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身在抗疫一線的醫務工作者太不容易了，而相對於男性工作者，女性還有一個特有的不便利：生理週期。
網友@梁鈺Stacey第一個提出，“女性醫護人員長時間穿著防護服，如何解決生理期問題”。
問題很快得到重視，2月14日，婦聯給一線女性醫務人員援助了衛生用品。
這次衛生巾“援助行動”，讓我想起了印度電影《印度合夥人》，想起了影片中那個為女人研發、製作衛生巾的男人：
“丟掉不必要的羞恥觀，不僅幫助了女性，也會拓寬男性的自由，對所有人都有益。”
一個男人，跑去研發、製作衛生巾。
雖然類似的創業故事這幾年我們聽過很多，但《印度合夥人》（原名：《護墊俠》），還是讓很多人意外。
電影根據印度草根企業家的真實事蹟改編，主角拉克希米“拯救了生理期”，破除了“印度6億女性經期恥辱”。
當時，由於關稅高昂，只有不到兩成的印度女性買得起衛生巾，大多數人只能在經期使用破布、樹葉甚至土灰，她們因此患病，面臨生命危險。
就算身體好的女性，到了生理期也得停止勞動，不能與丈夫接觸，不能呆在主屋，行動處處受制約。
她們還可能被外界邊緣化，被輕視，被隔離，和特殊疾病病人一樣承受壓制。
這些都被主人公拉克希米看在眼裡。作為一名好丈夫，拉克希米以捍衛妻子的健康為目標，開始研究製作成本低廉的衛生巾。
一部精彩的商業片，總會有個具體的亟待解決的困難。那麼，拉克希米遇到的最大困難，是技術難題，還是週轉不靈？
都不是。最頑固的阻礙，是妻子、親戚和廣大村民的不理解。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拉克希米瘋了，褻瀆了傳統和宗教，讓家族蒙羞。妻子多次表示，你不要讓我那麼羞愧，對女人來說，寧願死於疾病，也不願活在羞恥中。
電影真正的反派，不是具體的什麼人，而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羞恥觀：月經是女人的私事，也是文化中的禁忌，關注它是可恥的。
關於“月經”禁忌的成因，有很多種說法。或許它與“談性色變”有關，或許暗含著人們對血液的恐懼，或許透露了對女性的歧視。
印度宗教氣氛濃厚、傳統文化發達，月經的羞恥觀十分嚴重。
但無論成因有多麼複雜，表象有多少差異，那種條件反射的迴避，和滲入空氣的羞恥感，在全世界範圍內切實地存在著。
韓劇《請回答1997》裡，青春期的男女主不小心接觸到衛生巾，陷入啞口無言的尷尬；
在馬達加斯加，有一些婦女月經期間會被禁止洗澡。
尼泊爾，月經期間的女人不得不跑去睡在家門外的小屋……
來月經的女性是汙穢的，接觸過的事物也會變得不潔淨，他們下意識認為，女性來月經，可能對神明不敬。
2016年裡約奧運會上，我國游泳健將傅園慧，因為在採訪中自然而然地提到例假，被西方媒體盛讚“打破月經禁忌”。
但是，像拉克希米妻子一樣對於月經的羞恥觀，是她自身的問題嗎？
不，錯誤的真正源頭，是她的成長環境，是荒謬的社會陳規陋習，就像我們封建社會的倫理綱常。
美國作家蘇珊·桑塔格有本書叫《疾病的隱喻》，她寫到，比起疾病本身的痛苦，疾病背後的象徵意義，更讓人壓力大，因為有人不關心疾病本身，卻去評判患者的道德問題，使患者蒙受羞辱。
桑塔格認為，看待疾病最真誠的方式——同時也是患者對待疾病最健康的方式——是儘可能消除、抵制道德評判，不要胡亂聯想。
如果把以上兩段文字中的“疾病”替換成“月經”，也同樣適用。
電影《印度合夥人》裡，拉克希米、女二號帕裡、帕裡的父親、教授家的小孩，就是破除陳舊思維方式的人。
他們一面做著產品革新，一面做著社會觀念的革新。
最重要的方法，是坦然。
他們坦然地參與或協助衛生巾的研製，坦然地向公眾說出來，月經就是月經本身，沒有引申出來的那些所謂羞恥的含義。
後來，通過生產和銷售衛生巾獲得經濟獨立的印度女性，逐漸拋開了思想的束縛。再後來，村民們的觀念也有所改善。主角拉克希米的“英雄之旅”走向圓滿。
但《印度合夥人》沒有滿足於此。它還特意強調了一點：丟掉不必要的羞恥觀，不僅幫助了女性，也會拓寬男性的自由，對所有人都有益。
因為“女人強大，母親強大，姐妹們強大，國家才能強大。”
為女性健康奔走的拉克希米，和為了女兒學習烹飪的老父親，他們都不覺得這項事業丟人。
老父親還說，一個男人只有喚醒心裡的女性，才能體會到當男人的樂趣。
片中，當拉克希米為了試驗產品質量，親自穿上女士內衣，原本會招人嘲笑的畫面，在故事裡卻充滿了可貴的氣概。
拉克希米在演講中說，他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沒有雜念。
確實，一開始他製作衛生巾，只是為了妻子的健康，腦中沒有繁文縟節的束縛。
後來，除了目標漸漸擴大成全國女性的健康，他的想法就沒再變過。
當暴富的機會擺在眼前，他拒絕和大公司合作，選擇幫助貧窮婦女們創業，推廣技術，讓更多印度婦女能用上護墊，努力完成最初的願望。
就像豆瓣網友Dreamweaver所說：“俠之大者，勇於承受世俗的偏見，還能為國為民。”
影片主人公與其說是企業家，不如說是位大俠，通過製造廉價的國產衛生巾，他為廣大印度女性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福利。
護墊俠的稱謂，拉克希米當之無愧。
近年來，印度有不少關注女性生存狀況的電影，比如《炙熱》、《廁所英雄》和《摔跤吧！爸爸》。這部改編自真人真事的《印度合夥人》，選擇了和女性身體直接相關的角度，直戳社會性別觀念的痛處。
希望我們的商業電影也有更多女性主義題材挑戰傳統觀念，如果多一些“聲音”和“宣傳”，也許無論什麼狀況下，女性的剛需都會被重視和考慮，而不需要“亡羊補牢”。
至少當有人想駁回女性的衛生巾需求時，他會考慮一下，嗯，現在的女人不好惹呀，我可不敢輕易得罪女性同胞。
閱讀更多 花邊閱讀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