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 為什麼嶽麓書社《船山全書》,可以傳世?

王夫之(1619—1692)號船山,既是明末清初的思想大家,也是湖湘文化史上治學成就和地位能夠追宗胡宏、張栻的第一人。他去世後的三百年間,所遺留著作的整理出版經歷過四次重大的努力,但都留下明顯的缺憾。①

1982年嶽麓書社成立之初,決定首先整理出版“三王(王夫之、王先謙、王闓運)曾(國藩)左(宗棠)魏(源)”六大著作全集,《船山全書》從一開始就順理成章地被各級主管部門列為重點項目。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嶽麓書社《船山全書》

從出版對象的範圍來看,鄉賢著作等地方文獻的整理出版,既是地方古籍出版社的文化使命所在,也在客觀上使出版單位適當規避了古籍出版題材狹窄、容易重複出版的陷阱。

湖南雖然獨立建省相對較晚,但湖湘文化的區域意識和地域特色都極為鮮明。在構建湖湘文化傳承譜系時,清代中期以來湖湘學人無不強調王夫之的地位。

《船山全書》的整理出版,既延續了嘉道以來湖湘文化對王夫之的尊崇,也體現了改革開放後湖南出版人的自覺擔當,更促進了嶽麓書社湖湘文化整理與古典名著普及讀物兩大產品版塊的形成。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但是,如果把《船山全書》的整理出版僅僅理解為鄉邦情結,可能會降低類似一批古籍整理出版項目的文化意義。

明末清初啟蒙思想三大家中,王夫之是最先在當代出版全集者(《顧炎武全集》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於2011年出版,《黃宗羲全集》由浙江古籍出版社於2012年出版),“船山著作得一善本,實為學術史上一件大事”(張岱年先生語)。

應該可以說,《船山全書》的整理出版,不但引領了改革開放後明清思想大家著作的整理出版風氣,而且直接推動船山學術史擺脫“湘學復興”“傳承道統”的舊色彩,迅速走上現代學科化道路。

近代以前的一個多世紀裡,王夫之其人其書及其思想學說尚處於發現和小範圍流傳階段。

近代以來直至新中國成立以前,得益於湘潭王氏守遺經書屋本、金陵本、太平洋本《船山遺書》的奠基作用,先進知識分子們在觀察時代和思考國家命運的過程中,研究和宣傳王夫之的哲學倫理學說、政治思想、歷史觀,船山學由此形成。

改革開放以來,船山學不再侷限於哲學、思想史等的主題限制,同時打破“狹隘民族主義”等教條式顧忌,學科化建設欣欣向榮。②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作為17世紀以來蒐集最全、校勘最精、首次予以新式編排的船山著作彙編,嶽麓書社版《船山全書》自出版後凡船山學術研究者無不加以參考引用,這也正是張舜徽先生致信全書責編楊堅先生時所稱“沾溉士林與後世者,尤深遠非常人所能逮”的深意所在。

在整理對象和出版形態上,《船山全書》充分體現了改革開放時期文獻整理和保存的創新性。

據估計,王夫之的著作逾100種400多卷。經過廣泛蒐集和校勘審校各種手稿、舊鈔舊刻和點校本,《船山全書》出版了已發現的船山著作

73種361卷,首次全面進行了編目、標題、分章、分段和新式標點。

《船山全書》還從學術研究的需要出發,收入了石刻(如1992年出土的船山墓石)、信札(如《船山詩文拾遺》對書信、楹聯的蒐集整理)等在內的船山作品文字。

2011年,在楊堅、夏劍欽等先生躬自操勞下,《船山全書》又推出修訂版。此後,藉著湖南省委省政府、中南出版傳媒集團推出《湖湘文庫》數字版的東風,《船山全書》全文原版電子化、線上化,網頁版和APP版免費向公眾開放。

也就是說,《船山全書》對於船山文獻的保存和整理,不是所謂國粹主義的機械動作,而是在集中省內外出版界和學術界的共同努力的基礎上,具備了“嶽麓版船山全集,可以傳世”(任繼愈先生語)的精品力作特色,榮獲第三屆國家圖書獎當屬實至名歸。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船山全書》整理出版工作的成功,不是一個偶然現象,而是改革開放以來湖湘文獻甚至是全國古籍整理出版成就的一個代表。

根據《新中國古籍整理圖書總目錄》的統計,我國現存古籍約20萬種,新中國成立以來(截至2003年)已整理出版逾1萬種,其中的85%出版於改革開放後。

有學者把20世紀的古籍出版史分為1945年以前、新中國成立至1980年、1980年以後三個階段,認為1980年後的古籍出版有著市場意識增強、傳統思想禁區被突破的顯著特徵。③

如果把縱向回顧的時間進一步拉長,將目光投向周秦以來的歷史,似乎可以發現,每一次較大規模的文獻圖書整理總結現象,不但反映了當時所處歷史階段的要求,而且往往也預兆著新舊時代的交替。以此來看,《船山全書》首次出版就在各界引起強烈反響,這種反響不僅僅是對嶽麓書社版《船山全書》的肯定,更是一種對時代的讚美。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①楊堅.《船山全書》的前史和重新整理出版的設想[J].船山學刊,1984(1).

②王興國.王船山與近現代中國:前言[M].長沙:嶽麓書社,2019:11.

③丁雙平.古籍出版,回顧與前瞻//陳滿之,主編.出版科學探索論文集(第5輯)[C].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1:27-30.

第20屆年會學術論文徵文三等獎,有節選

为什么岳麓书社《船山全书》,可以传世?

《船山全書》

作 者:王夫之

定 價:¥2380.00

明的遺民王夫之,曾國藩曾為其刊刻遺書。1982年開始嶽麓書社籌備本書初版,歷時15年方告竣;修訂始於2005年,歷時6年完成。精擇底本,廣泛校讎,收羅齊全,規範整理,可為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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