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紅樓夢》中劉姥姥闖進怡紅院後又睡了一覺?有何深意?

潤楊閬苑


這個問題,讓筆者想起了《紅樓夢》開頭時候的一首詩,也即甄士隱對《好了歌》的註解: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好”便是“了”,“了”便是“好”。這是甄士隱在聽到《好了歌》之後誤悟到的,也是賈寶玉在大夢初醒時悟到的。

身為“頑石”的前身,曹雪芹已然活得既通透,又執著。《紅樓夢》中的女兒國,是他在那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中所經歷的奇遇,也是他“人生如夢”中最美好的部分。

莊周夢蝶,不知何者為莊周,何者為蝴蝶。然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頑石與寶玉,也讓作者遽然難分。

當賈府如日中天之時,他是寶玉,住在這怡紅院裡,享受這清淨的女兒世界,享受這蜂圍蝶陣,享受這青春的美好與自然的慷慨博大;當賈府大廈傾頹之日,他是頑石,展眼乞丐,人人皆道他“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他不但痛失親眷愛人,痛感人生之無常,還成了眾矢之的。

這種人生無常的感覺時時刻刻侵襲著他的內心,所謂榮華富貴,不過如煙雲般容易消散;所謂如花美眷,不過似水流年。最終的最終,還是落了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對於賈寶玉來說,劉姥姥是一個闖入大觀園的“不速之客”,是一個來提醒他人生真相的人,也是賈府榮辱興衰的見證者。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的時候,正是賈寶玉剛剛“成人”的時候,剛剛成人的賈寶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所謂的“男女之事”。那個時候的劉姥姥,窮得揭不開鍋,只好腆著老臉來認親。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帶來了莊上的兩石糧食以及新鮮的瓜果菜蔬,引起了賈母的注意,跟著見識了賈府的山珍海味和良辰美景,也無意間睡在了賈寶玉的怡紅院那精緻的“繡榻”上。也算是真真正正長了見識。

劉姥姥三進榮國府......

劉姥姥四進榮國府......

雖然後面兩“進”(當然後面也不一定有兩“進”,但最起碼有一“進”),曹雪芹沒有來得及寫出,但是我們可以想象的是,劉姥姥的身份已經和賈寶玉掉了個個兒。此時的劉姥姥,已經不是在“求救”,而是來“救人”的了。

在巧姐的《紅樓夢曲·留餘慶》中,明明白白地寫著:

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
幸孃親,幸孃親,積得陰功。
勸人生,濟困扶窮。
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她劉姥姥曾經眼見賈府的煊赫,眼見賈府宴客時候的豪奢,又眼見它漸漸落敗,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最終沒落,想必感慨甚多。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曾經年輕貴公子的精緻臥榻,也可以容納至賤至老至醜至髒之人的休憩;曾經挑三揀四“潔身自好”的妙玉,最終也落得個“風塵骯髒違心願”。賈寶玉和妙玉,都是至貴至堅之玉,最後結局竟然不如山野村婦的劉姥姥。可悲!可嘆!

正所謂“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

“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切事物歸根到底都是相同的,沒有什麼差別,也沒有是非、美醜、善惡、貴賤之分。

劉姥姥和賈寶玉,某種程度上,沒有區別。

從“金玉拖身”到“逃大造、出塵網”,賈寶玉到底是悟了。


半瓣花上閱乾坤


《紅樓夢》中的劉姥姥是極具智慧的,雖然是農婦,但是在一家生活無望的時候,做為家庭頂樑柱的女婿狗兒只有垂頭喪氣、低頭嘆氣之時,帶著自己的外孫登上富貴人家求得幫助,解決眼前困境。

劉姥姥有感恩之心,等到來年收成好時,帶著新鮮蔬果感恩致謝。雖然得到了大家的款待,但是大家都是在戲弄聲中以得以快感。劉姥姥有自知自明的智慧,她害怕碰壞賈府的金盃銀樽,故說要用木頭的,結果大家就找來了很大的一組杯子,弄來很重的筷子,在劉姥姥用這沉重的筷子夾鴿子蛋時洋相百出,大家笑聲不絕,這就是對底層人的一種岐視,主人倒可理解,那些命運悲慘的丫鬟的所作所為更是一種諷刺。讓人深思。



