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 从伊犁到拉萨——清代准噶尔部的一次万里偷袭

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喇布坦的第一位妻子,是掌控西藏政教大权的拉藏汗的姐姐。拉藏汗的儿子,又爱上了策妄阿喇布坦的女儿博托洛克。

1713年,在拉萨的拉藏汗,收到了策妄阿喇布坦的一封来信,信中除了一些军政要务外,也提出了两家联姻一事。卫拉特各部之中,联姻是最为常见的政治手段,策妄阿喇布坦提出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与拉藏汗姐姐所生的女儿博托洛克,嫁给拉藏汗的长子噶尔丹丹衷(以下称丹衷)。

策妄阿喇布坦来信道:“呵,贵公子若娶了吾女为妻,无疑美满如意。凡足智多谋,武艺高强的人及美丽智慧的女子,都是世间至宝,如同昙花一般。”

策妄阿喇布坦给出了丰厚的嫁妆,将陪嫁十万两银子,不过要在准噶尔部举办婚礼,待完婚之后,再返回西藏。

对于姐夫策妄阿喇布坦这个老狐狸,拉藏汗一直是警惕于心,当年他通过联姻,干涉土尔扈特部,一口气吃掉了一万五千户。这次送女儿上门,又开出丰厚嫁妆,其中必有伏笔。

噶尔丹丹衷是个多情种子,自幼被父亲所溺爱,对于从未谋面的博托洛克,一直听闻她的美貌,心中暗恋已久。此时这段婚姻突然降到自己头上,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丹衷,期待着早日启程,去那天山北路的伊犁,迎娶佳人。

不想老父拉藏汗却对此段婚姻充满疑虑,认为此事不妥,其中必有蹊跷,再三劝阻儿子不要去蹚这浑水。“丹衷你要娶妻,老父给你找几个出生名门的美女就是了。”

可儿子丹衷,却认定了这门亲事,非博托洛克不娶。丹衷如同撒野的大象一般,横冲直撞,被情欲支配后的人,总是任性地胡作非为。

“父王如果阻止我去准噶尔迎亲,失此良缘,我就要自杀。”

说罢,丹衷抽出随身佩带的小刀,在自己肚皮上划出了道十二指长的口子。

欲天之矢,纠缠不休,极其锋锐,难以摆脱,看着儿子这模样,拉藏汗于心不忍,安慰儿子:“孩儿,切莫如此。世上找得到女伴,却难获再生。你一死,要到下世去和那个女孩成亲吗?别胡思乱想了,你会如愿以偿的。”

拉藏汗带了儿子,去找大护法神螺顶梵天祈求指示。大梵天给出的指示是:“强迫无济于事,当知珍惜之理。”儿子只看前面一句,认为强迫无济于事,父亲只看后面一句,要儿子当知珍惜之理。

父子的分歧,请示了大梵天也无济于事。终如浮云无法蔽日,拉藏汗同意了这段婚事,让长子带了三百名侍卫去准噶尔。可拉藏汗的儿子迎娶策妄阿喇布坦的女儿,这会让康熙生疑,以为二者结盟。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拉藏汗又让二子苏尔扎前往青海,表示效忠。

一路前行,长途跋涉之后,1714年,丹衷顺利到达伊犁,如愿成婚。成婚之后,丹衷被策妄阿喇布坦拘禁,失去自由。

康熙五十五年(1716),策妄阿喇布坦以护送噶尔丹丹衷夫妻二人返藏为名,派准噶尔名将大策凌敦多布率六千人入藏。另派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前往青海,劫持在塔尔寺的噶桑嘉措,然后两军在那曲会师,以护送达赖的名义进入拉萨。

大策凌敦多布是策妄阿喇布坦的堂兄弟,乃是准噶尔部的名将,“他曾在日喀则寺庙学习过,本性热情、精明、勇敢、自信、刚毅而好战。”

1716年十月,准噶尔军从伊犁出发,绕过戈壁滩,经过叶尔羌、和田,翻过昆仑山脉的克里野山。行军时,准噶尔军做了充分准备,每人配备了四匹马,骆驼两峰,还携带了大量的羊与粮食。携带马匹不但是为了驼运,更因为马乳是军粮的重要来源。一名士兵配四到五匹马,一匹马要配七只羊,这是蒙古人远征时的标准配备。

