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背後

面對當前舉國阻擊的新冠肺炎疫情,人們找尋了諸多古代瘟疫爆發和防範的事例記載,以史為鑑,增強滅疫防範的信心。

這其中就有三國時期著名的“建安七子”有五位死於瘟疫的事例。

實際上,歷史東漢末期瘟疫的記載並不詳細,《漢書》之中只有“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簡潔的一句話。

後世人們對於這背後那場瘟疫情況的瞭解,多是透過“建安七子”中竟有五人死於瘟疫等信息來分析的。

在“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背後

因為無論如何,作為文人雅士的“建安七子”都是當時社會的上層人物。他們在瘟疫中都未倖免,起碼從側面告訴人們兩個問題:

其一,這場瘟疫災難非常嚴重;

其二,當時的防疫手段和水平不高。

東漢年間多災難,這話不假。

從光武建武元年(公元25年)到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是中國歷史上非常罕見的瘟疫頻發期。瘟疫持續了196年,災情傳播範圍寬廣,程度足夠慘烈。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討伐東吳,兵敗赤壁之戰。

事實上,這場大戰除了曹操戰略戰術上的失誤,主要是曹營爆發了可怕的瘟疫,逼得曹操不得不狼狽退兵。

對於這場戰役期間的瘟疫,有人認為是由於江南血吸蟲而引起的傳染病,也有人認為是鼠疫或傷寒。因為在赤壁之戰前,曹軍大營中已經出現了少量的病患,後來瘟疫難以控制,曹軍不戰已自損過半。

建安二十二年,更大的一場瘟疫來勢洶洶,造成的傷亡情況更為慘烈。

瘟疫可能就是從軍中蔓延到整個曹魏統治區域的。曹操之子曹植也用文字寫下了當時的慘狀。

他在《說疫氣》中,描述說:“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而且全家全族滅門的都有。可見疫情覆蓋得無一地倖免。

對於這場瘟疫,也有專家認為是出血熱。並分析原因要從更早的西漢時期說起。

當年,朝廷派遣張謇通西域之後,中原人一直和西域人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漢武帝多次征戰匈奴,不意將這種瘟疫帶入了中原之中。待到了東漢末期天氣低溫異常,所以出現了大範圍的爆發。

但也有專家研究認為,出血熱不應在夏季爆發,但這場瘟疫並沒有分季節,而是從這一年春季開始一直蔓延到了冬季,不像是季節性流行病,而更像是鼠疫。

三國前期的漢獻帝時代,有幾位著名文人被稱為“建安七子”,他們分別是:孔融、王粲、阮瑀、徐幹、陳琳、應瑒、劉楨。

這七個人中,孔融被曹操殺於建安十三年,阮瑀病逝於建安十七年。健在的五人中,

死在建安二十二年的王粲,去世之時才41歲。

當時,王粲隨曹操大軍徵吳,哪知曹營之中發生了疫病。王粲在軍營中被傳染,在回軍途中發作去世。

在“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背後

《三國志•魏志•王粲傳》說:“(阮)瑀以(建安)十七年卒,幹、琳、瑒、楨二十二年卒。”(魏文)帝(曹丕)書與元城令吳質曰:“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

這段話明確表明“建安七子”中的徐幹、陳琳、應瑒、劉楨均死於同一場瘟疫災難。

建安二十二年是東漢末期關鍵的一年。這年劉備開始進攻漢中,而曹操則選擇了養生打法。他選派了遣曹洪、曹休等人前去抵擋。而在這年初,他只在濡須口和孫權交戰過,留下了“生子當如孫仲謀”的評論後悄然而去。

由於那場戰爭中曹軍大發瘟疫,東吳軍隊也有感染,故而雙方於當年二月在濡須口初次交戰過後便不再打了。孫權更是讓都尉徐詳到曹操處請降,曹操也是看到疫病嚴重,既然孫權已經給出臺階,他就順勢答應了。於是,曹操三月便撤軍了。

從司馬懿的哥哥司馬朗的傳記可以知道,司馬朗當時跟著夏侯惇和臧霸徵吳。到了居巢,當時軍中鬧起瘟疫。而司馬朗親自巡視,給部下發送醫藥,不幸自己也染上瘟疫而死。這場瘟疫也打擊了東吳,東吳大將魯肅也在當年因瘟疫病死,年僅46歲。

唯獨劉備的統治區沒有發生瘟疫的記載,以至於他還能在這一年發動大規模軍事進攻。

曹操不是不知道漢中的重要,但他更知道健康身體是奪權篡位的老本。這一年,62歲的曹操已經開始準備篡漢皇位。他在和孫權較量後,就立刻返回北方,逼迫漢獻帝讓他“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因此不容任何意外發生。