當劉姥姥喝了大量的酒,又吃了很多油膩食物的時候,一個年老的老婦人的身體就無法承受了,她穿過庭榭窄徑入廁之後,再也找不到路回來,昏昏沉沉之中誤入怡紅院,當她看到穿衣鏡中滿頭花朵的自己認為那是鄉間少女,又覺得是親家母來陪伴自己了,渾渾噩噩中就鼾聲如雷了,當板兒見外婆遲遲不歸來有些著急,襲人就去尋找,結果在寶玉臥房中找到,搖醒姥姥,並教她如何說辭隱瞞此事推脫關係。

這一節說劉姥姥一個底層的勞動婦女,能在富家公子的床上睡上一覺,享受暫時的榮華,完成心中的夢想,並有了回鄉下吹噓的本錢,此事已瞞,沒有追責,才有了劉姥姥感恩賈府,落難之際救出巧姐,這是知恩圖報,這也告訴我們富貴時隨意施以援手是多麼的重要。

讀《紅樓》,看熱鬧之後,重在悟,方可生慧。


樂自指尖



紅樓夢真的是一部偉大的著作,曹雪芹批閱十載增刪五次寫成的紅樓夢,絕非我們眼睛看到的那麼簡單。

賈瑞正照風月鑑一回,曹公已經明確地告訴我們: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脂硯齋批語更是說的明白:正面你方才已自領略了,你也當思想反面才是。又云:此書表裡皆有喻也。再雲:觀者記之,不要看這書正面,方是會看。

由此可知,紅樓只看表面意思,就很難讀懂其中深意,也辜負了曹公的一番苦心。知道了這些,我們再來分析賈寶玉和劉姥姥的關係,就比較容易了。

賈寶玉是紅樓夢裡的第一男主,也是賈府所有人眼中的金鳳凰,是榮國府將來的繼承人,是整個家族的希望。而劉姥姥是個村老嫗,住在城外,原本不會跟寶玉這個富貴公子有任何交集,但曹公偏偏兩次明確暗示了他跟劉姥姥的關係。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是在第六回,這一回的回目特別有意思,是: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

完全沒關係的兩個人,完全不能身份的兩個階層,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卻被曹公糅合到了同一回目裡,組成了這一回的情節。看似無關,但讀到了後文,才會明白其中原來大有深意,這正是曹公最擅長的“草蛇灰線”寫法。

我們不妨再看第三十九回劉姥姥二進榮國府,這個回目更有意思了,是:劉姥姥是信口開河,情哥哥偏尋根究底。曹公如椽大筆,再一次將劉姥姥和賈寶玉寫進了同一回目裡。

前八十回裡,劉姥姥就進了兩次榮國府,兩次都與寶玉同入回目,難道是曹公偶然為之嗎?當然不是!因為曹公就是要“千里伏線”地把寶玉和劉姥姥的命運扯到一起。

正是因此,劉姥姥第一次進榮國府,雖然與寶玉同入回目,但二人並未發生直接關係,這是伏線,為後文做鋪墊。劉姥姥二進榮府則不同了,這一回,賈寶玉和劉姥姥發生了深度關聯。


為了讓劉姥姥一步一步跟寶玉的命運發生關聯,曹公可謂是用心良苦。首先他讓王熙鳳留下了來賈府謝恩的劉姥姥,接著讓王熙鳳把劉姥姥介紹給了賈母,因為賈母正想找個積古的老人家說話解悶兒。既然劉姥姥能見到賈母,那麼見到寶玉就再正常不過了,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但寶玉偏偏最討厭的就是死魚眼睛的老婆子,如何才能讓他對劉姥姥感興趣呢?曹公就安排劉姥姥編了一個茗玉小姐雪下抽柴的故事。沒想到,一個故事就引發寶玉的極大興趣。

我們知道,故事雖然是劉姥姥編的,但這個茗玉小姐顯然影射的是黛玉的命運,甚至雪下抽柴還隱喻了寶釵結局,加上寶玉對這個故事超出一般人的好奇心,無形之間,劉姥姥的一個故事,已經把寶黛釵三人的關係和命運都交織在了一起。

這還沒完,為了暗示和襯托寶玉悲慘的結局,曹公就安排了一個劉姥姥醉臥怡紅院的情節。劉姥姥被王熙鳳和鴛鴦等人捉弄,喝多了酒,又胡吃海塞了很多東西,結果肚子不舒服,要如廁。

解手回來的劉姥姥,哪兒也沒去,偏偏拐進了怡紅院,看似是醉酒之下的無心,實則是曹公的有意安排,她要安排劉姥姥去寶玉的床上睡一睡,然後酒氣臭屁的燻一下寶玉小姐閨房一樣的華麗床帳。

很多人對這個情節頗為不解,曹公為何要安排劉姥姥去汙穢寶玉的床帳呢?而且襲人明知道寶玉最厭惡這些髒婆子,她為什麼沒有給寶玉換一床新的床帳,而只是抓了幾把百合香去燻?

