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6 血娘子之死(民間故事)

清末年間,遊狐關的捕頭餘崢今年26歲,臉膛黝黑,還喜歡穿一襲黑衣,被人謔稱為餘鐵棍,餘崢用的兵器就是一根沉甸甸的鐵棍。

餘崢費盡千難萬險,終於把採花大盜黑烏鴉拘捕歸案了。黑烏鴉武功怪異,他特別擅長易容和縮骨之術,刑部也曾緝捕過他七八回,可每一次,都叫這個狡猾的黑烏鴉逃脫了,為了防止這個惡賊再一次越獄,餘崢斷了黑烏鴉的筋脈。

三天後,黑烏鴉被斬於市。臨刑前,黑烏鴉瞪著血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對餘崢叫道:“餘崢,記住,我夫人血娘子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黑烏鴉的老婆就是女殺手血娘子!血娘子最叫人聞之喪膽的暗殺利器就是九天舞雪針!

血娘子這次遠赴西涼,正在執行一場暗殺的計劃。黑烏鴉獲刑並被處死,前後也未出五天,就是血娘子知道消息,千里迢迢,她也沒機會來救自己的老公了。

餘崢因為擒捕黑烏鴉有功,被州府大人賞銀3000,官升兩級,他成了遊狐關的總捕頭。這些天日日宴飲,夜夜狂歡,夜晚都宿在了豔春樓的紅姑娘柳兒那裡。

這可苦了餘崢新婚不久的妻子許佩佩。許佩佩原本是嶺南派掌門人許天達的女兒,許家的玄冥弓和穿雲箭也是武林一絕。半年前,黑風山上的匪首熊霸領著手下賊人偷襲嶺南派,由於賊眾我寡,一場血戰後,嶺南派損失慘重,許天達也被賊人一刀刺中了胸口,就在許佩佩要橫劍自刎的時候,餘崢領著衙門的幾百名公差及時趕到,餘崢殺散了黑風山的賊人,救下了渾身多處受傷的許佩佩。

許天達在臨終前,將祖傳的玄冥弓和穿雲箭留給了許佩佩,並把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了餘崢。

許佩佩嫁給餘崢這個無名的小捕頭,只能算是下嫁了,誰曾想餘崢升職後,竟棄許佩佩如敝帚。許佩佩越想越氣,這天傍晚,她手執摺扇,頭戴幞巾,扮成了一個公子哥的模樣,直奔豔春樓。

豔春樓裡淫聲浪語不斷,鴇母莫嫣紅攜著一身廉價的脂粉香氣,遠遠地迎了出來,許佩佩一晃摺扇,皺眉說道:“我要見柳兒姑娘!”

鴇母一搖手裡的絹帕,嗲聲叫道:“哎呀,我的好官人,柳兒姑娘正在二樓陪餘大捕頭飲酒呢,您還是換一位吧!”

莫嫣紅話還沒等說完,許佩佩已經飛身上了二樓,她撩開柳字號的單間珠簾,直接闖進了柳兒姑娘的房間。

餘崢正和柳兒姑娘喝交杯酒呢,看著臉色陰沉的許佩佩闖了進來,餘崢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柳兒姑娘香肩半裸,已經有五分醉意了。許佩佩也不客氣,抬起玉掌,狠抽了柳兒姑娘兩個耳光。柳兒姑娘被打得慘叫一聲,倒在了地板上。餘崢吼道:“黃臉婆,你趕快給我滾!”

許佩佩銀牙緊咬,她揚手抽出暗藏的寶劍,揮劍刺向了衣冠不整的餘崢。餘崢抄起了身邊的紅木椅子,兩個人鬥到了一處。

若論武功,鐵定是餘崢佔先,可是今天情況特殊,餘崢一是酒後半醉,二是沒有稱手的兵刃,兩個人勢均力敵,最後從二樓一直鬥到了天井裡。

豔春樓中的客人們全都嚇得抱頭鼠竄,鴇母莫嫣紅聽著器物被打碎的聲響,痛心得連聲尖叫。餘崢手中的椅子,已經被許佩佩揮劍斬碎,面對霍霍的劍光,餘崢猛地一把抄起了立在天井裡的那根紅銅燭臺。

紅銅燭臺重有百斤,餘崢掄動燭臺“咯”的一聲,將許佩佩手中的寶劍擊碎,許佩佩還沒等倒身後退,餘崢猛地一招“獨探唐營”,又粗又重的紅銅燭臺正擊在許佩佩的右腿上,許佩佩一聲慘叫,仰身倒在豔春樓樓下的髒水桶上。

烏七八糟的髒水濺了許佩佩一身,望著狼狽的許佩佩,餘崢惡狠狠地道:“黃臉婆,竟敢持劍殺夫,我現在就休了你!”

