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果子狸、野兔、蛇、穿山甲,來自“野味”的復仇

蝙蝠、果子狸、野兔、蛇、穿山甲,來自“野味”的復仇

▲蝙蝠是很多人畜共患病毒的宿主(圖片來源 / 視覺中國)

2月7日凌晨,華南農業大學發佈消息稱,發現穿山甲為新冠病毒潛在中間宿主。而此前,科研人員已經將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源頭鎖定蝙蝠。

人類應當清楚,我們從來都不是地球的主人。可笑的是,作為地球生態這個古老循環中最年輕的一部分,我們卻越來越容易忘記這一點。

而且,人類文明的快速發展讓我們變得更易驕傲自大,更加堅信人類與那些被我們視為“野味”的野生動物是多麼的不同。俗話說,萬物守恆,因果相伴,在被人類肆意捕食、殺戮之時,野生動物也在以疫病為武器,向人類發起一場場復仇。

暗夜殺手:蝙蝠

蝙蝠這種動物生來就自帶百餘種病毒,它們本來很少有機會直接將病毒傳染給人類。然而,一碗碗蝙蝠湯,一桌桌“蝠”壽宴,人類把這些原本離自己很遠的病毒吃進了體內……

埃博拉出血熱

埃博拉病毒,全名埃博拉出血熱,是當代社會威脅人類健康的頭號殺手。

作為一種烈性傳染病,埃博拉出血熱是人畜共患性傳染病,對靈長類動物的殺傷力極大,其生物安全等級高達4級,是連艾滋病毒(3級)和 SARS 病毒(3級)都甘拜下風的病毒。目前,埃博拉病毒被世界公認為是可用作生物恐怖主義的工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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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研究表明,蝙蝠是很多人畜共患病毒的宿主(圖片來自網絡)

從 1976 年“突襲”埃博拉河岸 55 個村莊開始,埃博拉病毒一度橫掃非洲。在 2013 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官方通報的 24 起埃博拉疫情中,共有 2387 例確診患者,死亡 1590 例。此後 WHO更是為此兩度拉響國際公共衛生緊急事件(PHEIC)警報:2013-2016年,西非爆發全球最大規模的埃博拉疫情,造成28646人感染,1323 人喪生;2017 年疫情在剛果(金)捲土重來,截至 2019 年4月感染患者 1100 例,死亡患者 690 例……可以說,埃博拉出血熱之於現代社會,恰如黑死病之於中世紀歐洲致死率均值可達50%,最高甚至能攀升至90%,是當今世界最為致命的病毒性出血熱。

截至目前,科學界內尚不能完全確定埃博拉病毒的天然宿主,但學者普遍認為果蝠是這一病毒的真正元兇。1996 年研究人員在研究中發現,24 種植物及 19 種脊椎動物中,只有蝙蝠會受埃博拉病毒感染而自身不發病這是鑑別病毒天然宿主的重要特點之一。

期間,雖然人們也曾在大猩猩和黑猩猩的屍體中發現埃博拉病毒的基因片段,但鑑於該病毒對靈長動物的致死率極高,這與病毒天然宿主的理論並不相符,因而基本排除了猩猩等靈長類動物是宿主的可能。此後多年,越來越多的研究結果都將埃博拉病毒的真正宿主指向了果蝠。

值得注意的是,人類食用、與被感染的動物或屍體直接接觸,都能傳染埃博拉病毒:大猩猩等野生動物在食用了被果蝠啃咬後的果實後,自身即會被埃博拉病毒傳染;當地人在食用了“叢林肉”(大猩猩、羚羊等野味)後被病毒傳染,而後唾液和飛沫則進一步導致病毒的人際傳播。

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徵(SARS)

SARS,全稱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徵,是一種由冠狀病毒所引發的全球性嚴重傳染病。從 2002年 12 月首次被發現到 2003 年 7 月疫情基本結束,SARS 患者全球共計確診 8069 例,死亡 774 例,僅中國地區確診病例就高達7083例,死亡患者647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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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狸被科學家證實是將蝙蝠身上的SARS病毒傳播到人身上(圖片來自網絡)

