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有些狠是必須的狠

小說:有些狠是必須的狠


此刻曹家院落中已站滿人,人群中間有五名被捆綁著跪在地上的男子,五人中年齡最長者約五十上下,最年輕的只有十七八歲。

“樹大會有枯枝,家大會有敗家子,那些我都能容忍。但不能出叛徒,因為這是會滅族的事!”曹老爺子特意等到慄源來了以後才開始訓話,就是要讓他讓太子一系明白曹家的決心,絕不是會做首鼠兩端的騎牆派。

“曹琋廉,你說說家族可有愧對過你?”

“大伯,我再也不敢了,您就放過我吧!”年齡最長的曹琋廉哭喊跪在地上往前蹭。

曹老爺子厭惡的避開,正是這位曹琋廉與人勾結,才差點讓慄源先生死在酒家裡。如果不是偶然因素摻雜在其中,按常理慄源先生早已死在亂軍中。

“哼!要殺就殺。我不過是為家族未來著想。太子此時只怕已不在人世,新君馬上就能登基。你是老而昏聵,看不清形式,你才是讓家族滅族的人。”一旁跪著的一箇中年男子抬起頭來大聲斥責,眼中盡是狠戾色。

圍在四周的曹氏族人都不敢出聲,但心底裡是在等曹老爺子反駁。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的眼中並沒有多少堅定。

曹老爺子環顧四周,眼神漸漸冷烈。

“曹昌興,看不出你還有硬氣的時候。你十六歲姦殺落難的女子時是怎麼向我哭著悔過?你二十歲打瞎縣令兒子的眼睛時又是怎麼跪著求我的?果然寵兒多不孝,是我太寵你了……”曹老爺子色厲內荏的說完,正要走上前給他一腳,沒想到那曹昌興竟然掙脫繩索跳起來撲向曹老爺子,同時他手中也亮出一柄匕首。

只可惜他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周圍的人,還離著曹老爺子半米遠就被什麼彈飛出去。

“殺啊!殺了這個死老頭啊!”黑暗中有誰大喊一聲,那些搖擺不定的族人開始往旁邊閃避,六七個黑衣人無聲無息提著刀衝上來。在他們後面還有更多黑衣人跟上來,想來是某房私養的死士,趁著這個時機突然發難。

但不等那些動搖者有所行動,就看到一道身影閃過,衝在最前面的幾名黑衣死士就已經身首分離。然後那身影殺入後面的黑衣人中,不過是幾息功夫就只剩下一個黑衣壯漢還在死撐。

何樂是不急著殺死他,因為這個壯漢有外家功八品,實在太難得。所以他就連對方的兵器也怕削斷,以喂招為主。

“啊!”壯漢已經知道被戲謔,但又苦於無法脫身,羞憤的大吼。

“夠了,還有正事。”隱在暗處的慄源平靜的說到

噗……壯漢的上半截身子飛起來摔在人群中,一時還沒斷氣,所以痛得抓住旁邊一人,乞求的看著他。那人抬腿想將他踢開,可惜壯漢畢竟是八品高手,又豈是一個普通人能輕易掙脫。

何樂冷眼看著,抬手朝壯漢腦袋補上一記弩箭。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聽到壯漢嘆息一聲才斷氣。作為死士他的命運早已決定,此時只能算是完成約定。

曹家族人全看怪物似的看著何樂,這個少年曾被魔宗的大魔頭打得半死,還是在曹家別院養的傷,後來曹老爺子甚至送給他一名奴婢。沒想到三年後歸來,竟已是小魔頭,無論殺人的手段還是鬼魅的身法,都已讓他們不敢直視。尤其是最後一刀將人砍成兩段,還把上半身送到幕後人身旁,那簡直就是惡魔般的殘酷。

“曹昌正,想不到是你,果然比他們更狠更果斷。”曹老爺子有點傷感,這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也是孫輩中最聰明的一個。原本他也有望接掌家族,但他太心急,才二十三歲就不能等,就想著要取而代之。這十幾個死士他培養四年,花去大筆銀兩,結果只在何樂手中撐不到十幾個呼吸就成一地殘肢斷臂。

“不……不是這樣的……他……對,是他陷害我!”曹昌正指著何樂,似乎抓到救命稻草。

“正兒,不要再辯了,求求爺爺吧,不要再錯了……”曹老爺子的長子跪到曹老爺子面前,已經哭成淚人。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兒子竟能做出如此忤逆的事,雖然他也不贊同此時為太子站臺。

“不!我沒做,我什麼也沒做。是這個人汙陷我。”曹昌正往後退。

沒有人阻止他,任由他越退越遠,遠到可以逃跑的距離。

“幫我殺了他,不能留……”曹老爺子看著何樂,眼中已有淚花。

何樂實在不願做這事,但老爺子的請求他不得不執行,所以他還是看了眼曹昌正的父親,這位中年人已經哭成淚人,他太瞭解自己父親。如果自己兒子來求情,或許還有一線轉機,但他除去狡辯就是逃避,這樣的人確實不能留。他不僅是父親,也是兒子,更是曹家一份子。