餘崢命龜奴取過紙筆,寫好休書,摔到了頭髮上還沾著爛菜葉的許佩佩手裡,許佩佩接過休書,隨手撕碎,然後將碎紙片猛摔到了餘崢的臉上,她用手點著餘崢的鼻子叫道:“餘崢,你這個負心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許佩佩瘸著一條腿走出了豔春樓。餘崢賠償了豔春樓的損失後,又掏出500兩銀子將豔春樓重新裝修了一番,莫嫣紅簡直就拿他當財神爺一樣供著了。

柳兒姑娘被許佩佩上門一鬧,竟嚇出了一場病。她昏昏沉沉間,竟做了一個怪夢,夢見東嶽廟裡的藥師佛竟向她討要香火錢,莫嫣紅聽柳兒姑娘講完怪夢,急忙跪在地板上,面向東嶽廟的方向替柳兒姑娘許願,只要柳兒姑娘的病得以痊癒,她們定當到東嶽廟燒香還願去!

說也奇怪,莫嫣紅許完願後,當天下午,柳兒姑娘的病就痊癒了。柳兒姑娘和餘崢一說還願之事,餘崢不由得連連搖頭!

黑烏鴉被正法後,黑烏鴉的老婆血娘子一定躲在暗中伺機報仇,只要和餘崢沾邊的人,恐怕都已經不安全了。餘崢早就在遊狐關中佈下了擒捕血娘子的天羅地網,柳兒姑娘一旦離開遊狐關,其安全就可慮了。餘崢這幾天公務繁忙,沒法親自保護她們去東嶽廟進香。要知道血娘子的獨門暗器九天舞雪針犀利異常,那可不是一般江湖人物可以抵擋得住的!

柳兒姑娘一見餘崢拒絕,不滿意地說道:“好,那我自己去吧!”

第二天天剛破曉,柳兒姑娘和莫嫣紅坐上兩頂小轎,打開豔春樓的後門,直奔東嶽廟而去。東嶽廟就在東關外的百松山上,去進香的山路崎嶇,道路兩旁都是參天的黑松。

柳兒提心吊膽地來到了東嶽廟,她和莫嫣紅一起燒香還願後,兩個人又坐轎下山,剛走到半山路上,忽聽一聲呼哨,從路邊的亂石叢中躥出了20多個蒙面的強盜!

這一夥強盜砍倒轎伕,正淫笑著要對柳兒姑娘下手,就聽路邊的黑松後一聲大吼,竟是餘崢領著10多個精幹的捕快殺了出來。原來餘崢不放心柳兒姑娘的安全,他領著十幾個弟兄一路暗中保護,柳兒姑娘遇到了危險,他焉有不救的道理!

餘崢手揮鐵棍,接連打翻了四名惡匪,可是這群惡匪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兇悍異常,十幾個捕快轉眼間便成了刀下之鬼,20多個惡匪,竟將餘崢團團圍住了!

普通的山賊草寇哪有這麼高的功夫?餘崢心中狐疑,口中高叫道:“你們是哪路人馬?”

領頭的蒙面惡匪一聲冷笑道:“餘崢,老子便是黑風山大當家的熊霸,今天我要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黑松山的匪首一揮手,二十幾名惡匪刀劍齊舉,正要把餘崢亂刀分屍,就聽柳兒姑娘一聲尖叫道:“九天舞雪針!”九天舞雪針可是血娘子威震武林的暗器,黑風山的匪徒入耳心驚,一起回頭,就見柳兒的手裡平端著一個銀色的盒子,她的手指正按在針盒機括髮射的按鈕上—

熊霸也被柳兒的尖叫唬了一跳,可是靜等片刻,也沒見柳兒有什麼九天舞雪針打出,熊霸心知上當,虎吼一聲,飛身前躥,手中的龍牙刀“當”的一聲,將柳兒手中的假針盒子打飛,鋒利的刀尖,正刺柳兒姑娘的胸口上!

熊霸正欲挺刀結果柳兒的性命,就聽不遠處黑松的樹冠中一聲弓弦響,一支穿雲箭拖著一聲利嘯,正中熊霸的後心。熊霸慘叫一聲,俯身死在了地上。

圍著餘崢拼殺的山賊還沒等明白過來,又一支穿雲箭飛來,箭頭“撲”的一聲,射進一個山賊小頭目的腦門,聽著這名山賊頭目倒地的慘叫聲,惡匪們嚇得怪叫一聲,作鳥獸散了。

餘崢一身是血,他兩手緊握著鐵棒,哆嗦著嘴唇叫道:“許佩佩,我知道你來了,你怎麼不一箭射死我?”

