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1 中國五千年官場文化集大成者李鴻章,與最高統治者相知相惜

李鴻章是中國五千年官場、權術、人際關係文化的集大成者。李鴻章對人情世故的把握,對官場進與退規則的運用,以及那種專橫與隱忍的雙重心態,都可說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中國五千年官場文化集大成者李鴻章,與最高統治者相知相惜

李鴻章病危的時候,慈禧正在由西安回京途中(注: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慈禧與光緒西逃,李鴻章奉旨在京同各國談判,並於次年簽訂《辛丑條約》,不久即一病不起),消息傳來,慈禧的眼淚當場就流了下來。幾天後,李鴻章去世的噩耗傳來時,儘管慈禧和光緒心裡已有了準備,還是泣不成聲。

在晚清諸多漢臣當中,李鴻章無疑是出類拔萃者。慈禧與李鴻章之間比較有共同語言。就慈禧本身來說,她是很想有所作為的。早在剛剛垂簾聽政時,慈禧就領導了當時的“自強運動”,不僅使大清的財政和國力有所增強,而且穩固了她的統治,李鴻章在“自強運動”中起到了“馬前卒”的作用。

慈禧極其欣賞李鴻章,不喜歡在小事上較真、酸腐而迂迴的翁同龢。在慈禧看來,偌大的一個朝廷,絕大多數是無用的書生,真正能在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解決問題的,首屈一指還是李鴻章;而且,李鴻章精通人情世故,凡事一點就通。她就喜歡這樣的聰明人。

正因如此,慈禧很少干涉大權在握的李鴻章,對他十分信任和放心。李鴻章一生曾面臨多次危機,他的公開和潛在的對手曾多次羅織罪名,收集證據,要彈劾他,甚至要置其於死地,但都是慈禧在最關鍵的時候保護了他。

李鴻章知道,放眼朝廷,只有慈禧才是最能夠理解並且信任他的人。對於朝廷,對於慈禧太后,雖然李鴻章也有很多不滿,在私下也發過牢騷,但在公開場合,在“大局”面前,李鴻章從不說一個“不”字。

於是,在晚清的權力構架中,慈禧和李鴻章之間形成了這樣的一種關係:知李鴻章者,慈禧也;能助慈禧者,李鴻章也。他們之間惺惺相惜,互相需要,同時對對方也心有餘悸。

中國五千年官場文化集大成者李鴻章,與最高統治者相知相惜

在封建專制下,“臣下”說到底只是朝廷的“家奴”,生殺予奪之權全在朝廷。宦海風波險惡難測,官員有時會面臨堅守“原則”與如何“自保”的矛盾。特別是在“非常”時期,這種衝突有可能異常尖銳。在新舊兩種政治力量激烈鬥爭的維新運動中,李鴻章就面臨著這種嚴峻衝突。

甲午戰後,李鴻章為千夫所指,一直投閒散置,直到1896年10月才被任命為總理衙門上行走,並無實權,被人稱為無用的“伴食宰相”。從權傾一時的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到被視為只是“陪人吃飯”的“伴食宰相”,落差何其大也。

這時,康有為、梁啟超發動的維新運動勃然而興。對維新運動,李鴻章的態度頗為複雜。雖然從思想觀點上他非常同情、支持維新運動,但作為多年身居高位、深諳宦情的重臣,他知道,維新運動不能不深涉以光緒為首的“帝黨”和以慈禧為首的“後黨”之間的權力之爭,而捲入其中的危險自不待言。因此,李鴻章小心翼翼,力避捲入朝廷政爭之中。

而且,李鴻章與支持維新運動的重臣翁同龢之間又積怨多年,甲午戰後,李聲名狼藉,且被朝廷冷落一旁,地位本就岌岌可危。這一切,都使他在這一嚴重的政治危機中,在不危及自身“政治安全”的情況下支持維新派,但同時,他也小心謹慎地自保其位。

1898年1月24日,翁同龢、李鴻章、榮祿、張蔭桓等奉光緒之命在總理衙門約見康有為。在長達幾小時的會談中,榮祿明確表示“祖宗之法不可變”,而李鴻章只在康有為說“宜變法律,官制為先”後追問了“然六部盡撤,則例盡棄乎?”這一個問題,未明確表態。

不公開表態,不等於沒有態度。事實上,對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李鴻章是暗中支持的。

中國五千年官場文化集大成者李鴻章,與最高統治者相知相惜

戊戌政變發生後,慈禧重新訓政,光緒被囚,康、梁逃往海外,六君子被殺,支持維新的官員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新法盡廢。在這嚴峻時刻,李鴻章卻能暗中保護一些維新人士。

由於李鴻章的許多思想與維新派相近,所以,有人上彈章,告他是維新派。慈禧太后曾向他出示這些彈章,並對他說:有人說你是康黨。

李鴻章回答說:“臣實是康黨,廢立之事,臣不與聞,六部誠可廢,若舊法能富強,中國之強久矣,何待今日?主張變法者即指為康黨,臣無可逃,實是康黨。”慈禧聽後,只能“默然”。

李鴻章之所以敢如此回答慈禧,因為他了解慈禧最關心的其實並非“法”變不變,而是她的權力是否受到挑戰;注重的首先不是臣下對“變法”的觀點,而是其是否參與光緒、帝黨、維新派的實際政治活動。所以,他強調“廢立之事,臣不與聞”,表明不參與宮廷政爭,不參與朝廷的“家務事”。

康、梁後來逃往日本。史載,李鴻章曾託人帶話給梁啟超,要他在海外認真研究西學,歷練才幹。當然,他對康、梁的暗中同情和通氣,未必沒有一個老於世故的官僚為未來預留後路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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