據 2004 年不完全統計,在 SARS 疫情最嚴重時期,該病致死率被認為介於 7%-15%,65 歲以上人群的死亡率更是高達 55%。受此次疫情影響,中國國民經濟當年直接經濟損失高達 933 億元人民幣。

起初,人們普遍認為果子狸是SARS病毒的宿主,但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研究所於 2013 年發表論文證實,中華菊頭蝠才是 SARS 病毒的真正源頭,果子狸作為中間宿主,是在被中華菊頭蝠感染了病毒之後,間接將這一病毒傳染給了人類。

中東呼吸綜合徵(MERS)

MERS,全稱中東呼吸綜合徵,又是一場蝙蝠藉由其它野生動物之手對人類的一次虐殺,只是這一次中間宿主由果子狸變為了駱駝。

2012 年,首例感染 MERS 病毒的患者在沙特阿拉伯被確診。早期,因患者的臨床症狀與 SARS 病毒的臨床症狀頗為相似,MERS 病毒因而得名“類SARS 病毒”,是人類已知的第六種冠狀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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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東呼吸綜合徵是一場蝙蝠藉由其它野生動物之手對人類的一次虐殺,只是這一次中間宿主由果子狸變為了駱駝(圖片來自網絡)

從 2012 年 9 月首次被發現到 2014 年 4 月,全球有 92 人因感染 MERS 病毒喪生,在此期間MERS 致死率高達 53%。2015 年 5 月,韓國首例MERS 確診患者被發現,而後 MERS 病毒又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恐慌。截至 2015 年 7 月疫情基本結束,韓國因 MERS 被隔離人員共超過 1 萬 6 千餘人,確診 186 例,死亡 36 例。此後幾年 MERS 病毒時隱時現,截至 2019 年 11 月,全球 MERS 確診病患已達 2494 例,死亡 858 例,平均致死率達 34.3%,

沙特阿拉伯地區是 MERS 的集中爆發地。最初,駱駝被認為是 MERS 病毒的真兇,然而經科學家最終確認,埃及墓蝠才是 MERS 病毒真正的宿主,因為人類接觸或食用了被病毒感染的駱駝,間接受到了 MERS 病毒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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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埃博拉病毒粒子擁有顯著的“牧羊人的曲杖”結構。這是埃博拉病毒最早的照片之一,拍攝 於 1976 年10 月 13 日,拍攝者是當時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的弗雷德裡克·A·墨菲。神秘的結構性蛋白質像繩索般纏在一起, 圍繞著含有遺傳密碼的RNA單鏈。放大倍率:112000

千年惡魔·鼠

在傳播疫病方面,齧齒類動物從來不弱於蝙蝠。試問冷兵器時代誰能做到“一日屠城”?答案就是鼠類。

一方面,人類快速擴張的城鎮不僅蠶食了鼠類原本的家園,同時也迫使生存能力頑強的鼠類適應與人為伍,為它們將疾病傳染給人提供了溫床;另一方面,人類自古就不乏獵奇者,將各種野生鼠類搬上餐桌的所謂“老饕們”,在無形中又將人類往災難面前推近了一步。

黑死病

作為人類最嚴重的瘟疫之一,黑死病是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的烈性自然疫源傳染病,野生齧齒類動物諸如土撥鼠、旱獺是其主要宿主。中世紀時期,由於該疫病的傳染性極強、致死率極高,且患者感染後會出現皮下出血變黑的症狀,故而有“黑死病”之稱。

在肆虐人類社會的百年時間裡,黑死病在全球範圍內消滅了近 7500 萬人口,甚至間接影響了歐洲資本主義、乃至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 黑死病的頻繁發生導致歐洲總人口銳減了 3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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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筆下的黑死病“屠城”的末日景象(圖片來自網絡)

