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散文」 鄉村煙火味


「散文」 鄉村煙火味


[散文] 鄉村煙火味

夕陽西下,鄉村民宅的屋頂漸次升起了或濃或淡的炊煙。

山區鄉村民宅多依山傍水,零星而建,青磚黑瓦。四起的炊煙就是從這些屋頂飄出的,隨風而揚。看到這四處飄散的煙火,我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歸屬感,一種溫暖便油然而生。

我喜歡在鄉村的傍晚行走,靜靜的,悠悠的,腳下的泥巴路柔軟、質樸、接地氣。我從這個山嘴轉到那個山嘴,看著夕陽慢慢地接近山巔,慢慢地隱入西山,天光逐漸暗下去。炊煙就是這個時刻升起來的,從山這邊到山那邊,冒出許多許多,嫋嫋而上。濃的如墨,淡的如彩,粗粗細細。偶爾幾隻歸巢的鳥,打遠處飛來,從煙柱中穿過。炊煙、野鳥、黯淡的天色,與周遭的山野形成了一幅天然的動靜相宜的水墨畫。天黑下來後看不到炊煙了,但可以看得到火星,零星的火星從煙囪飛揚出來,稍縱即逝。

看到此景,我想起了兒時的生活。我喜歡陪著祖母在灶下燒鍋,我專注地看著灶膛裡那烈烈燃燒的木柴,傾聽它嗶嗶啵啵的聲響。久而久之,我從它的氣味裡就能分辨出是哪一種木柴,比如松木、野蒿或者槐木等。那是可心的香味,那是真切的溫暖,我想到了“人間煙火”四個字。“人間煙火”就應當是柴草的煙火,從遠古一直燃燒下來的鄉野的煙火。

「散文」 鄉村煙火味


我行走在這漸黑的鄉村路上,星星眨著明亮的眼睛,我喜歡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情景。夜鳥偶爾叫幾聲,增添了夜的濃度,但不影響我行走,不影響我思考。

我往回走著,走到一處舊房處,麥草覆頂,土坯的牆壁,厚厚的。藉著夜光,能看到時光雕刻的裂縫和歲月剝蝕的楣額。房子蒼然而立,沒人居住了。我記起了小時的住屋,除了不是麥草覆頂,其它和這處舊房都很相似。我的祖母在世時,一日三餐都由她操勞做飯,她樂於沉浸在燒鍋這種煙燻的氛圍裡。每天早晨一起床,她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燒鍋。不知是煙囪小了還是堵了,冒煙不及,濃濃的黑煙就由灶膛飄進廚房裡,不一會兒煙火味就漫溢了屋子。經年下來,室內粗糙的牆壁就被燻成了黑褐色,連房梁都被燻得油光可鑑了。這就是人間煙火,家家都聞著這種味道,日子滋潤,人也滋潤,在這種煙火味中世代綿延著……

那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在外面玩耍回家,是靠著煙囪的煙火來判斷時間的。煙火正冒著,是在告訴我們家裡正在做飯,時間尚早,可以繼續玩會;炊煙漸稀了,就說明飯就要做好了,這個時候就可以回家了;有些時候我們玩得忘記了時間,母親就倚在大門口或走到路口邊大聲呼喊著自家孩子的乳名……那一聲聲的呼喊,多了一份甜潤潤的親情,使流動的空氣也變得醉醺醺了……

「散文」 鄉村煙火味


在小城居住久了,難以體會到只有鄉村才有的那種純正的煙火味,所以我有空時就喜歡來到鄉下,走一走泥巴路,看看村莊,看看炊煙繚繞的景象,細細體味一下人間的真味。

走到山腳下,只見田頭有一堆火糞兀自燃燒著,噼啪作響,四周冒著濃濃的煙霧,中心是紅紅的。我從這堆火糞旁經過時,感覺有一種溫暖浸漫了全身。看得出這堆火糞才燒一兩天,這種農家肥很經濟,一層曬乾的野草,一層就地取得的泥巴,再點燃雜草,任其燃燒,直至自滅。家家戶戶每年秋季都要燒上幾堆,以改良土質。這類火糞還有一項特異功能,那就是烤山芋。我就美美地品嚐過,那是父親親自給我燒的。那時候父親在一堆火糞旁挖山芋,隨手將幾個圓圓的大大的山芋塞進了火糞中心。不到一個小時,父親用一根木棍從火糞中慢慢掏出了山芋,用手捏著遞給了我,說:“吃吧。”我早就垂涎欲滴了,接過來後顧不得滾燙,把山芋在衣服上滾了幾下就吃了起來。這拷出來的山芋聞著香,吃著更香,有濃郁的芳草香和泥土香。我一連吃了三個,撐得肚子鼓鼓的。吃完後我抹著嘴邊餘留下來的山芋渣,帶著疑惑的眼神問父親:“怎麼這麼香啊?”父親笑著說:“真火燒的嘛!”真火?還有什麼假火?我很不解,父親也沒解釋。

「散文」 鄉村煙火味


後來我在灶膛裡燒過山芋,也在大街上買過,但味道遠不及父親火糞中燒出來的香。我知道,父親待人也像火糞中火苗一樣紅火。我小學時撿到一個鉛筆盒,父親立馬就叫我交給老師,我因此受到了老師的表揚,那時我高興極了,原來做好事很快樂。後來從母親那裡無意中得到一個答案,母親說猛火、大火燒菜容易熟,可以保持原汁原味。父親的“真火”,我想就是這個意思了,只有原始之火才能燒出野地的煙火味道。那是一種真,天然的真,自然的真。

父親已於2012年離世了,歸於泥土、歸於大地了。雖然父親走了,但他給我的那種帶著濃郁的煙火味卻一直在薰陶著我。我是食人間煙火長大的,要不忘初心,永遠樸素樸實。這也許就是父親所說的“真火”的含義吧。

鄉村的煙火味,是一種古老的味道,是一種最原始、最本真的味道,是一種生命的根的味道,是最溫馨的人生味道。

我喜歡這種人間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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