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打牌的神垕男人，玩哩真得勁兒‖老家許昌
文‖溫均有
一個男人，有了牌，就有了故事。朋友說，喝酒、抽菸和打牌，是神垕男人的三部曲。
神垕人對打牌褒貶不一，而我覺得打牌對錯參半。
自以為，世上存在的東西很多，存在的理由也很多。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凡是現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實的。”
打牌是否合理，姑且不說，就打牌本身而言，它沒有錯，娛樂而已。錯的是借打牌之名，做賭博之事。
幾個男人相聚，天南海北噴上一陣子，或喝幾杯小酒，或玩幾盤紙牌，既拉近了距離，又不傷害身體，何罪之有？
此篇故事，從我說起。小時候沒電視，印象最深的，是打撲克牌。雖然我也推鐵圈、扇四角、抓十二窯和捉迷藏，但是最多的，還是打撲克牌。
小朋友打牌好作弊，把出不去的小牌藏起來，一來二去，牌越來越少。我們的撲克牌，有時連3、4、5都沒有。
回想起來，小時候真很傻。所謂打牌，就是爭上游，單兒壓單兒，對兒壓對兒，連子壓連子。下游輸了，給贏家進貢。上游吃了貢，還把小牌給輸家。有時為了一張牌，幾個人爭得面紅耳赤。
長大後，我對撲克牌依舊痴情不改。我學會的第二種玩法，是“吹大氣”。所謂吹大氣，就是以假亂真，矇混過關。一人把牌扣在桌上，別人跟著壓上相同的牌，或真或假。若被人懷疑，就翻牌觀看，弄不好收拾一堆亂牌。
會吹大氣的人，都是表演家，他們能把控情緒，深藏不露，把假牌順勢混出去。他們又是分析家，能從別人的聲音、表情中，辨認出誰真誰假。虛虛實實，全靠察言觀色的一瞬間，失之一次，有時全盤皆輸。
在我的打牌生涯中，覺得吹大氣是最驚心動魄的。每次假冒出牌，都是一次人生冒險。每次矇混過關，都是一次人生的勝利。沒有人可以實實在在的贏，那些贏家，都是弄虛作假，瞞天過海的高手。
一幅小小的撲克牌，好像有著無盡的魔力。年輕時，常常因為打牌，耽誤幹活。那年夏天，我們幾個人去西山上班，每次路過鳳陽山樹林，都要吹上一陣大氣來。
那天到林中，見後面的人還遠，我們幾個又吹起大氣來。當後面的人上來時，我們興致正濃。他們站在旁邊看牌，我們渾然不知，一眨眼，時過半晌。
見上班時間已晚，幾個人索性吹他一個淋漓盡致。於是，八個人分兩班，一個人都不委屈。林外烈日炎炎，林中陰涼舒適，不知不覺，吹到了天黑。
人們說，牌裡有飯，是也。那時的我們，真的是“腰裡彆著牌，誰幹跟誰來”。打牌的愜意，真的難以言表。後來，人們議論起打牌來，總拿我當例子，說我打一天牌不吃飯等等。每當此時，我也因為打牌沒上班，心裡泛起一絲悔意。
撲克牌的玩法五花八門。打下臺，打百分，推拖拉機，跑得快……還有我喜歡的爭上游，吹大氣等等。有人說，撲克牌的玩法，是社會形式的產物，聽起來有點撲風捉影，但無論哪一種玩法，都是憑的手氣，心理，技藝和搭檔的配合。
打牌人千姿百態。有人總是咋咋呼呼，把牌摔得又猛又響；有人出牌輕鬆自然，穩穩當當；有出牌慢的，有好埋怨的；有打牌謹慎的，有打牌好放大尾巴羊的……一招一式，全是打牌人個性的寫照。有人說，以牌識人，是也。
我喜歡那種“燒包”的打牌人。他們總是敢打敢衝，破釜沉舟，甚至打到最後，3、4還握在手裡。牌局中與他們為友，被一種激情感動著，被一種勇於獻身的精神感動著。
有的人思緒縝密，一開始就猶豫不決。他們拿著一把牌，挑挑這張，撿撿那張，好像出哪張都捨不得似的。最後，本該拿著大毛帶頭跑，卻抱著大毛落了科。牌局中與他為敵，是再開心不過了。
屈指算來，我打牌幾十年了。無論是沾鬍子，輸糖塊，輸煙，還是頂磚頭，輸飯票，輸錢，一樣的刺激，一樣的有趣。只是輸多贏少，落個“老送”的美稱。然而，我自認為是贏家，因為我要的是打牌過程，是那種愉悅的心情。
近些年來，神垕小鎮的人們玩撲克，多是“鬥地主”。一幅牌，三個人，一個不大的地方，隨便可以鬥起來。
其實，我還是喜歡五個人的大地主，熱熱鬧鬧的。人多夥計就多，遇到高手做夥計時，我這個“老送”，還可分點兒戰利品呢。而三個人的小地主，玩起來真的很費心。
鬥小地主，最苦的是小牌很順溜，手裡沒有挑頭牌。沒有大牌開道，這些小牌們，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像一個好團隊，缺了一個好領頭人一樣。
三個人打一幅牌，好牌總是寥寥無幾。我最不喜歡的是小毛，名為毛，其實連發牌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它總是大毛的菜。想想也是，有老大在，老二基本沒有話語權，連躍躍欲試的衝動都別想。
深知自己牌技差，很多時候，我憑的是運氣。打牌再會算計，也抵不上手中的好牌，就像能力強，比不上家底兒厚實更重要一樣。不過，打配合這一點我是時時記住的，有時即使拆散牌，也要送夥計走。關鍵時刻的自我犧牲，是一個集體成敗的關鍵。
鬥小地主，牌的好壞是千變萬化的，夥計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這一局是朋友，說不定下一局就是敵人。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雖然成功者不一定都打牌，而打牌者一定都是聰明的人。
撲克牌是一種娛樂品，可現在成了賭錢工具。贏錢，成了打牌人的一種樂趣。想想也是，總是閒磨指頭，真的容易乏味。我一直認為，用零星的錢做賭注，照樣可以打出絕妙的牌技來，那些賭博的樂趣，不是高雅的娛樂。
幾年前的一個下午，忽然接到朋友電話，讓我給他們送些香菸。原來，他們賭博，被派出所逮住，關在派出所裡學習，一天沒有抽菸了。
我趕緊拎著食物和香菸，來到派出所。可是眼前情景，讓我驚訝。
他們坐在院裡曬太陽，談笑風生，他們哪是在學習啊！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另一個朋友來，他因賭博留下一個段子:
掙錢不多，搞搞娛樂。
為啥抓咱？因為賭博。
開門想跑，沒有跑脫。
帽子打掉，捱了三腳……
打牌是一種娛樂，何必賭錢而提心吊膽呢？幸福是一個過程，快樂就好，何必承受賭博的風險呢？紙牌也好，麻將也好，玩具而已，它們不是壞東西，只是被賭博人利用罷了。
不知不覺，打牌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小小撲克牌，真是包羅萬象。朋友說，大毛代表太陽，小毛代表月亮。四種花色，代表四季。每種花色十三張，代表每季十三個星期。仔細想來，54張牌，它們的點數之和剛好是365（毛為半點），恰是一年的天數呢！
如果說，撲克牌裡的K是國王，Q是王后，J是武士，那麼小小的我，應該是牌裡哪一張呢？
2019年11月30日
【作者簡介】溫均有，禹州市神垕鎮溫堂村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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