何樂只跨出一步,就來到曹昌正身後,然後以極快的手法將他脖子擰斷。

那個瞬間曹老爺子也彷彿老了幾歲,但終究身子站得筆直。一個大家族要屹立幾百上千年,靠得不是財富也不是權勢,而是精神。他曹景城能在大周朝的政局中飄搖幾十年不倒,也不是這點小事所能擊倒。

快速將叛逆誅殺,終於那些還在搖擺的人再也不敢搖擺,至少在目前環境下不敢搖擺。

何樂跟著曹老爺子一行進到後院,這裡都是曹家嫡系,雖然也有人在哭泣,但更多選擇堅強。誰都知道現在大周朝風雨飄搖,而作為定海神針的慄源先生正在他們家作客。

“還以為你們能做成朋友,還以為他能出息……”曹老爺子拉著何樂的手,總是痛惜的。

“謝公子留他乾淨的身子離開……”曹老爺子的長子在旁行禮致謝。

何樂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實在不喜歡做這樣的事。他可以不用過多考慮的殺敵,卻不願受人所託殺人。

“家是自己的,但家族是大家的,不能因為家而毀了家族,更不能因為家亡了國。現在是什麼時候!是單純的家族利益嗎?陳貴妃和嚴威他們能抵禦北方強盜?他們能肅清西邊的逆賊?如果不能,最終這些人就會來殺光我們的族人,搶走我們的婦孺,最後奴役我們的後代。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站在太子身後,為國為民也應如此。”

“國之危殆,沒有誰能獨善其身。你們以為投靠權貴就能貪享榮華,你們以為羯人來再投靠一次,青蓮逆賊來再投靠一次,你以為這是曹氏得以留存至今的法子嗎!錯了,曹氏能留存至今靠的是氣節,靠的是大義,靠的國之砥柱。而不是靠軟骨頭,也不是靠投機取巧。小勝靠智,長治久安需要的是德行。”

“國越是危殆,我們曹氏越應站出來,與國共擔。”

“今後誰再三心二意,別怪我心狠。我不知道十年後還能站在這裡的人有多少,但我知道十年後還能站在這裡的人一定腰桿是直的,骨頭是硬的。”

曹老爺子的訓話拋地有聲,不僅是震懾曹氏族人,更讓何樂心中燒起一團火。原本的鬱結也消散,原來有些狠是必須的狠。此刻要讓他去北地殺敵,恐怕得殺上三天三夜才能耗盡心中的烈焰。

揮散眾人,曹老爺子才領著慄源和何樂進了小院。院中已置辦一桌酒菜,也沒有留奴婢伺候,就他們三個。

“讓你們見笑了……”曹老爺子給自己到杯酒,愣怔片刻才一口喝掉,然後大聲咳嗽,咳得眼淚都流出來。

何樂等他哭過,才上前用元炁為曹老爺子梳理心脈,元炁正是梳理心脈最好的良藥,原本心神動盪的曹老爺子總算是安穩下來。

“沒事,來,坐下來,喝點酒。”曹老爺子拍拍何樂的手,示意他坐下來。

“家大總是難免,您也不容易啊……”慄源見他平靜才開口說話。

“豈止不容易,簡直要老命。還是你想得開,就一個人,管好自己就行。”曹老爺子到真不是譏諷他,而是良心話。幾十年下來不累才怪,沒幾個省心的。最後以為能接衣缽的人,卻只想著他早點死。

“呃……我也不是想得開啊!是一直在忙,再說命裡如此……”慄源也有他的悲哀,人生際遇如此,如若他妻沒有病死,應也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兩個各有苦悶的男人喝一杯,看著滿桌的菜餚卻沒了胃口。

“這次真的會很難吧!”曹老爺子苦澀的問.

“還好,還有一線轉機。上年冬天的那場雪讓羯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很多草原部族吵著要南下。羯主兀木術也有些鬆動,只是幾年沒動很多大貴族不願征戰,加上朝廷的歲貢才將那些鬧騰的族長暫時安撫下來。只如果再發生白災,恐怕兀木術也擋不住那些部族南下。”

慄源夾起一塊肉乾嚼嚼,又軟又香,果然是大家族的享受。

“西邊的青蓮逆賊去年發生內亂,死了兩名護法,反而比以前更難窺探。目前他們已經集結三十萬步兵,最缺戰馬。但他們已打通往極西大支國的路線,去年秋時已有千匹良馬進入巖蒼州,今年還會有更多的馬匹進來。”

“嚴威的外侄插手秀風、朔方、雲蒼三州兵力,受影響的軍隊涉及二十萬。早在六天前就有支五萬的軍隊私自調動,正往定州去。按他們的行程,五天後就能在臨安城下完成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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