我們先不解釋原因,先看另外兩處脂批對寶玉結局的透露。一處是十九回裡寶玉去襲人家裡,原文有這樣一段話:彼時他母兄已是忙另齊齊整整擺上一桌子果品來。襲人見總無可吃之物……

這段話之後有一段透露寶玉結局的脂批:補明寶玉自幼何等嬌貴,以此一句留與下部後數十回“寒冬噎酸虀,雪夜圍破氈”等處對看,可為後生過分之戒。嘆嘆!

從這個情節我們知道,此時的寶玉,還是個嬌貴的富家公子,衣食住行自然都是最好的,襲人正是因家窮才被賣到了榮國府,她家裡的東西,自然沒有寶玉能吃的,也沒有他能看入眼的。


脂批明確告訴我們,此時的寶玉可能什麼都看不上眼,但誰又能想到,這個昔日的富家公子,也有落魄到大冬天裡吃酸菜,雪夜裡蓋著一頂破氈度日的時候?那時候的寶玉,該作何感想呢?

再看第七十七回,寶玉偷偷地去看被趕走的晴雯。晴雯要喝茶,讓寶玉去倒茶,原文有這樣一段情節:只得桌上去拿了一個碗,也甚大甚粗,不象個茶碗,未到手內,先就聞得油羶之氣。

這段話後也有一句脂批:不獨為晴雯一哭,且為寶玉一哭亦可。本來這個情節寫的是晴雯人生的最後時刻的悽慘之狀,但脂批卻不僅為晴雯哭,也為寶玉哭,為什麼?結合“寒冬噎酸虀,雪夜圍破氈”的批語,很容易就得出結論,即寶玉也有用這樣帶著油羶之氣的碗喝茶的時候,甚至他連茶都喝不上……

現在我們再回過去看曹公安排劉姥姥弄髒寶玉的床帳這件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也許此時的寶玉對衣食住行,還有著非常高的要求,決不允許任何老婆子走進他的臥室,更不可能允許劉姥姥這樣滿身酒氣臭屁的村老嫗去他的床上睡覺,如果知道了,可能會發一頓脾氣,甚至鬧得賈府都不得安寧,但八十回後,他可能連一張像樣的睡覺的床都沒有!

曹公安排劉姥姥去寶玉的床上睡覺,我想明顯的用意有兩個,其一,為了與之後寶玉落魄的生活做對比,那時候他連一張睡覺的床都沒有,別說是劉姥姥弄髒的床了。其二,為了暗示劉姥姥與寶玉命運的再次關聯。

根據脂批透露我們都知道,劉姥姥一共進了三次榮國府,前八十回裡發生了兩次,八十回後還有一次。

劉姥姥三進榮國府時,賈府已然敗落,劉姥姥這一次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被狠舅奸兄推入火坑的巧姐救了出來。當然還有一件,應該就跟寶玉有關。甚至我想,劉姥姥有了前兩次回目裡與寶玉的關聯,三進榮國府時,她和寶玉將第三次同入回目。不僅如此,寶玉的命運,最終一定跟劉姥姥還有很深的一次交集。

所以,曹公寫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時,寶玉與襲人云雨,此時寶玉尚在年少。劉姥姥二進榮國府時,寶玉對劉姥姥的故事大感興趣,此時寶玉早已懂得男女之事。劉姥姥三進榮國府時,寶玉已經從富貴公子成了落魄之人。

餘雖不才,對八十回後情節也有一點拙見,試著擬了一下回目:

劉姥姥散財救孤女,痴公子斷情棄紅塵。


少讀紅樓


曹雪芹讓劉姥姥在怡紅院裡睡的這一覺,是對劉姥姥的尊重

第四十一回,劉姥姥二進榮國府,在大觀園裡陪賈母多吃了幾杯酒,解手後在園子裡迷了路,無意中撞進了怡紅院。原文這樣寫到:

劉姥姥掀簾進去,抬頭一看,只見四面牆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牆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竟越發把眼花了,找門出去,那裡有門?慌亂中撞開鏡子上的機關,露出門來,邁步出來,看見一副最精緻的床。