餘崢的話音還沒落地,就聽路邊一棵黑松的樹冠中又是一聲弓弦響,一支穿雲箭透葉而出,正中餘崢的胸口之上!

餘崢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胸口中刀的柳兒姑娘踉蹌著奔了過來,她虛弱地對餘崢叫道:“你,你不要緊吧?”

餘崢望了一眼從黑松上跳下的許佩佩,然後轉頭望著柳兒道:“你,你難道就是血娘子?”

柳兒姑娘哪是什麼血娘子,她用手一指鴇母莫嫣紅說道:“假針盒子就是她交給我的,我只想救你,‘九天舞雪針也是她命我喊的!”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奸詐的鴇母莫嫣紅竟是隱藏甚深的血娘子!

血娘子莫嫣紅現在手中端著的就是真正的“九天舞雪針”的針盒!

許佩佩手裡擎著威力驚人的玄冥弓,可是三支穿雲箭都已經被她射出。她一步步地走到餘崢的身邊,她的眼睛只有報仇後的快感,她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血娘子掌中殺人利器的存在。餘崢捂著胸口的箭桿,哆嗦著嘴唇說道:“你,你?……”

許佩佩咬著銀牙說道:“你這個負心漢,我終於親手殺了你!”

餘崢搖頭叫道:“佩佩,我當眾羞辱你,寫休書休了你,都是為了保護你……血娘子為了給丈夫報仇,我怕她會傷害你!”

許佩佩一聽愣住了,餘崢因為愛自己,才當眾傷害了她,因為只有傷害了她,才能令她免遭血娘子的殺害啊!

許佩佩望著垂死的餘崢,眼淚“刷”的一下流淌了下來。她沒想到餘崢竟是天底下最最有情的漢子,她竟失手錯殺了自己的丈夫。

最可憐的就是柳兒,她被餘崢當成了釣得血娘子的魚餌。柳兒姑娘滿臉是淚,她慘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只喜歡許姐姐,你在做夢的時候,喊的都是許姐姐的名字,你縱使欺騙了我,我也不怨恨你,因為,因為,我是真心愛你的啊!”

苦命的柳兒講完,身子一軟,昏倒在地。

血娘子手中端著針盒子,一步步走了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道:“餘崢,你害了我至親的人,今天我也要當著你的面,將你至親的人射成刺蝟!”

餘崢猛地咬牙,他竟“嗖”的一聲,把射進自己胸膛的穿雲箭拔了出來,許佩佩接箭張弓,手法竟快若電光火石。由於距離太近,血娘子面對飛來的利箭竟無處閃避,疾若流星的穿雲箭正射在血娘子手中端著的針盒上!

血娘子手中的針盒子被穿雲箭射中,只聽“叮”的一聲響,針盒子震飛出了四五丈遠,翻滾著掉落到了山崖下。

倒地的餘崢一聲怪叫,他手裡的鐵棍閃電般地撒手飛出,“咔”的一聲響,正砸在了血娘子的小腿上,血娘子慘嚎一聲,倒在了地上,還沒等她摸出藏在懷裡的劇毒匕首自殺,許佩佩手中的五金金絲網已經拋了出來,血娘子被五金金絲網罩住,被倒吊在了黑松之上。

其實餘許二人你殺我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其目的就是為了最後擒拿血娘子!血娘子被吊在半空中,她的一條腿被鐵棒敲斷,只痛得“嗷嗷”地怪叫。

黑烏鴉臨死留下了一個懸念—叫血娘子為自己報仇。血娘子暗算著餘崢的性命,可是她最後卻被餘崢和許佩佩暗算了!

誰會想到血娘子就是豔春樓的鴇母,誰又會想到血娘子竟一點武功都不會呢!沒有九天舞雪針,血娘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而已。

柳兒在餘崢家養了兩個月的傷後,身體復原。餘崢夫妻二人把柳兒送上馬車,柳兒姑娘坐車回老家山西去了。許佩佩幽幽地說道:“柳兒是個善良的姑娘,相信她將來一定會有個好歸宿的!”

許佩佩見餘崢點頭,她偎在丈夫的胸前用手指一遍遍地在餘崢的心口上畫著圈子,彷彿那些圈子就可以牢牢地圈住丈夫的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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