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王蒙:我和賈平凹“飆歌”


王蒙:我和賈平凹“飆歌”

文|王蒙


我去安康一道同行的有文友賈平凹與謝有順。安康位於陝、鄂、川、渝四省市交界之處。

安康的人喜歡唱歌,他們的歌有接近四川的民歌風味。年輕的女作家王曉雲,在路上唱了一首安康情歌,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將自己的情郎說成“那個挨刀子的短命的……”


我特別要記一下的是平凹。這天我們一起午飯,王曉雲等唱完了歌,平凹說是他要唱歌了。平凹唱歌,我沒有聽過,也沒有想到,相對來說,他給我的印象是不太愛說話,比較內向,也比較靦腆羞怯的。他曾在農村生活,對這裡感情很深。他唱起歌來忘掉了一切,嗓音不是最大,但十分動情投入,扶著椅背,臉上的表情充足得要溢出來,最動情時便彎下腰,搖著頭,渾若不勝其情。他前後唱了三首,都是民歌。他寫的長篇小說《秦腔》是那樣精彩,我想聽他吼一聲秦腔唱段,他說不會。他唱的有一首裡有“淚蛋蛋”字樣,我給我的妻子解釋,不叫淚珠,不叫淚滴,叫蛋蛋,倒也別具質樸的魅力。


平凹還有一首加唱的歌,內容是與情人相好了半天,做了許多物質上的準備,但沒有能成其好事,無限地憂傷遺憾失落。


歌唱的是遺憾與失落,唱歌人表現的卻是快樂、豪興與舒坦。平凹回答我的提問,解釋說他最近幾年忽然想唱歌了,想活得更開闊熱火一些。為此專門請了人教。他唱的時候加上了許多情感方面的細緻處理,使歌曲更加動人。他說起唱歌來時,絲毫不忸怩退縮,而是當仁不讓,也決不估低自己在唱歌上的成績。


王蒙:我和賈平凹“飆歌”

▲ 賈平凹

我與平凹是在1979年的短篇小說頒獎會上認識的。我們很感慨地回顧,“文革”後的第一次小說評獎,許多“同科”已經不知去向。當時他是27歲,我是45歲。同時領獎的富有農民的機敏的賈大山不幸英年早逝。也有些同科老友如韓少功等情況很好。


我也回報了一首俄語歌曲。被有順誇獎,說是震了。後來陝西的網上出現了賈平凹與王某人飆歌的報道。想不到我老了老了還有這樣的意氣情懷與英勇記錄。我祝福平凹越唱越好、越痛快響亮,祝福安康百業發達,祝福每個有歌要唱有話要說的人都能陽光萬丈,盡興痛快,要不怎麼能叫全面小康呢。


201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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