這就是賈寶玉的床。

這張床是賈寶玉的私人領地,更是他情感渲洩的私密空間。賈寶玉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平時與他接觸,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最少也有100多個,但是隻有劉姥姥有機會睡在他的床上。

劉姥姥與賈寶玉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她之所以能睡到賈寶玉的床上,有些不可思議。

劉姥姥是鄉野老嫗,是生活在最底層的高齡老人。她第一次進賈府,是生活所迫,為了能讓女婿狗兒一家能過個年,帶著板兒進榮國府打秋風。在周瑞家的幫助下,有幸從王熙鳳那裡得到了二十兩銀子。家境變好,為了報恩,她帶著板兒揹著新鮮瓜果,第二次進了賈府。

因為賈母喜歡,她所以成了座上賓。為了讓賈母的高興,劉姥姥使出了渾身解數,贏得上上下的喜歡。於是,賈母帶她逛了林黛玉的瀟湘館,賈探春的秋爽肅,薛寶釵的蘅蕪院,妙玉的櫳翠庵,最後有幸參加了大觀園的宴請,酒足飯飽,解手之後進了賈寶玉的房間。因為酒勁發作,躺到了賈寶玉的床上。襲人看到時是這樣的:

轉過集錦槅子,就聽的鼾齁如雷。忙進來,只聞見酒屁臭氣,滿屋一瞧,只見劉姥姥扎手舞腳的仰臥在床上。

一個最世俗的老嫗,把人間天堂的怡紅院,糟蹋地一塌糊塗,曹雪芹為何要如此地侮辱作賤賈寶玉呢?答案其實在他跟妙玉說過的一句話裡。

在櫳翠庵喝茶時,寶玉知道妙玉嫌惡劉姥姥,他向妙玉說了一句:“世法平等。”

什麼是世法平等?簡單地說就是人人平等。富貴的賈母、靈慧的黛玉、高潔的妙玉和鄉下的劉姥姥其實都是平等的。在眾人的捉弄嬉笑中,劉姥姥似乎永遠是被捉弄的角色,但是在劉姥姥的世界裡,富貴人家的捉弄嬉笑卻顯得那麼無知的,生活中的一切,老百姓的諺語,對他們來說都是從未見識過的。在富貴面前,劉姥姥是無知的;在生活面前,賈府裡的人是無知的。自己只需賣一點小關子,他們便樂不可支,那一陣陣笑聲中,究竟是誰捉弄了誰,站在劉姥姥的立場上,與其說是眾人取笑了劉姥姥,倒不如說是劉姥姥取笑了眾人更貼切、更深刻。

這就是世法平等。人生在不同的人眼裡雖然不同,但本質都是一樣的。曹雪芹怕大家看不懂,所以讓最世俗的劉姥姥睡在了賈寶玉的床上,酣睡、放屁、打鼾,將賈寶玉的床糟蹋一番,告之世人,床就是用來的睡覺的,不管是你睡還是我睡,對於術來說,彼此都是一樣的。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賈府被抄家之後,賈寶玉流落街頭,過著“寒冬噎酸虀,雪夜圍破氈”的生活,他的那一張床也早已不知去向,那時,他羨慕的恐怕只是劉姥姥這種鄉下人的那一方熱炕頭吧。

劉姥姥,是來自生活底層的普通人,曹雪芹安排劉姥姥睡在賈寶玉的床上,是靈魂視角下對劉姥姥的尊重。

朋友們,你認同我的說法,如果認同,請點個贊再走吧,如果不認同,請賜教!


小涵讀書


曹雪芹讓劉姥姥喝醉後闖進怡紅院,並在寶玉床上睡一覺。這是曹雪芹刻意安排的情節,與劉姥姥在櫳翠庵喝茶遭妙玉嫌棄作對比。這種情節上的對比鋪敘手法,有點像詩詞裡的對仗。這一點從41回回目便可看出端倪——櫳翠庵品茶梅花雪 怡紅院劫遇母蝗蟲。櫳翠庵的主人是妙玉;怡紅院的主人是賈寶玉。櫳翠庵的主人和怡紅院的主人,在這一回裡都受到了劉姥姥的“叨擾”。作者這麼精心地安排,顯然想通過對比,讓作者和讀者領悟些東西。