派军奇袭西藏也是一场豪赌,这是一场漫长而艰苦的行军,途中全军覆没的比例极高。克里野山是前往西藏的要道,连绵千里,淤泥积雪,烟瘴缭绕,难以通行。准噶尔军行军至克里野时遭遇大雪,马驼死亡颇多,粮食耗尽后,就吃狗肉。得病后不能前行的五百名士兵,被留在了克里野山。

1717年七月,准噶尔军抵达西藏纳克产地方之后,通过抢劫获得了补给,弄到了五百头牛,三千只羊。大策凌敦多布扬言,此番带了两万五千人来讨伐拉藏汗,又派出前锋二百人侦探。

西藏阿里的总管康济鼐,通过叶尔羌的贸易商队,得到了准噶尔军入藏,并在向拉萨推进的消息。康济鼐将消息汇报给了在达木(今西藏当雄境内)围猎的拉藏汗,拉藏汗对此将信将疑,就派了小部队去查探。自顾实汗进入西藏后,为骑兵选择了水草丰美的达木作为牧场。在西藏的和硕特王公,每年都要到此处来围猎,同时锻炼骑兵。

七月初八,在碧蓝如天空一般的纳木措湖畔,双方的斥候互相厮杀。拉藏汗的斥候看到敌方背后滚滚而来的大军,立刻返回报告,此时准噶军距离拉藏汗大营只有三日路程。

茫茫之中起漩涡,边境险地有战祸。

拉藏汗与二子苏尔扎随即集合了两千余蒙古兵,七千余藏兵,共万人到达木。拉藏汗信中很是忐忑,准噶尔军倒底是两万五千人还是三四千人,还不能确认,只能全力调兵,做好准备。

精干的将领颇罗鼐,看到库堆山雄浑若巨人盘腿打坐,山前是开阔地带,周围水草丰茂,是一座天然堡垒,就建议将大炮安置在此。

不想拉藏汗的岳父却讥讽道:“颇罗鼐,你个西藏娃儿,不是能征善战的蒙古人。你什么也不懂,闭上嘴呆着吧。我打过仗,久经沙场,深知敌人攻来,只有迎头痛击,绝无死守山岩之理。”颇罗鼐见自己的意见没人重视,又是藏人,只好闭嘴。

七月十九日,大策凌带了两千四百人,翻山越岭,直扑拉藏汗军营。大策凌的军队,风尘仆仆,穿着皮子、羊毛、牛毛等缝制的褴褛衣衫,头上的帽子形似半截衣袖,高高耸起,马尾巴打了结,执着长矛、长枪、大刀、短剑等武器,蜂拥而来。这支看似叫花子的军队,让拉藏汗及部下顿生轻敌之意。敌军到来后,立刻战占据了库堆山,修筑堡垒,与拉藏汗对峙。

次日,拉藏汗全军出动,列阵作战,象征拉藏汗的白黑二色战旗,迎风猎猎作响。草原上,两方军队步步进逼,战旗遮天蔽日,火药枪发射声此起彼伏,发出阵阵清脆鸣声。行近之后,双方再张弓射箭,如雨点般掠过天空,箭矢落下之处,溅起无数血花。之后又是近身肉搏,士兵们满面怒容心若狂,大声狂吼咆哮,战马奔驰沙尘四起,强弩猛地击杀勇将,流矢突然刺中骄兵,刀剑虽无情,士卒则无怨,无奈王侯之争,只好奋力求生。

拉藏汗身前的一批侍卫,抵挡不住准噶尔军的进攻,四散逃溃。颇罗鼐上前,用火药枪命中敌方一名将领,才挽回局面。战至中午,各自收兵回营。

七月二十五日,拉藏汗、苏尔扎,带了万余人,分兵三路偷袭山上堡垒。不想有人事先泄漏情报,准噶尔人早设下埋伏,领兵的将领刚一抬头,就被一枪毙命,手下畏缩不前。此后由于准噶尔人的煽动,称入藏是打击拉藏汗,而不是与藏人为敌,藏人打仗不肯卖命,出工不出力。

