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7 統治日本將近三百年的德川幕府,為何會被歷史所拋棄?

前言

公元1600年,德川家康在關原合戰中擊敗以石田三成為首的豐臣家舊勢力,一舉成為日本的實際控制人。但此時豐臣秀吉之後豐臣秀賴尚在人間,為徹底根除隱患,德川家康發兵大阪城,逼迫城中的豐臣秀賴及生母淺井茶茶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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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城

自此,豐臣家絕後,德川家成為日本新一任的徵夷大將軍。公元1603年,德川家康在江戶城建立幕府開幕,是為德川幕府,也稱江戶幕府。德川幕府無疑是日本歷代幕府中最強大也最為繁榮的,前後一共出現了十五位徵夷大將軍。

德川幕府建立後不久,就採取閉關鎖國的政策將日本完全孤立於海島之上。直到公元1853年黑船事件的爆發,引發日本國內掀起了倒幕運動。最後一任徵夷大將軍德川慶喜在多方壓力下不得不將政權歸還給明治天皇,史稱大政奉還,至此德川幕府正式倒臺,日本從幕府時代正式進入了天皇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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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城描繪圖



幕府財政逐漸崩潰

德川幕府倒臺的因素是多方面的,而經濟因素則是重中之重。德川幕府財政的崩潰直接導致國家機器的運轉能力下降,百姓的生活水平和國防力量也大幅下滑。

德川幕府統治時期,日本的支柱型產業依然是農業。農民每年向幕府交納糧食來抵扣稅賦,稅率高達百分之五十,而明清兩朝的稅率則遠遠低於這個比率。可見德川幕府從一開始就對農民施加了十分沉重的稅賦。田賦作為幕府最主要的收入之一,自然也受到了幕府將軍的格外重視。

歷代德川幕府將軍都以重農抑商為基本經濟政策,反對百姓從事商業,希望通過推動農業發展將百姓都固定在土地之上。如此不但可以使幕府的財政收入上升,還可以防止百姓聯合起來推翻幕府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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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幕府徽樣

但是如此之高的稅率自然會導致農民自身收益的下降,農耕的積極性也因此大幅降低。所以很多百姓逐漸選擇出售土地,進入城市之中從事商業。

德川幕府時期的工商稅被稱為"運上金",徵收金額比例在幕府每年的財政收入中只佔有一小部分,主要原因在於此時的日本依然是以農業為主。雖然此時已經出現了商人數量增多的趨勢,但幕府依然沒有對工商稅率進行更新,所以才會出現如此狀況。工商業的規模雖然在逐漸擴大,但幕府的財政收入並沒有增加太多。

對於日本這樣的島國來說,經濟基礎完全依靠農業有些過於弄險。中國古代封建王朝雖然也都是以農業為支柱性產業,但因擁有龐大的地域優勢,所以在面臨天災時,未受災的地區仍然可以提供足額的糧食和稅收供中央朝廷調動,對整個國家的影響相對較小。

然而日本地域過於狹小,一味的依賴農業經濟很有可能導致在天災過後財政收入快速下降。反觀與日本擁有幾乎相同地理條件的英國,就是在發展農業的同時大力發展海外貿易及商業,如此風險便得到了均攤,也更加有助於國家經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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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時代各個階層的人們

再者,由於德川幕府時期的日本一直是處於一種聯邦制度之下,這就導致幕府在徵用地方大名的軍隊時要支付相應的"勞務費"。徵召大名軍隊的理由包括鎮壓地方農民起義、充當儀仗隊或進行軍事演習。對此《德川幕府財政崩潰研究》中曾經提到:

"以島原起義為例,雖然鎮壓起義的主要軍事力量均來自於島原藩附近各藩領主的軍隊,但幕府依然由'長崎奉行所出資銀 110貫693匁2分3釐用於弓矢、炮彈、鐵炮修理、火藥、鍛造等,又於大阪金庫出資金 398000 兩餘',鎮壓一次農民起義所消耗的軍費近乎幕府一年的收入。"

從上述材料可以看出,德川幕府的稅收比率雖然高,但礙於地理因素導致財政能力一直都算不上很雄厚。這也證明幕府財政大多數時間都處於赤字的狀態下,一旦出現突發狀況便會使財政狀況再次惡化。隨著農業收益的下降、軍費支出的上升和財政儲備不足,德川幕府的財政都一直處於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態下,間接導致了德川幕府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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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時代的城市模擬圖

武士階級的利益受到了損害

武士階級作為身為幕府的既得利益集體,自然會在該制度下獲得最良好的待遇。這種情況自鎌倉幕府開始一直持續到德川幕府的中期左右。

作為幕府將軍的忠實擁護者,武士階級自然會在幕府的統治下獲得優於其他階級的待遇。尤其是在豐臣秀吉統一日本併發布了《刀狩令》後,整個日本就只有武士階級可以擁有佩戴刀具的權力,地位也因此再次上升。但隨著德川幕府的建立和閉關鎖國政策的實施,幕府將軍開始削弱武士階級的地位和存在感,並開始逐漸剝奪武士階級以前所擁有的特權。

這一時期的武士已經可以與清帝國建立後的八旗子弟畫上約等號,不僅不會從事農耕和工商業,每年還在消耗幕府的財政收入,成為社會的毒瘤。再加上德川幕府統治的時期相對比較太平,對外對內戰事都相對較少,這就使帶有職業軍人身份的武士再無用武之地,地位自然開始逐步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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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混戰的武士

