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啊,孩子......
有一次啊,孩子,你突然把我任命為父親。
而且是終生的。
這一路之上,深一腳,淺一腳。
有時驚心動魂,有時洋相百出。
有一次啊,孩子,突然之間,好多人衝我微笑。
都客客氣氣的。
還有人說:“請坐!”
以前不這樣啊!
我暈了——
我升官了嗎?
我發財了嗎?
我家人升官了嗎?
......
原來,是因為我正抱著你啊!
當時我剛衝上公交車,額頭上頂著汗,衣服上溼著尿(你的)……
有一次啊,孩子,你讓我看見了自己的小時候。
看見了我遠去的親人和許多往事。
(插圖選自:安東尼·布朗《我爸爸》)
有一次啊,孩子,我把你給弄丟了。
大熱天,我一個人帶你旅行。
排著長隊,買車票。
把大揹包擱在稍遠一點兒、但能看得見的地方。
把你擱在包上,乖乖坐著。
再三叮囑你:“別動!”
一會兒望一眼,還在。
一會兒望一眼,還在。
突然望一眼,完了,包在,人不見了!
頭一下大了!
往左看沒有!
往右看沒有!
往前往後,都沒有!
正要撒腿找,你竟然就站在我腳邊!
打那以後,我就變得十分謹慎:
能牽手,一定牽著你手!
能抱緊,一定把你抱緊!
有一次啊,孩子,為一件事情,我傷心透頂,以為完蛋了!
然後,見到了你。
然後,我就好了。
(插圖選自:安東尼·布朗《我爸爸》)
有一次啊,孩子,是冬天,我們爬上一座山。
那山並不大,山頂沒有一棵樹。
我們在那裡投石塊兒,投著玩兒。
突然,你喊道:“夕陽!”
那是我見過的最大、最紅的夕陽……
有一次啊,孩子,你一句充滿稚氣的話,就把我驚醒了,從這庸庸碌碌的人生裡。
有一次啊,孩子,你真的把我給氣死了。
後來,我又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繼續我這刻骨銘心的幸福!
有一次啊,孩子,你實實在在地讓我明白了: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你來到這世界,不是為了重複任何人!
我也是。
有一次啊,孩子,我清楚地聽見,我的心在說:
“曾經,我有過一次生命,有過一次你!”
2016.8.28.
(插畫選自:梵高作品《奧維爾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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