八月初九,准噶尔军后军三千人赶到,加入战局。十日,拉藏汗向康熙奏报战况,请求支援。猛将颇罗鼐在战事中脚受伤,其他藏人劝告他不要太卖命,这是蒙古人之间的战争,与藏人和关。颇罗鼐留下的记录,反映了战况越发不利于拉藏汗,“敌军一天天强大,我军一天天疲惫、厌战。”

八月二十五日,五世班禅出现在战场,劝说双方罢战。大策凌敦多布扬言道:“我等岂敢不听班禅之言,惟策妄阿喇布坦既差我等攻取拉藏,若听班禅之言,和好返归则杀我等。倘若归降,也不能当拉藏之奴仆。”拒绝了班禅的调解。

拉藏汗虽然兵多,但忧虑后方拉萨不稳,在九月初四退兵拉萨。在拉萨城外,蒙古兵与藏兵互相不满,彼此敌视,将士们都心灰意懒,满身疲倦。颇罗鼐列举了现在兵丁厌战的状况,建议拉藏汗带少数随从,去青海搬兵求援。拉藏汗却听不下意见,要留在拉萨拼搏。

大策凌敦多布没有立刻进攻,他在扎木草原休整了一个月,等待前去青海袭取的小部队抵达。前往青海的小部队,在八月的一场遭遇战中覆灭。靖逆将军富宁安领兵从乌鲁木齐向毕留图行军时,途中遭遇了这三百准噶尔精兵。富宁安展开军队,加以攻击,准噶尔军人少,战败后逃窜山中,带队将领阵亡。

大策凌得知攻袭青海部队的败讯后,是继续前行,攻击拉萨?还是行军千里,退回伊犁?

向前还是向后,这是艰难的选择。

大策凌敢于孤军深入藏地,自然是有备而来。三大寺的喇嘛们,早已收买了众多的贵族作为内应,年轻力壮的喇嘛则派送往青海,以备加入大策凌的军队。大策凌军中五名将领,有两人是僧人,曾在三大寺学习过,大策凌本人则在日喀则学过经。与喇嘛们的联系,是大策凌入藏之战的暗手。

拉藏汗的次子发现了拉萨城内的叛徒,藏在行囊中的信件被查出,约定联合攻城的计划被破坏。拉藏汗收缩兵力,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坚守拉萨。正在拉萨的大清国使者精于军事,在他的指挥下,拉萨与布达拉宫被重新加固,用带有壕沟的半月形碉堡、栅栏及其他防御工事围了起来。

在寒冷彻骨的扎木草原上,大策凌敦多布向他的士兵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描述了胜利的前景。大策凌隐瞒了真相,宣称青海奇袭成功,达赖噶桑嘉措已在前往西藏的途中。拉萨城内的人们,出于对达赖喇嘛的热爱,已经拿起了武器,准备迎接你们入城。

在大策凌敦多布的鼓动下,准噶尔人、土尔扈特人、唐努乌梁海人、藏人,一起摇动着手中的武器,发出呐喊,眼神炽热,前方的拉萨,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开始燃烧。大风之中,浑身沸腾的军队朝着拉萨前进,他们相信,他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接受欢呼的。

果然,准噶尔军只遇到了一点抵抗,接着就长驱直入,横冲直撞。十月,准噶尔军抵达拉萨城下,在火炮射程外扎营。军队被分为四支,大策凌驻在城北靠近色拉寺地方,第二队在西边靠近哲蚌寺,第三队在西面,靠近甘丹寺,第四队占领了拉萨外面河岸的一个阵地。

太阳升起之后,积雪的冷气渐淡,大批的喇嘛从寺庙中蜂拥而出,在皑皑白雪上踩踏出一条泥泞的道路,口中发出疯狂的呐喊声。高原之雪中,大批黄色僧衣在蔚蓝苍穹下涌动,三种颜色构建出一副刺眼的画面。准噶尔军先是心中一惊,随即放下心来,这是欢呼的人群。轻壮喇嘛们冲在前方,他们拿着武器,准备加入大策凌敦多布军作战。上了年纪的喇嘛,则提着食物前来犒劳。看着欢愉来迎的喇嘛们,喝上一口热腾腾的酥油茶,大策凌敦多布更加自信,雄伟的拉萨城墙,矗立的布达拉宫,都已不足为惧。

