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 我的自畫像

我的自畫像

清早起來,天氣比昨日冷了些許。街上依舊是白茫茫的霧,路上的行人用厚厚的棉衣把自己捂住。也許是霧太濃重的緣故,我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什麼地方。我在心裡提醒自己,等到霧散了,也就好了。可惜,這種所謂的提醒,十有八九帶著欺騙的緣故。自說自話再讓自己相信,這是全天下最容易的事情了。

我開始討厭自己寫下的文字,每一個筆劃之中都帶著虛偽,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詛咒。我像一個呼救買醉的酒客,醉後可在花下眠,看盡天地之間所有美好,覺得千秋功罪無非一場大夢。等到酒醒,卻只剩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樣,莫是是月下星辰,就是樹上的一個蘋果,摘起來也要廢一番力氣。我不想再把理想之筆墨投之於現實,夢中的美好不能粉飾現實之不足。但是離了這些夢境,我又剩下什麼呢?我倒有些像那六道之中的餓鬼,嘴中吃遍五湖四海,到得肚中的,卻無一分一毫。我憎惡這種無用的辛勞,卻又要屈從於飢餓的感覺。

我現在可以說說我的真實想法,如果有可能,我再不想用鍵盤敲打哪怕一個字,我寧可讓自己活得庸俗不堪,變成一個油膩粗糙的中年漢子。但是,如果沒有了這種文字,我又靠什麼活著呢?我在文字之中記錄自我,尋找自我,卻又在文字之中迷失自我。我也曾精於世故,可以和任何人談天說地,只要有一張面具的遮掩,我往往可以扮演任何角色。然而在文字面前,我是近乎赤裸的,把所有的靈魂全都袒露於此,將我血液中的種種細菌全部公之於眾。我知道,因為沒有多少人看,這也不會引起什麼社會治安問題。只是漸漸地,這個赤裸的靈魂開始不適應自己裝在套子裡的軀體。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我依舊口吐蓮花,自鳴得意。面對想要與之交談的任,我卻又期期艾艾,不能言語。因此,寫東西於我而言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是離了此種痛苦,我便覺得自己不像個人,像個畜生。我寧可做一個能夠感知痛苦的人,也不願做一頭碌碌無為的獸。透過自己的文字,我會感到近乎絕望的孤獨,會看到無跡可尋的迷茫,我感覺,一切障礙,都正在摧毀我的靈性。每次心裡想起卡夫卡,我都會覺得自己有病。我詛咒這個過於清醒的作家,甚至不願意想起他的文字。但每次夜聲人靜,他的小說就在我的腦中一遍一遍翻滾。若天塌地陷,海水沸騰,其景象也不外如是。我似乎可以理解,為何卡夫卡在臨死之前,非要想著將自己的文稿焚燒殆盡。一個生而孤獨的靈魂,應該死也孤獨,這才讓人有所尊嚴。

從喜劇的角度講,大千世界會在情人面前摘下面具的,一定會。從悲劇的角度講,也許大千世界在夢中沉寂了太久,已經忘卻了什麼是面具,什麼是自己真實的面龐。在喜劇與悲劇的焦灼之中,似乎醞釀了一場鬧劇,啼笑皆非,其情節又歷歷在目。我慶幸,我能從荒誕之中窺見真實。卻又遺憾,我總會把真實變成荒誕。不過總體說下來,這兩點都無人願意在意,對別人沒有什麼影響,那便是功德無量。

我不指望自己還能如李白那般,尋一座敬亭山,而後相看兩不厭。我不奢望自己還能如蘇軾那樣,面對雲來月往,一蓑煙雨任平生。我甚至不敢再讀那句:“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我只是在一個鬧市看見一座城堡,自知這座城堡瑰麗無比,容得下日月星辰,但卻輾轉輪迴,始終找不到進入這座城堡的路。否則,我也不會把公眾號文章放在網吧裡寫。我想,我這篇文章一定爛得要命,這個我自己都不懂的靈魂,怎能在文字之中試圖公示呢?非要說,這只是一場對於自己的訴訟,等到了大眾的審判。不管其審判的結果若何,其過程都足以讓我異化。

我的自畫像

我能在所有書籍的反派或是卑微者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能從所有電影的片段之中看到你的樣子,卻又把這一切變成一個爛攤子。最終,又寫成一篇不知所云的文章,且待夜深聞鬼哭。

我越來越迷戀於梵高或是莫奈的畫作,開始理解梵高為何會一刀割下自己的耳朵。對於那些始終願意關注的讀者,我也願意一直把這具卑微的皮囊,這隻頑皮的靈魂一直剖析一下去。無論是小說、隨筆、或是評論。各位看客把這當成一個卑微的小丑的表演就好,非是我臉上畫了油彩,所以你們看不見我的表情。實在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表情,只好用一把油彩來進行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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