公元1742年,幕府將軍在日本全境推行《公事方御定書》。該法案規定,如果平民衝撞到武士的尊嚴,武士便可以在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情況下殺死對方。這一法案被後世誤解為武士可以隨意處決任何平民,但實際上卻是有著嚴格限定的。

只有在平民對武士進行挑釁、無意之間衝撞到武士刀或者侵犯到大名儀仗隊的情況下才被視為侵犯了武士的尊嚴。同時必須在平民拒絕道歉的情況下才可將對方殺死。而且武士必須在殺死對方後向當地的大名提交相關證據,比如攜帶目擊事情全過程的證人,證明自己確實被侵犯到才可以免除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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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形象

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想必沒有人會故意挑釁身為職業軍人的武士,即便是無意之舉也會匆匆道歉大事化了。所以幕府出臺的《公事方御定書》法案,表面上看是在提高武士的地位,實際上是對武士階級地位和特權的一種削弱。

武士階級也慢慢注意到了這一現象,雖然想要反抗幕府但卻因自身實力不足只好作罷,但是卻為後來黑船事件引發的倒幕運動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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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時代的武士

黑船事件導致幕府喪盡人心

公元1853年發生的黑船事件無疑是日本歷史上的一個重大轉折點,直接影響到了日本未來的歷史走向。這一年日本仍然處於在閉關鎖國的狀態之中,但早已經工業革命的美國卻已經依靠先進的科技技術來到了日本沿海地帶。

美國此次遠航,主要是為了尋找可以提供原材料的殖民地。7月8日,美國艦隊不顧德川幕府的警告執意駛入如今的橫濱港,並將火炮的炮口對準了陸地,隨後雙方各派出官員開始交涉。在美國強大武力的壓力下,幕府不得不應允美國所提出的種種要求,並簽訂了日本歷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即《神奈川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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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在橫濱港登陸

該條約規定日本必須開國,對美國開放下田港和函館港的同時還需要為美國提供相應的船隊物資,當然美國會通過貨幣購買。如果有船員不幸死去,幕府需要允許船員葬在日本。幕府此舉在日本國民看來是奇恥大辱,社會上反對並推翻幕府的聲音也逐漸多了起來。

不過從客觀角度來看,黑船事件對於日本的影響明顯是利大於弊。日本不僅因黑船事件解除了鎖國狀態,還通過和美國的通商與美國進行了文化交流,獲取了更為先進的科技技術,加速了日本的近代化進程。對此《近代早期日本走向海洋的動因探析》中也曾提到:

"對日本民眾來講,'停泊在海面的黑船,具有軍事威脅的同時,還是一個好奇心的對象。在情形緊張的時刻,有攜帶家眷財產的人們;在意識到不會發生戰鬥的時刻,也有包括武士在內的市民、農民圍觀黑船的場面佈告牌上'明天,鳴放慶祝的禮炮'這一行字,將人們的緊張感全部消除。在此之前,黑船顯示出來的是軍事威脅性;在此以後,黑船又變成技術文明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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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天皇

然而隨著黑船事件的發生,武士階級慢慢意識到過於軟弱的德川幕府已經不能夠滿足自身的利益需求,於是將目光轉向了毫無實權的天皇。自鎌倉幕府建立以來,天皇就已經和權力說了再見,所有的權力全部掌握在幕府將軍手中。

雖然日本歷史上曾經有過多名天皇想要武力推翻武家政權,但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雖然德川幕府統治時期的天皇還算安定,但並不代表天皇不想要取回被奪走的權力。武士階級正是抓住了天皇這樣的心理,認為如果擁護天皇推翻幕府的統治,自己依然可以得到特殊的地位和權力。於是在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武士階級發動了倒幕運動,打出"還政於天皇"的口號向幕府發動了進攻。

諷刺的是,建立起幕府統治的武士階級此時竟然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搖身一變成為了天皇的忠臣。隨著倒幕運動的波及範圍逐漸擴大,德川幕府末代將軍德川慶喜獨木難支,最終只好於公元1869年還政於天皇,幕府時代也因此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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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積極籌劃倒幕運動但卻失敗的後醍醐天皇



結語

綜上所述,德川幕府之所以覆滅是由財政崩潰因素、武士階級不再支持幕府等多因素共同導致的。武士階級作為幕府統治的忠實擁護者,卻沒有在德川幕府建立後獲得更加優越的地位,原本持續了許久的特權且在此時得到了大幅削弱。

這就使得武士階級開始思考,擁護幕府的統治究竟是對還是錯。隨著時間的推移,德川幕府的財政狀況和對內、對外態度都令武士階級逐漸失望,對幕府的信任程度也降低到了冰點。為了追求自身利益,武士階級選擇投靠天皇,希望能夠藉助擁立之功在天皇的統治下重新取得優越的社會地位和特權。

明治天皇在回收皇權後的一開始確實這樣做了,但在不久後的明治維新就將這些曾經扶持自己奪回權力的武士階級再次打入深谷。武士階級的地位再次下降,甚至不如德川幕府統治時期的地位。此時的武士階級雖然後悔,但又無可奈何,日本就這樣與持續了漫長的武家政權和幕府政治告別,進入了以天皇為首的軍國主義時代。



參考文獻:

1.《德川幕府財政崩潰研究》

2.《近代早期日本走向海洋的動因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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