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張靖華:久遠的居巢縣

節選自《湖與山——明初以來巢湖北岸的聚落與空間》第二章


進入商周以來,巢湖地區的聚落繼續發展,周邊遺址(3.0~2.8kaBP)增加到114處,商周末期,聚落數量又大大減少,僅為60處,在數量變動的同時,聚落的豎向分佈也產生明顯差異。和新石器中晚期相比,商周聚落雖然大多數仍分佈於10m等高線以上,但有從高海拔向低海拔地區轉移的跡象,到了漢代,聚落遺址於50-100m地區為7處,有12處聚落分佈於海拔5-10m之間,證明此一階段,巢湖已從一萬年以前的最大面積縮小了很多。《尚書》載:“成湯放桀於南巢”。這一時期的巢湖流域,是夏代的南疆,其後又稱為“居巢”。


張靖華:久遠的居巢縣


在江淮地區先秦時期諸多地名之中,居巢是並不經常見到,但卻非常重要的小國。它地處吳楚交界地帶,春秋以來,一直是雙方爭奪的焦點。文公十二年:“夏,楚人圍巢”,昭公五年:“楚子伐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後昭公二十三年,吳“於此年伐楚”,“次年滅巢”,再過八年,即定公二年冬十月“吳軍楚師於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居巢(或“巢”),是吳楚拉鋸戰的中心,亦處於吳楚之交界線是顯然的。但春秋之居巢所在的位置以及它和明清巢湖的關係,歷來卻有不同的觀點。譚其驤先生在《鄂君啟節再論》文中,曾認為先秦之巢與居巢是淮北和淮南多地都存在的地名,而秦漢之居巢縣只是先秦多處居巢的一處。黃盛璋先生認為,“不論《左傳》之巢或《史記》之居巢都是統一的,它們都是在一個地方,和本銘(指鄂君啟節之銘文)之居巢也在一個地方”。這兩種觀點所指向的秦漢居巢縣治的具體位置也並不相同。


先秦是否存在多個居巢暫且不論,但秦漢之際,正如譚、黃二先生所主張,江淮間的居巢僅存一個是可以確定的。雖然“在三國時因淪為魏吳間戰場而荒廢”,但秦漢至漢末三國之間,居巢縣並未有遷移的記載,兩漢之居巢顯然與《三國志》中記載的居巢縣具有承傳關係。實際上,我們通過比較《三國志》中的有關居巢縣的記載,可以大略發現這一時期居巢縣,應是具有以下特徵的城市:


張靖華:久遠的居巢縣


圖:居巢縣的物質文明——北山頭一號墓出土A型玉卮

資料來源: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巢湖漢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彩圖六一


首先,漢末三國之居巢縣應是在巢湖岸邊的城市,且地處河流進入或流出的交通節點。《三國志·魏志》載:“(青龍二年)五月,太白晝見。孫權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這裡的居巢湖口,顯然表明居巢是和巢湖聯繫在一起的城市或區域。《三國志》又載:“霸為都亭侯……從討孫權,先登,再入巢湖,攻居巢,破之。”,又說,“二十一年冬,曹公次於居巢,遂攻濡須。”前一條材料說明臧霸進攻孫權的路線,是先穿過巢湖,再進攻居巢縣,後一條史料則說明從居巢縣可以通過水路——即出湖的濡須河進攻孫吳重鎮濡須口。顯然居巢縣是位於秦漢時巢湖出湖口的城市。它和上述幾個地點之間的關係,自西向東應分別為合肥縣、巢湖、居巢縣,最後到達孫權掌控的濡須口。居巢扼守巢湖的東湖口,和巢湖的相對位置和明清巢縣(即今巢湖市)是比較接近的。


其次,居巢縣是個人口和規模存在變化的城市,且具有強烈的軍事性。前文已引述春秋時期吳楚在居巢的軍事活動,這座江淮之間的小城市,兩漢之間人口估計不多。《三國志·吳書》,“瑜觀術終無所成,故求為居巢長”,周瑜“以……無錫人顏連為居巢長”,依《後漢書·百官志》:“ 凡縣主蠻夷曰道,公主所食湯沐曰國,縣萬戶以上為令,不滿為長。侯國為相。皆秦制也。”說明秦漢時期居巢的人口級別應該在萬戶以下。這座更多具有軍事性,而非生產性或商業性的城市,在吳魏戰爭時期曾有大量駐兵的記錄,如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夏侯淳“從徵孫權還,使惇都督二十六軍,留居巢。”又過兩年(209年),“太祖還,留霸與夏侯惇等屯居巢”,217年(建安二十二年),“三月,王引軍還,留夏侯惇、曹仁、張遼等屯居巢”,直到234年,“權果召然入居巢,進攻合肥。”才顯示孫權第一次佔據居巢。從曹魏佔據居巢,並以此為據點窺視濡須和東吳的時間長達27年。按曹魏時期軍隊的編制,大致按部,曲,屯,隊,什,伍六級劃分,一軍大約在五千人上下。假定以公元207年的駐紮人口總人數為參考,當時“二十六軍”應駐紮十三萬人左右。這顯然不是一座萬戶的小縣可以容納的。居巢城可能會在穩定駐軍的基礎上進行軍事化的擴建或增建,或在周邊地區沿軍事駐紮方向建立更多的堡壘和據點。否則就無法滿足長期駐守及防禦的需要。


張靖華:久遠的居巢縣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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