十月三十日深夜,内应发动,从城墙上放下梯子,迎接大策凌敦多布领军入城。不久东门、北门也被内应打开,各路军队一起杀入。在欢呼声中,大策凌进入了藏王府(班觉热丹宫),此时拉藏汗已带了全家,逃入布达拉宫。

颇罗鼐带了少数随从,准备去布达拉宫与主子共患难,途中碰到十五个眉毛弯弯的准噶尔人,手执快刀,骑着尾巴打了结的骏马,冲杀过来。颇罗鼐急忙点燃火枪,将准噶尔人打的下马躲避。此时冲来的准噶尔人愈来愈多,颇罗鼐扔掉武器和坐骑,打扮成平民,走向布达拉宫。

途中,颇罗鼐看到一名准噶尔人,拿了杆长矛,追杀五百名兵丁,如同恶狼在追绵羊。颇罗鼐大怒,抽刀准备杀掉这名准噶尔人,却被亲友制止并劝告他:“拉藏汗气数已尽,拼命又有何益?”颇罗鼐无奈,只好随了亲友与扈从,返回拉萨城内住下。

进入拉萨之后,为了犒劳这群追随自己穿越千山万水的将士,大策凌敦多布纵兵洗劫。据在拉萨的意大利传教士德斯得利记载,加入大策凌敦多布部队的喇嘛,是最为贪婪残忍的强盗。他们拿着武器,闯入民房,连同伙喇嘛的家也不放过。喇嘛们想钱想疯了,他们忘记了信仰,甚至冲入喇嘛庙,大肆洗劫。他们的胃口得不到满足,再三闯入民房,将男女老少吊起来折磨,逼问出财富的埋藏处。洗劫持续了两昼夜,直到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抢光为止。此后,曾经的富人沦落到衣不蔽体,可人人如此。

抢劫中,准噶尔人自然也不甘落后,为了抢夺钱财,无所不用其极。准噶尔人以五世达赖灵塔下,埋有镇压准噶尔的法物为由,将塔挖掘。塔开挖后,并无法物,所得珍稀物品均被劫掠。

在拉萨的传教士几乎失去了他们所有的财富,并遭到了虐待。两名神父被剥光衣服,惨遭毒打,休养了良久才痊愈。德斯得利此时正在色拉寺学经,得以逃过一劫,不过他在拉萨的住房遭到洗劫,只有藏在木柴下面的一些钱未被发现。

耶稣会持续不断地向西藏派出传教士,他们取道印度进入西藏,一些人死于途中,一些人逃回,果敢无畏者传越大雪山后成功到达。抵达拉萨的传教士,用自鸣钟之类的小礼物博取了拉藏汗的欢心,得以留下进行传教。从印度进藏途中,关卡林立,缴纳了沉重的过境税后,传教士们靠着剩下的可怜的钱在拉萨生活,他们衣衫褴褛,有时靠树根和植物为生。“我们一年到头只在晚上吃饱一顿,早晨我们只喝两杯茶和一点点糌粑。”传教士通过行医获取人们的信任,有很多达官贵人以金银相赠,尽管手头拮据,但他们全部加以拒绝。苦熬之后,总算落地生根,共有五名传教士在藏活动,通过拉藏汗的关系,其中的二人进入了寺院学习藏文佛经。传教士用藏文写了本小册子,拉藏汗很感兴趣,让传教士讲解给他听。虽然未能劝说拉藏汗入教,但双方进一步增进了友谊。1717年,拉藏汗指示要大幅度降低“白人喇嘛”的入境税。降税的幅度参照尼泊尔商人的标准执行,此后传教士入境税减少了约百分之九十。一名在拉萨的清廷高官,被传教士治好了浮肿,想带他们去北京。拉藏汗不愿意传教士离开,可清廷高官坚持要带人去北京,传教士不得不到寺庙里躲了些日子。

准噶尔人进入拉萨的第三天,十一月一日(12月3日),开始围攻布达拉宫。布达拉宫高耸如云,坚若磐石,准噶尔人用梯子攻坚,再用火烧毁了大门,冲入布达拉宫。拉藏汗与次子以及重要将领,已从北面的暗门逃跑,此处留有好马等待他们。拉藏汗的王后与最小的儿子,则由两名高僧照顾。

