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君子無故 玉不去身

君子無故 玉不去身

中國人對玉的感情很深。比如我們用“冰清玉潔”來形容一個人的高尚純潔;比如把一些賞心悅目的女孩稱之為“玉女”;比如成語中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千古名句;比如把辦成一件好事說成“玉成”此事,等等。這種感情的來源其實很原始。在人類早期的生活中,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因為那時人類的生存狀況太艱苦,要與許多今天已不成為災難的事物對抗,比如野獸,比如風雪……

  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加入了感情色彩,從動物中脫離出來。人類首先對自然界中的自然之美進行了歸納,有選擇地將之升至精神領域。玉的概念逐漸形成——美石為玉。我們今天對玉的膜拜與古人沒有本質上的不同。把自然界中的天籟之物賦予新的生命,中國古人至少為此努力了一萬年。

  近些年,經常有朋友找我幫忙,欲尋求一塊好玉,佩帶於身。男人們的注意力在玉的品質,選擇一塊子岡牌子掛在腰間,閒時握在手中摩挲,發古之幽情。人多的時候還可以掏出來示眾,耀炫時的得意一望便知。而女人喜歡將玉墜掛在胸前,在風景區內再增添一道風景。

  珮玉的歷史其實非常久遠,紅山、良渚、殷墟等早期文化中均有珮玉發現。這時,在古人的裝飾中,珮玉恐怕是最高等級的財產了。到了戰國至漢時期,古玉的發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她涵蓋的內容除了財富、藝術、禮儀,還增加了政治的含義。

  漢朝宮廷禮儀繁縟。中國的封建王朝自秦創建,至漢已迅速達到第一個高峰。由於戰國及秦的連年征戰,宮廷政治鬥爭險惡,刺殺之事屢有發生,荊珂刺秦王的故事已成為千古新聞。至今陳凱歌、張藝謀們仍津津樂道地向觀眾講述兩千年前的驚險故事。“圖窮匕首見”這句成語已讓國人運用了兩千年。我們可以想見,英雄荊珂在展開圖卷的一剎那,掏出匕首時的果敢殺氣。

  大漢宮廷,被秦王這生死攸關的一幕驚呆了。痛定思痛,漢廷規定,大臣們佩帶古玉組珮上朝。組珮,顧名思義,成組的玉珮。組珮由大小不一的玉珮組合,中間銜以絲繩,佩帶腰際,限制了文武百官上朝時的行動。如若有人動作過大過猛,組珮就會叮噹作響,勢必引起侍衛的注意。當然,更多好處來自於玉珮的自身文化。

  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

  僅從字面就可以準確理解其含義。古人賦予玉的品德時使用了最高等級的字眼,多方位地囊括了玉的全部內涵。但這仍不夠,一代代的中國人,對玉還發生了另一種情感——財產觀。

  從遠古起,尋求一塊美玉培育了古人充分的佔有慾。別人腰際胸前的美玉,會變成自已覬覦的目標。美玉難尋,進入奴隸社會,尤其進入封建社會,財產對個人愈發重要,財產“質”的含量迅速超越“量”的含量。一小塊美玉,尤其再經過工匠的琢磨,會變成一種超越自然財產的財產。說這些話很饒嘴,但仔細品味,就可知曉其中之味。

  幾千年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始終不忘對這份財產的追求。著名的典故“完璧歸趙”,講述了驚心動魄的故事:趙國得到了楚國的和氏璧,秦昭王要用十五座城池來相換。趙國多少有些貪,遂派藺相如前去以璧換城。藺相如同志到了秦國,示璧於秦王。秦王喜愛之極,愛不釋手,但沒有絲毫割城之意。藺相如大驚,臨危不亂,設法將璧弄了回來,奉還趙國。說起來,這恐怕是歷史上有關玉的最大最驚險的一宗交易了,“價值連城”說的就是此事。

  “價值連城”給後人的感覺是:物件小价值高。大的東西說價值連城恐無表現力,比如說天安門城樓價值連城,聽著就不如腰間的子岡牌子價值連城震撼人心。所以說,財產觀是中國人遊離玉德之外既實際又庸俗的玉的觀念。

  我第一次聽說子岡牌子有二十年了。一位老者眉飛色舞地向我講述子岡玉如何如何,十二分炫耀地向我展示了他腰間的幾代祖傳的“國寶”。我當時詫異看著這塊寸方的白玉珮,費力辨識上面龍飛鳳舞的詩文,唯“子岡”兩字清晰而無歧義。為此,我跑去故宮,看玉器館,翻玉器書,才知子岡全名叫陸子剛,乃明末蘇州制玉大家,天下第一。惜傳世之作可認定真品無疑的僅廖廖幾件,都在北京和臺北的故宮,而且全是擺件,沒有佩件。換句話說,所有署有子岡款識的玉牌子都系後人偽作。

  聽來十分悲涼,子岡牌子無一真品。其實仔細一想,亦可釋然,一真若無有,全假即全真。凡達到乾隆一朝工藝的,凡夠上乾隆那個年代的,理應算是真品。子岡已不再是人名,變成一個品牌。就象李寧牌運動鞋,肯定不是李寧本人縫製的,事緣同理。

  佩玉的習俗在古代文化觀及財產觀的支配下,歷朝歷代的文人雅士,鉅商富賈,以及庶民百姓,無不以佩玉為吉。故古人諄諄告誡: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說的是作為謙謙君子,如沒有特殊原因,身上應該隨時佩帶一塊玉。實際上,這是在提醒世人,牢記玉的品德,併成為你自已做人的基本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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