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20年,鐵木真在經過一系列征戰之後,攻陷了花剌子模的東部重鎮不花剌城,雖然過程出現了一些波折,但不花剌城是主動開城投降,這一點無法否認。
面對識相的不花剌人,鐵木真肯定不能下令屠城,更不能縱兵劫掠,否則他接下來還怎麼征服其他地區呢?
但蒙古大軍西征,肯定不是打仗殺人就算完,想方設法地攫取利益才是關鍵。為此,鐵木真先是在廣場上發表了一番演說,將自己定義為“神靈代言人”,又召見了城內的富豪。
據說,被鐵木真召見的富豪共有二百七十位,基本把不花剌城的富豪全部囊括。鐵木真一見到這些人,連場面話都不說,直接表示蒙古大軍有財政困難,希望得到大家的幫助。
這種行為肯定是非常惡劣的,但說到底也還算文明,至少鐵木真沒有縱兵搶劫,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逼富豪“出血”。
對於不花剌城內的普通百姓而言,他們對此是無所謂的,反正鐵木真找富豪要錢,與普通百姓無關。
鐵木真要了多少錢呢?《史集》對此的說法是:鐵木真玩了一個花樣,將他在達訥兒城玩的那套把戲搬了過來,要求富豪們將埋在地下的財富全部上繳,地上的財富可以保留。
怎樣確保富豪們不藏私呢?鐵木真將所有富豪全部扣留,命令他們的管家前去找尋。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囚徒困境,在富豪和管家未溝通的前提下,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態度。
富豪或許會藏私,但管家或許認為富豪沒藏私,如果雙方拿出的財物數量不對等,鐵木真就有可能翻臉殺人。
所以,對於富豪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說出所有財物,管家也別指望給主人存點東西,而是全部拿過來最好。
要不說人家是專業強盜呢,這手法十分嫻熟。
不過站在富豪的角度來看問題,這種做法也不見得是壞事:鐵木真雖然拿了你的錢,卻肯定不會讓你白捐。
這種行為,意味著不花剌城的富豪願意與蒙古汗國親善友好,鐵木真必然會讓他們參與到不花剌城的管理工作之中。
換言之,這幫富豪相當於花了一筆錢,從參議院(類比)換得一個席位,只要蒙古汗國在當地的統治能夠長治久安,這筆捐款就是非常划算的投資。
從這個角度來看,鐵木真從不花剌城的富豪手裡弄到了一筆錢,相當於逼迫他們交了一份投名狀,可謂“一石二鳥”。
事實上,我一直對這件事報以懷疑的心態,鐵木真是否逼捐?可能性不太高,因為這種事情肯定會有人主動去做。也有可能是部分人願意主動捐款,鐵木真用強制手段,把他變成群體行為。
道理很簡單:只要花上一筆錢,就能脫離本就沒有多少歸屬感的花剌子模,轉而為蒙古皇軍效力,更有可能獲得蒙古皇軍的賞識與認可,在新政府獲得一個較為有利的位置,這買賣怎麼看都不虧本啊。
我們甚至可以斷言:這就是鐵木真在公開賣官,只不過形式比較巧妙,目標人群也有限。鐵木真在不花剌城能這麼幹,獲得了不錯的效果,在其他城池自然也能這麼幹。
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把賬算清楚,大家自然不會牴觸。此時的蒙古汗國還處於事業上升期,自然會有許多人願意抓住這個契機,賭一個“雞犬升天”的機會。
只有這樣,這些花剌子模的既得利益者才能緊密團結在蒙古汗國周圍,為蒙古汗國的長治久安賣命。
很多人總認為:叛徒都是怕死的人。事實上,如果沒有把頭拴在褲腰帶上的勇氣,誰敢冒著被清算的風險當叛徒呢?
到這一步,鐵木真估計有點放鬆警惕了,他認為自己對不花剌城的控制已經很牢固了。但出乎鐵木真預料的是:就在當晚,一群花剌子模的死忠粉絲集結起來,對蒙古大軍發動突然襲擊。
感覺自己被打臉的鐵木真非常惱怒,他把不花剌城的頭頭腦腦全部召集起來再次訓話:你們不是真心投靠我大蒙古汗國嗎?昨晚上的事情,你們怎麼解釋?如果還想我繼續信任你們,就把昨晚上那批恐怖分子全部消滅,否則我就消滅你們!
原本歌舞昇平的不花剌城,一下墜入了苦難地獄。夜襲蒙古軍營的是當地人,堅守城池的也是當地人,這樣一來不就變成“煮豆燃豆萁”了嗎?
夜襲蒙古軍營的人會生氣:你們這些反骨仔,竟然心甘情願去給蒙古鬼子當炮灰!而且還這麼賣力,你們要臉嗎?你們心裡還有家國天下嗎?