事實上,早在歐洲黑死病大爆發之前,拜占庭帝國曾在公元 541-542 年爆發過一次大規模的鼠疫(查士丁尼瘟疫),導致君士坦丁堡近40%的居民、東羅馬帝國 25% 的總人口喪生。由於此次鼠疫來得快去得也快且沒有復發,故而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歷史長河。直至 1347 年 10 月,首例黑死病在西西里島被發現,並用不到 4 個月就快速席捲整個意大利。兩年時間裡,匈牙利、波蘭、普魯士、蘇格蘭、俄國……越來越多的歐洲國家被波及,屍體堆積如山,四年時間歐洲一半人口因黑死病而喪生。

此後,歐洲又多次爆發了大規模的黑死病,1629-1631 年意大利、1665-1666 年倫敦、1679 年維也納、1720-1722 年馬賽、1771 年莫斯科……可以說,在發現抗生素之前,隔離城鎮至最後一名疫患自行消亡,這種“聽天由命”式的防疫方式幾乎是人類對抗黑死病的唯一辦法。

毋庸置疑,鼠類是黑死病的罪魁禍首:中世紀,由於氣候及人類活動(如蒙古帝國的軍事活動)影響,鼠類被迫從乾旱的草原向人口密集的歐洲城鎮“逃亡”,與鼠類一同遷徙而來的當然還有鼠疫桿菌。它們藉助寄生於老鼠的跳蚤之“嘴”,在後者每一次看似漫不經心地叮咬中傳播,輕而易舉突破了人類社會彼時那道本就不堪一擊的衛生防線,對人類大開殺戒。

猴天花

2018年英國科學家曾發出警告,提醒人類警惕一種“變種天花”

的捲土重來猴天花。

猴天花別稱猴痘,與曾經肆虐全球的天花病毒是近親,是一種人畜共患的傳染性疾病,其中又以靈長類動物最易受到感染。不同於天花病毒,猴天花病毒的致死率最高只有 11%,但兒童多為易感人群,且病癒後患處皮膚會變為“麻子”。

在人類正式宣佈消滅天花病毒之前 10 年的 1970 年,猴天花病毒首現於剛果(金)。此後,該病曾於 1996-1997 年在當地二度爆發。

2003 年,美國包括俄亥俄州、密蘇里州等在內的 6 個州突然爆發猴天花疫情,一個月內共有 71 人確診感染,但所幸並無人員死亡。後經調查發現,美國此次疫情罪魁禍首是一名患者家中新來的寵物⸺一隻岡比亞鼠(草原土撥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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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出現第一例猴天花病毒案例,圖中是患者的手(圖片來自網絡)

目前,人類尚無法準確認定猴天花病毒的真正自然宿主,但自2003 年至今,科學家們多次在松鼠、岡比亞鼠等齧齒類野生動物身上發現這一病毒,岡比亞鼠的嫌疑最重,被抓傷、咬傷、與受感染的寵物(如貓狗)直接接觸都會致人類感染,空氣和接觸性傳播均能加速病毒的人際傳播。

斑疹傷寒

作為一種急性傳染病,斑疹傷寒是鼠類帶給人類的又一種疫病。總體來說,斑疹傷寒可分流行性斑疹傷寒和地方性斑疹傷寒,目前只有後者是被公認的自然疫源性疾病。

地方性斑疹傷寒由莫氏立克次體(RickettsiaMooseri)引起,因其主要宿主為鼠類,再由鼠蝨傳播給人類,故而又被稱作蚤型斑疹傷寒或鼠型斑疹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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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疹傷寒案例,圖中是患者的手(圖片來自網絡)

作為一種全球性的疫病,斑疹傷寒至今每年感染的人數仍高達 100 萬例,其中又尤以亞太不發達地區最受影響。儘管致死率不及黑死病,如果不採取及時的治療措施,斑疹傷寒的致死率亦能達到70%,被感染的患者會出現持續高熱、心律失常、狂躁恍惚等症狀。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斑疹傷寒就曾肆虐緬甸和錫蘭地區。美國軍事家麥克阿瑟在回憶錄中指出,在二戰科科達小徑戰役中,因感染斑疹傷寒致死的人數與因武器受傷致死的人數比高達 5:1。與此同時,盟軍在新幾內亞戰役和瓜達爾卡納爾戰役中也飽受斑疹傷寒的折磨。