骑上好马的拉藏汗并不走运,逃亡时他碰上了装有栅栏的壕沟。马受惊未能跳过壕沟,掉落进去。随后准噶尔兵追上,拉赞汗爬起奋勇反击,最后一刀还砍下了敌人的右臂,之后被围攻杀死。拉藏汗之死,结束了和硕特部统治西藏七十五年的历史。

大策凌敦多布听到拉藏汗的死讯后,带着痛苦的神情离开了布达拉宫,在拉藏汗尸体边伏尸痛哭良久,这自然是鳄鱼之泪。

布达拉宫被攻陷后,拉藏汗所立的六世达赖坦然自若,表示自己将会退位,只求做一名普通喇嘛,在原来寺庙中度过余生。班禅此时也在布达拉宫,目睹了大策凌敦多布的胡作非为后,大为愤怒,斥责他背信弃义,杀人如麻。同时要求大策凌敦多布,不要虐杀拉藏汗的王后与幼子。

随后,拉萨街头出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拉藏汗的王后被白色丝带牢牢绑着,一路痛哭,幼子则跟着他的娘亲而行,班禅也被准噶尔骑兵团团围住,一路从布达拉宫迁往藏王府。班禅的两名弟子被杀,财物被洗劫一空。不过大策凌敦多布还是不敢公然侮辱班禅,更不敢加害于他,只好将他囚禁。布达拉宫也遭到了洗劫,甚至达赖喇嘛的私人卧室及重要佛堂都被洗劫一空。

大策凌敦多布决定将拉藏汗的两个儿子、王后及执政大臣达甘札西押送到伊犁去。拉藏汗手下将领顿珠次仁,因为大策凌敦多布对他的厚爱而被释放,得到这个消息后,奋起追赶,并成功地救出了执政大臣达甘札西臣。顿珠次仁再次勇敢地冲入敌阵,想救出王后与两名王子,他身受无数创伤,当他离王室成员一步之遥时,浑身是伤,倒地不起。随后他被砍去手足,割掉耳鼻,加以虐杀。大策凌敦多布愤怒地将顿珠次仁的妻子砍成肉泥,作为报复。

达甘札西出逃之后,一路往西逃到噶大克(今阿里首府)。在此处是联系伊犁、叶尔羌、拉萨的要隘,达甘札西收拾了拉藏汗的残部,调回原本在边境上的士兵,日夜操练,等着报复的机会。

大策凌敦多布入藏之后,已近两年,一直没有得到策妄阿喇布坦的指示。拿下拉萨后,为了表功,他派出部队,将搜刮来的财富运回伊犁,而噶大克正是必经之路。准噶尔部队路过噶大克时,得到了热情的款待。帐篷之中,满是香气撩人的好酒,准噶尔兵放开畅饮,一杯杯的美酒下肚,直到点滴不剩。当准噶尔人醉到拿不起武器时,藏人上前将准噶尔人收拾干净,缴获的财富则被留下,以待替拉藏汗一家复仇。

大策凌敦多布在西藏扶持了傀儡达孜进行统治,达孜想任命颇罗鼐为助手。颇罗鼐辞掉了任命,取出暗藏的财富,置办了一身华丽的衣服、黑狐皮帽,抬了两大升白银送给达孜,感谢他对自己的救助。

准噶尔军进入拉萨后,住进拉藏汗的王宫,过起了富足的生活。准噶尔人在拉萨征收繁重的赋税,更强抢女子,“见姣好女子,光天化日即携拉去。骚扰甚重,唐古特人恨死之。”不过准噶尔人也有不开心的地方,因为水土不服,入藏的准噶尔人头部下颏肿胀而死者甚多,应该是今日所谓高原反应。

入藏之后,准噶尔士兵也通过抢掠致富,大策凌敦多布勒令官兵每人上缴金十两,以孝敬策妄阿喇布坦。士兵被逼出十金,就转而勒索藏人,雪域高原哪经得起这般搜刮。在几番搜刮后,准噶尔人无法再榨取油水,供给都开始出现困难。对所统军队,大策凌敦多布只能每人每月给银九钱,炒面一盘,每五人给一块砖茶。因用度缺乏,准噶尔军四处偷窃马匹牲畜,这又加剧了准噶尔人与藏人的矛盾。

风雨飘渺之中,康熙大帝派出的远征军入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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