堅守城池的人也會生氣:什麼狗屁愛國者?你們就是傳說中的“愛國賊”!大家本來都安全了,你們非要折騰,惹得皇軍大發雷霆,萬一他們屠城怎麼辦?全城父老鄉親為你們幾個憤青陪葬!
通過這件事,我們可以得出一些結論:都說蒙古鬼子邪惡無比,總是不把偽軍當人看,經常把他們當做炮灰吸引火力。
在我看來,這是標準的政治宣傳,子虛烏有的傳言。如果投降蒙古汗國的命運就是當炮灰,還有誰敢投降呢?
或許有人會說:不投降當場就要被殺,投降還可以晚死一陣,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對此,我們只要多看一下抗戰期間偽軍的表現就能知道。
偽軍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佔領區維護治安,所以他們的主要敵人不是正規軍,而是游擊隊。
換言之,只要能較好地維持佔領區的治安,就是一名合格的偽軍;如果能夠出產戰略物資,輸送到前線為小鬼子所用,那就是“良心大大滴好”的偽軍。
在異族侵略戰爭中,異族統治者難免會給佔領區百姓帶來恐懼和不安的感覺,而如果使用偽軍,這種感覺就會大幅度淡化。
老百姓認為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不會過於恐懼;偽軍為了獲得賞識,自然會盡心盡力地完成皇軍交待的任務。
對於這樣的維穩利器,又何必把他們消耗在前線呢?到時候,如果偽軍在前線反戈一擊,大好局面會在頃刻間被破壞,鬼子有這麼傻嗎?
戰爭有時候拼的就是一口氣,能為己方爭氣的只有精銳和嫡系,弄一幫偽軍到前面,不管士氣多高都能給你敗個精光,那還打什麼仗呢?
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又何必驅趕偽軍當炮灰呢?這和驅趕一群豬有啥區別呢?
言歸正傳,由於蒙古軍營遇襲,導致不花剌城的偽軍與愛國者必須打一場。此時,這幫愛國者已經佔據了不花剌城的內堡,並鼓動百姓撥亂反正,打倒蒙古鬼子。
偽軍趕到之後,一看這幫愛國者居然冥頑不靈,那就啥也別說了,攻城吧!
幾天之後,內堡被攻破,鐵木真下令對內堡進行大屠殺,男人和老人一律殺死,小孩和女人全部淪為奴隸。
與此同時,鐵木真為了懲戒不花剌城,命令所有人出城居住,蒙古大軍進入城內,進行大規模劫掠。
當劫掠行動結束後,不花剌城百姓回到了城內,看著自己美麗的家園變成殘垣斷壁,那真是欲哭無淚。
你說,他們該怪誰呢?
怪蒙古人嗎?當然應該怪。就是這幫強盜洗劫了自己的家園,自己還要強裝笑臉,為蒙古皇軍歡呼喝彩。
怪愛國者嗎?當然應該怪。蒙古人第一次進城的時候可沒劫掠百姓,是那幫愛國者非要以卵擊石,才導致自己的家園遭受如此厄運。
或許有人會說,應該怪這幫百姓,他們要是能團結起來,哪有蒙古人進城這種事呢?
這話其實說得沒道理,保家衛國是軍人的事情。軍人無能,擋不住侵略者,難道還指望百姓拋頭顱灑熱血嗎?從古至今,我就沒見過這麼有本事的百姓。他們要是有這個能耐,還會安心當百姓嗎?
再說了,這個地區本來也不屬於花剌子模,是七八年前花剌子模從西遼那裡搶過來的。蒙古人是強盜不假,難道花剌子模人就不是強盜?
對於不花剌城的大多數百姓而言,花剌子模和蒙古汗國交戰,那就是狼與狽互相撕咬,誰吃了誰都有可能,我幹嘛要站隊呢?
現在倒好,狼與狽互相撕咬,自己的家園遭受無妄之災,這叫什麼事呢?
不花剌城被劫掠一事,可以看做鐵木真征服花剌子模東部地區的一個縮影:鐵木真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對百姓下手,一旦下手,立刻又能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百姓的嘴。
比如說,我鐵木真本不想做這件事,但你們當中有些人冥頑不靈,非要跟我作對,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千萬別以為我是血腥屠夫,看看我身邊這些人,有不少都是你們花剌子模人,但他們一心與我大蒙古汗國合作,現在混得多風光啊?
你們本來就不是花剌子模人,現在我來解放你們,你們居然如此不識好歹,我的心被你們劃傷了一道深深的傷痕,你們太殘忍了!
如果站在完全客觀的角度看問題,誰敢說這番話沒有道理呢?歷史永遠不是非黑即白的,歷史人物永遠不是非好即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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