拉沙熱

與黑死病和斑疹傷寒不同,由拉沙病毒所引發的拉沙熱疫病,無需通過鼠身上的寄生蟲傳播,而是直接通過鼠類糞便和尿液汙染人類的食物及生活用品,進而直接將病毒傳播給人類。目前,該疫病的病毒宿主被認為是一種名叫多乳鼠(Mastomys)的鼠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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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沙熱的病毒宿主被認為是一種名叫多乳鼠(Mastomys)的鼠類(圖片來自網絡)

作為一種傳染性極強的國際性傳染病,目前,拉沙熱主要集中爆發於加納、幾內亞、利比里亞、塞拉利昂等西非國家,其中又以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亞最重。

據不完全數據統計,該疫病在西非地區每年感染人數約為10萬-30萬例。拉沙熱的潛伏期非常長(6天 -1 個月),且早期症狀非常難識別,其致死率雖然不高(1%),但死亡患者多集中於兒童,危重病例死亡率可達 15%,其中對孕婦的致死率高達 80%以上。值得注意的是,2018 年尼日利亞曾爆發過一起拉沙熱疫病,此次疫情在一個月內導致超 300 人被確診感染,其死亡率一度超過 20%。

“近親”相殘:靈長類

作為人類的“近親”,黑猩猩、猴子這些靈長類動物也為人類送上了一位慢性殺手: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IV),即艾滋病病毒。很長時間以來,人類盲目地相信大猩猩的血液能夠強身壯陽,這種慾望激起他們舉起屠刀、更加放肆地捕食大猩猩。然而諷刺的是,那些被人類視為“低人一等”的靈長類動物,選擇使用一種特殊的慢性病毒開啟了一場長達百年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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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枕白眉猴被認為是HIV- 的天然宿主(圖片來自網絡)

與前文所講的傳染病不同,HIV 是一種感染人類免疫系統細胞的慢病毒,屬逆轉錄病毒的一種,它並不會通過飛沫和正常的接觸而傳播,HIV感染者只有在發病後才被稱之為艾滋病(AIDS)。

1920 年 HIV 在非洲出現,1981 年美國醫療機構首次確診人類感染這一病毒。由於彼時里根政府並沒有重視艾滋病的危險性,導致越來越多因血液傳播而被感染的患者出現。頗為諷刺的是,在發現之初,歐美學者曾因病毒的命名及技術專利而“大打出手”,直至 1986 年才最終統一取名為“HIV”,以期更好地反映病毒導致免疫缺陷而不是致癌的這一性質。

根據 WHO 的數據統計,截至 2018 年全球共有 3790 萬人被確診感染,810萬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感染HIV。僅2018年一年,因艾滋病死亡人數就達 77 萬人,另有 170 萬新增感染患者。最為可怕的是,這一數字還在不斷增長,尤以撒哈拉及南非洲為重災區,其次是南亞、東南亞,近年來東亞、東歐和中亞等地艾滋病漲幅呈現快速增長之勢。

HIV 病毒可分為 HIV-1 和 HIV-2 兩種。目前,人們普遍認為艾滋病主要是由 HIV-1 引起,而其天然宿主是來自喀麥隆南部的一種黑猩猩,這也是人類首次完全確定艾滋病毒毒株的所有源。

2018 年科學家證實,HIV-2 的天然宿主是一種生活在西非地區的白枕白眉猴。(撰文/記者 王雪瑩 圖文編輯 吉菁菁)

TIPS:

這些野生動物都“攜毒”!

這些讓人類心驚膽戰的致命病毒,源頭基本都來自於野生動物。

即使科技在今天發達如斯,食物鏈頂端的萬物之靈長――人類也不能戰勝所有,這些致命病毒或許要教會我們一件事―― 敬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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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果子狸、野兔、蛇、穿山甲,來自“野味”的復仇

(繪圖/記者 王雪瑩)

審核專家:智利德薩羅洛大學流行病學及健康政策中心主任 Ximena Aguilera博士

本文由中國數字科技館與北京科技報聯合採編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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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科普中央廚房

監製:北京科技報 | 科學加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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