍然不會改變自己的生存法則，最多是收斂一段時間，待風聲過後便原形畢露了。
公羊與牙豬一樣，為了好養肥些也要給它去勢，也叫騸羊。騸羊時兩腿把小羊的後半身用力一夾，小羊便動彈不得了。然後掏出小鋼刀在小羊的睪丸包皮上輕輕一劃，便皮開肉綻，露出了睪丸，用小刀割斷睪索，血淋淋冒著熱氣的睪丸就成掌中之物了。一雙睪丸都除去後，挑客們在傷口上塗抹一點清油，鬆開兩腿，讓小羊去歸圈。說也奇怪，小羊的傷口不需縫合，一兩天就能癒合，一般都不會傷口發炎或患上破傷風。據說割下的睪丸肉質極鮮嫩，爆炒後是很好的下酒菜。也難為了那些食客們，為了口腹之慾，他們是無所不用其極。細想想都有點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國家法令禁止，是不是你我也可能成為他們的盤中餐？
當然，我在這裡所列舉的都是常見的，也許還有其他類型，比如說小母豬（羊）的去勢。比如說“退役”後的老公羊（豬）的去勢。給老公羊去勢，不能施行閹割睪丸手術，而是用“槌騸”法：將公羊按倒在地，用麻絲裹住睪丸，用木槌捶打睪丸，使睪丸嚴重受損而失去性功能。這是一種極為殘忍的“酷刑”，“行刑”時慘不忍睹，讓人不寒而慄。
印象中挑客是不收費的，只是他們會帶走挑下來的那些零碎。有人說他們會把這些東西拿回去處理一下吃掉，不得而知。現在村中應該還有劁豬騸羊的，但已經很少見到挑客了，這些工作大多應該是由獸醫們兼職完成了，只是他們大概會收取一定的費用吧。
平臺編輯：劉立軍，筆名乾州蕞娃，又名終南魯人，初中語文教師，性木訥，愛文學。俯仰天地間 ，自知無所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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