領悟一:一個人的苦,往往來自於他(她)最堅守的東西。

妙玉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也是一個特別愛乾淨的人,如果劉姥姥一個人來櫳翠庵,是無論如何進不去的;但今天是賈母帶來的,妙玉無法拒絕,因為,妙玉是借賈家的廟來修行的。妙玉的痛苦就在這裡,她堅守的潔癖——特別愛乾淨,要被賈母帶來的客人給“冒犯和褻瀆”了。這種褻瀆之苦的根源來自妙玉的堅守。作者在這裡也許想告訴眾人,修行人妙玉其實最應該修行!其實,這也是一種諷刺——很多看破紅塵的人口口聲聲說,已經不在乎一切,其實,他們的內心並沒有放下,特別在乎外物的影響。



領悟二、劉姥姥代表著一種來自民間的原始的生命力。

我們都知道,《紅樓夢》是曹雪芹帶有自傳性質的小說,如果說賈寶玉的原型就是曹雪芹的話,那麼,曹雪芹在安排劉姥姥醉臥怡紅院的時候,他一定在反思,反思當年他錦衣玉食的時候,怎麼沒有與劉姥姥這樣的貧困人接觸,因為,當曹雪芹淪落到民間的時候,他看到民間許多像劉姥姥這樣的人,雖然生存環境極其惡劣,但靠著自己的勞作,卻能頑強地活下來。



曹雪芹安排劉姥姥醉臥在賈寶玉的床上,其實有一種民間的虔誠和儀式感在裡邊。

在農村的許多地方,有這麼樣一個風俗,就是誰家孩子娶媳婦結婚的前一天,媽媽都會特意請至親中的長輩來為兒子鋪床疊被,這個長輩一定要身體健康、品行端正,且兒女雙全;然後,頭天晚上,媽媽還會安排兩個品行端正、朝氣蓬勃的男孩子來捂床。這種習俗就是要將民間的原始生命力傳遞給後人。



在第41回,曹雪芹讓劉姥姥來穿針引線,將妙玉的潔癖講究和賈寶玉的世法平等作對比,讓人去悟道。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劉姥姥就是活菩薩的化身,她要通過屬於她的、民間的言行來教化大觀園裡的富人們,來矯正、中和大觀園富貴家庭的富貴氣息。


老梅尋夢


妙玉嫌棄劉姥姥眾所周知,其實賈寶玉也是嫌棄劉姥姥的,他看到妙玉要扔掉被劉姥姥用的成窯鍾子,在場的寶釵黛玉都沒說話,只有寶玉說道:“那茶杯雖然髒了,白撂了豈不可惜?依我說,不如就給那貧婆子罷,他賣了也可以度日。”杯子被劉姥姥喝過就算是髒了,而且直呼其是個“貧婆子”。這還不算,他還讓小廝去河裡打幾桶水把劉姥姥站過的地也要衝洗乾淨,在嫌棄劉姥姥這個問題上,寶玉和妙玉半斤對八兩,差不多。

極為諷刺的是,櫳翠庵喝完了茶,老太太和太太們困的困、乏的乏,都歇著了,由鴛鴦帶著劉姥姥四處逛,這劉姥姥吃了一肚子好東西加上喝了不少的酒,一陣跑肚拉稀,加上小風一吹,劉姥姥便有了三分醉意,丫頭們貪玩兒,也沒人管她了,一起身看,到處亭臺樓閣樹木山石,劉姥姥迷了路,自己摸索著誤打誤撞就到了怡紅院,平時丫鬟婆子一大群的怡紅院,偏偏劉姥姥進來時

一個人影也沒有,總之最後誤入寶玉的臥室,劉姥姥一屁股坐下去,前仰後合,一歪就睡熟在了怡紅公子的床上。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這酸爽的畫風,鼾齁如雷、酒屁臭氣肆意四散,札手舞腳仰臥在怡紅公子錦繡床帳上的,就是賈寶玉嘴裡說的那個又髒又臭的窮婆子。要知道,寶玉的臥室那些粗使的婆子是不能進來的,就連平時端飯倒水也都是女孩們,婆子們是不能幹這些事的,寶玉的衣裳也都是屋裡巧手的女兒們做,外面針線上的人怡紅公子是不穿她們做出的活計的。這下可好了,劉姥姥此舉……算了,任何語言都蒼白的很。其實我很八卦的想知道,要是寶玉知道了,他是會扔掉床呢?還是要把屋裡的地用水沖刷乾淨?

