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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炒股、不炒房
為什麼說他們把錢玩出了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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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裝劇裡，經常看到類似的場景——去下館子，明明只點了幾道小菜，古人總愛掏出一坨翹包銀子買單。小聯每每回憶起這樣的畫面，內心都在想：這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吧？
古代的一錠白銀可以買很多東西好嗎？怎麼著，欺負我們沒見過銀子還是咋的。古代的四川人對白銀這種硬通貨是瞭如指掌的，他們後來還把“花錢”變成了一門精湛的技藝。
成都銀花絲，被稱為成都非物質文化遺產“五朵金花”之一。
成都銀花絲作品
早在封神榜那些年，四川就出現了一種把銀子變出花的絕技——銀花絲。不吹牛地說，很長一段時間裡，銀花絲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只是個抽象的概念，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欣賞到這種炫酷的財富表達方式。封建社會階段，銀花絲被中國曆代皇家包場，就算偶爾忍痛割愛，也僅僅是賞賜給有功之臣和封疆大吏，可見規格之高。
成都銀花絲作品
相較欣賞者而言，真正把銀子玩出新高度的，是幕後那群以女性為主的手工藝人。
好東西自然要分享，和蜀錦、蜀繡那些曾經僅供王公貴族消費的奢侈手工藝品一樣，銀花絲因為不斷代的手藝人流傳了下來。
道安 成都銀花絲製作技藝國家級非遺傳承人
38年前，剛剛成年的道安進入成都金銀製品廠上班，然而就是在廠裡的一次驚鴻一瞥，間接促成她日後成為了新一代的銀花絲傳承人。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批等待出口的銀花絲擺件。這個文藝女青年很快聯想到的是美妙的工作環境：在安靜雅緻的房間裡，蘭花指捻起亮白的銀絲，像刺繡那樣，把根根的銀絲變成理想中的樣子。
銀花絲的部分製作工具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道安真正的工作環境，讓想象一秒變骨感。工作臺上，等著她的是錘子、鐵砧、鑷子、剪刀、銼刀、小焊槍等等看上去不那麼優雅的辦公用品，儼然一個鐵匠鋪。到底是做銀花絲的，還是配鑰匙的？文藝女青年經過反覆確認後，得到的結論是：歡迎來到極限挑戰，這就是命！
無論怎麼吐槽，工作還是得好好幹。她要學的第一步，就是成為一名冶金提純學徒。照理來說，康熙年間紋銀的純度就達到很高的935.347‰了，但這仍然無法滿足將銀拉成絲線而不折斷的要求。對於製作銀花絲的手工藝人，他們得讓白銀純度達到99.99%以上。
然後，屏住呼吸、動用體力，把銀子拉成比頭髮還細的絲線，最細的地方甚至只有0.08毫米。師傅們其實是很省銀兩的，1克白銀在他們手中，往往能拉成長達兩公里的花絲。毛躁的人，幹不了這活兒。
考驗對寂寞的忍耐力，銀花絲要同化的是手藝人的心境，讓他們即便心如鋼鐵也成繞指柔。道安心很靜，一學就是10年，最終修煉成當今世上唯一掌握30多道工序的銀花絲手藝人。這是一門跨學科的民間手藝，它不僅要求傳承人懂化學、冶金，還要掌握數學、物理和機械知識，可以說這些作品的文藝氣質都是靠理工科思維撐起來的。
銀花絲擺件
立體的銀花絲作品，最早其實是在平面上完成的，也不會用模型來套。這是成都銀花絲最考人的部分，它要求手工藝人具有相當的幾何素養，以及超強的空間思維能力。
除了這個門檻，銀花絲挑戰的是手藝人在高溫焊接時的經驗，多少度的火焰能讓固體液化，同時做到不變形？氧化後的白銀會變黑，用什麼化學成分能夠讓它美白？
能答完這些題的人，真心不多。更多人放棄學習這門手藝的原因也來自它的複雜程度，因為每到一個環節，很難不在內心發出“求放過”的吶喊。
銀絲畫
好在道安懂得動用群眾的力量，她的丈夫本身是理工科專業背景，也幫上了大忙。圖紙、焊接、化學洗色......統統不存在的。
看著自己的母親，沒日沒夜擺弄著這些貴金屬，把它們變成各種造型，女兒王曉路不自覺地女承母業。
道安一開始就不想讓女兒來幹這件事。她當年吃過女文藝青年的虧，對這份工作已經有了充分的認識——髒、累、苦足以打消少女們對美好工作場景的迷夢。
況且，加工過程中1000攝氏度的火焰，對女孩子的皮膚將構成直接的威脅。為了不引起安全事故，還不能開空調或者吹風扇，做這門工作的人只能忍受一年四季都無法擺脫的酷熱。那個汗呀，根本停不下來。
自從加入銀花絲製作以來，道安親眼目睹最初的300多名手藝人因為種種困境流失，造成現在已不足二十人的局面。而她這十多年間收的徒弟們，也從30多個銳減到七八名仍在學習。
85後的王曉璐內心彷彿一直在說：熱愛你的熱愛。她追隨了母親的事業，讓銀花絲的風格變得時尚時尚更時尚了。
老一輩的銀花絲藝人看了這位設計專業學生的圖紙，連忙搖頭，覺得這些東西根本賣不脫。道安也是這麼認為的。
王曉璐作品
有次工藝美術展上，道安試探性將女兒設計的銀花絲首飾帶了過去。結果恰恰與之前的判斷相反，這些銀飾擺上展臺不久，就因為款式新穎賣光了。這讓一向講求傳統審美的道安大為震驚，對年輕人的創作再也無法小覷。
現在，她的專利“銀絲畫”和女兒設計的飾品很受歡迎，價格也可以非常親民。比如兩代手藝人設計製作的銀飾，不僅有足夠便宜的一兩百元產品，有的甚至5元錢就能買到。
王曉璐作品
見識過這些高雅精湛的銀製品，老外提出了一邊倒的審美要求：能不能別這麼亮白，經過氧化略微陳舊的視覺效果不是更好嗎？
銀花絲在德國展出
他們認為這門古代技藝，就應該保留一點歷史感，最簡單的 方法就是靠眼睛去感受。這種要求其實一點不過分，道安後來把銀花絲帶去德國、新加坡等國家參展，得到的是美膩、漂亮的評價。有人為了抓住這種驚豔的美，不在乎十萬八千里路途，來成都讓道安“授人以漁”；也有人提出，想給她拍紀錄片。
道安代表作《一帆風順大龍船》
四川先民留下的銀花絲技藝，再次以亮瞎鈦金眼的方式出場，傳遞給人們些微的新境界——錢是越花越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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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編：張茂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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