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今天是冷落鲁迅,还是抬高鲁迅,我们始终都不能进入鲁迅


无论我们今天是冷落鲁迅,还是抬高鲁迅,我们始终都不能进入鲁迅

今天许多人对鲁迅的了解,大不过道听途说的那几句话,随即淹没在各种新说旧说之中。我们不得不承认,鲁迅某种程度上只是作为一种符号存在于国民的记忆中,或许是上学时学过的几篇课文,或许是网上流传的关于鲁迅的各种段子,但他的思想却越发被人所忽视,只是因为“颇不合国民口味”。


中国著名哲学家、批评家邓晓芒曾说:“无论我们今天是冷落鲁迅,还是抬高鲁迅,我们始终都不能进入鲁迅。”鲁迅正是以他独立的人格抗拒整个国民劣根性,而成为“民族魂”。


无论当下我们的科技多么发达,工业多么先进,当我们拿起鲁迅的书再读一读,就会感到惊恐,100年过去了,我们的某些思想好像还是鲁迅笔下所批判的那样。不信请看这些句子。


  • 从生活窘迫过来的人,一到了有钱,容易变成两种情形:一种是理想世界,替处同一境遇的人着想,便成为人道主义;一种是甚么都是自己挣起来,从前的遭遇,使他觉得甚么都是冷酷,便流为个人主义。我们中国大概是变成个人主义者多。——《文艺与政治的歧途》一九二七年


  • 许多历史的教训,都是用极大的牺牲换来的。譬如吃东西吧,某种是毒物不能吃,我们好象全惯了,很平常了。不过,还一定是以前有多少人吃死了,才知的。所以我想,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螃蟹有人吃,蜘蛛一定也有人吃过,不过不好吃,所以后人不吃了,像这种人我们当极端感谢的。——《今天的两种感想》一九三二


  •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无声的中国》一九二七年


  •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华盖集·杂感》


  • 猛兽是单独的,牛羊则结队;野牛的大队,就会排角成城以御强敌了,但拉开一匹,定只能牟牟地叫。人民与牛马同流,——此就中国而言,夷人别有分类法云,——治之之道,自然应该禁止集合:这方法是对的。——《春末闲谈》


  •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长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随感录二十五》一九一八年


  •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即一天一天的堕落,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论睁了眼看》一九二五年


  • 中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海上的儿童》一九三三年


无论我们今天是冷落鲁迅,还是抬高鲁迅,我们始终都不能进入鲁迅

  • 战士死了的时候,苍蝇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着,营营地叫,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死了,不再来挥去牠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牠们的完全,远在战士之上。的确的,谁也没有发见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战士和苍蝇》一九二五年


  • 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经验》一九三三年


  • 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未有天才之前》一九二六年


  •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事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南腔北调集•世故三昧》


  •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小杂感》


无论我们今天是冷落鲁迅,还是抬高鲁迅,我们始终都不能进入鲁迅

  • 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于较新的机运就这么疾首蹙额;于已成之局那么委曲求全;于初兴之事就这么求全责备?——《这个与那个》


  •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常有几个人张嘴看剥羊,仿佛颇为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也就忘了。——《娜拉走后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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