建安二十二年四月,漢獻帝劉協果然詔令曹操設天子旌旗,出入依天子禮稱警蹕。同年十月,又命曹操的王冕可用十二旒(王冕上的玉串),乘金根車,駕六馬,設五時副車。

重權在握的曹操,很清楚瘟疫流行對自己政治威望會有影響。因此,他於在建安二十三年頒佈了賑災令,規定:但凡女子七十歲以上、沒有丈夫兒子的,十二歲以下沒有父母兄弟的,以及眼盲、手腳殘疾卻沒有父母妻兒照顧的人,都可以“廩食終身”;十二歲以下出身貧寒的幼兒“隨口給貸”。

在“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背後

什麼意思呢?就是用國家倉儲的糧食供給特殊困難人群終身食用,兒童少年則做到有一個幫一個。

然而曹操的賑災手段對中原百姓的幫助還是十分有限的。

一方面,天災造成了大量人口消耗,經濟損失巨大,一方面,三國戰爭依舊在進行。百姓不得已在家破人亡的情況下,必須繼續為軍隊提供兵丁、軍糧。

戰爭和瘟疫,交織成建安二十二年的人間地獄。

建安二十四年,災情已經擴張到荊州地區,關羽大意失荊州,兵敗身死。孫權雖然得到了荊州,但是因為這年災情嚴重,只得下令減免荊州百姓的租稅。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還軍洛陽。當月,病逝在洛陽,終年66歲。

然而禍不單行,瘟疫隨著戰爭快速傳播,已經到達了魏都鄴城,漢獻帝遜位,曹丕稱帝,當時因為過重的徭役和連續數年的瘟疫,軍中騷動不安,臣子上諫曹丕密不發喪,唯恐天下大亂。後來在賈逵的堅持之下,曹丕才將父親靈柩送到了鄴城。

疫情一直持續到了公元224年。這一年,東吳國大將軍諸葛瑾之子“威北將軍”諸葛恪率軍伐魏。因為災情嚴重,吳軍死者大半,諸葛恪最終率軍潰退。

不間斷的戰爭,讓這場瘟疫波及範圍越來越廣,病毒隨著軍隊的進退和難民的逃亡,四處傳播。

常年的戰亂,百姓貧窮飢餓,更難以經受病痛折磨。這場持續數年的瘟疫,最終造成建安年間人口的大銳減。

“建安七子”和吳、魏一些重要人物在瘟疫中罹難,足以說明當時的防疫治病手段很落後。

人們除了採用中草藥治療,更相信瘟疫是上天的懲罰,是不可抗拒,只能祈求神靈保佑。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愚昧無知。曹丕的弟弟曹植撰寫《說疫氣》一文,除了記載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慘狀之外,也對瘟疫的病因有所分析。他說:

“或以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難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荊室蓬戶之人耳。若夫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門,若是者鮮焉。此乃陰陽失位,寒暑錯時,是故生疫。而愚民懸符厭之,亦可笑也。”

曹植熟讀史書,應該知道名醫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所以,他認為這場瘟疫不是“鬼神所作”,而是“陰陽失位,寒暑錯時”導致的,“懸符驅鬼”是愚蠢之舉。

曹植的觀念無疑是前衛的,但是受限於時代和醫學科技的落後,大疫爆發時的愚民仍舊居多。

眾多的老百姓堅信瘟疫是來自於疫鬼的懲罰。

對於生死的迷茫,對於“疫鬼”的恐懼,讓愚民們急需找一個控制疫鬼的“神仙”來幫助他們,保佑他們在瘟疫之中存活下來。

在“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背後

所以,當有人打著“神”的旗號,宣稱可以幫助消滅疫鬼妖魔時,就會得到眾多的虔誠追隨者。

古代道教大肆宣傳降魔除妖,並且以“長生不老”和“醫道”輔佐,在瘟疫流行的村野,諸多方士們以符水巫術給百姓治病,儘管效果寥寥,卻是推動了道教在民間的傳播。

在那個灰暗落後的年代,道教、甚至邪術得以飛速發展,並且形成了自己的體系。

建安二十二年的這場瘟疫,也讓“建安七子”成為文壇絕唱,一個都沒有活下,確實令人惋惜。

這五位隕落在瘟疫之中的文壇巨匠,都是上流社會人物,他們的飲食和衛生條件必然好於百姓。他們的染疾離世,說明災情已經波及到了上流階層。

建安詩歌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因為這場災難,魏晉文學的發展迅速跌入了低谷期。隨著“建安七子”時代的結束,大量“悼亡詩”開始出現。

這些詩文充斥著對人世間生離死別的傷感,也說明在那樣的生活氛圍下,文人們的目光大多從關注政治轉移到關注生命之上來,開始探索人生的真諦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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