襲人回來一見,大驚失色,沒死活的拉起劉姥姥,往鼎裡貯了好幾把百合香,稍作整理就算完了,連床單被褥都沒換,晚上寶玉就在劉姥姥開過光的床上繼續睡覺了。

一個是被捧成活龍鳳凰的尊貴之極的貴公子,一個是下里巴髒臭逼人的山野老嫗,曹雪芹為什麼要讓兩個天懸地隔的人來這麼有趣的交集呢?屏山以為至少有三層深意。

一、將極貴拉上極賤,作者告訴讀者,所謂富貴繁華,不過是一場大夢而已。

二、賈寶玉的命運和劉姥姥有著緊密的聯繫。

前八十回,二人同時出現在回目上一共有三次:“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村姥姥是信口開河,情哥哥偏尋根究底”“怡紅院劫遇母蝗蟲”,三個回目,寫的都是荒唐的寶玉、懵懂的少年,而劉姥姥是清醒而又務實的,率性、滑稽也有些可愛的形象,走進榮國府現實裡的劉姥姥是卑微的、被眾人嘲弄、拿她當女蔑片取笑的,可是回目裡的劉姥姥充滿著人情和生存的智慧,“信口開河”也好,“母蝗蟲”也罷,這個老太太心裡的那份篤定和遊刃有餘,到底誰是戲弄者,又誰被戲弄呢?

妙玉嫌髒不要了的成窯杯,寶玉一時發了惻隱之心,讓劉姥姥將這個杯子帶回了家,劉姥姥難道不懂,人家為啥送她這個杯子?說來這種嫌棄也是很傷人格自尊的,可是劉姥姥最後怎麼樣,傾盡全力救出了陷入火坑的巧姐,我們不知道在籌集救巧姐的那筆錢裡,這隻成窯杯子起沒起作用,如果起了,那還真是絕妙的諷刺!

八十回後的內容裡,賈府落難,來探望、來慰問,幫助過寶玉的人有賈芸、小紅、倪二、茜雪、襲人、蔣玉菡,屏山猜想,也一定有這個善良的劉姥姥,“雪夜圍破氈、寒冬噎酸齏”的賈寶玉,會和劉姥姥再次發生怎樣的交集?否則這次醉臥就沒了落腳之處。

三、切題《紅樓夢》主旨之一的人性問題。

作者其實最要謳歌的還是人性,是精神層面的東西。當然,我們今天也可以給它一個更高大上的內含,就是那些底層人民所迸發出來的生命的力量令人尊重,而王侯將相不過是舞臺上的玩偶罷了。


(我是屏山,歡迎點評、關注,為您探究紅樓一夢。圖片來源:87版電視劇《紅樓夢》)


屏山品紅樓


為什麼《紅樓夢》中劉姥姥闖進怡紅院後又睡了一覺?有何深意?

  題主問作者要表達什麼意思,為什麼這麼寫?其實說句實在話,曹大神的真實用意,知道的人恐怕沒幾個,渺小如清揚者,更只能是猜測一番。

  劉姥姥進榮國府,對於賈母來說是一個意外,因為她並不是賈府正兒八經的親戚,但是賈母也算得是個憐貧惜老的人物,忽然間來了這麼個年齡相近的老人家,她也願意和她一起樂上一樂。她讓鳳姐留住劉姥姥,叫上孩子們,痛快地玩了一圈。榮國府裡最值得炫耀的,非大觀園莫屬,賈母帶著劉姥姥,浩浩蕩蕩的穿梭在大觀園重要的院落間。奇怪的是,卻沒有怡紅院。怡紅院的故事是有很多的,怎麼能缺了劉姥姥呢?於是,作者安排劉姥姥醉酒後在寶玉的床上睡了一覺。

  從寫作角度來看,我覺得是作者希望讓大家看到一個更完整的賈府。關於賈氏兩府的描寫,前面已有不少,林黛玉進賈府,薛家進賈府,都有涉及,還都比較詳細。可是她們作為賈府的親戚,在未進賈府之前,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重要的地方,她們都清楚。雖然有不同,但同是貴族,更多的是相近。可是劉姥姥是一個鄉下村婦,她熟悉的看過的,都不是和賈府一樣的。相信不少讀者朋友都是普通平民百姓,讀《紅樓夢》多少也會有些代入感,這正好,通過劉姥姥,看到從門房到中級僕人,再到最高層的一個廣闊的世界。大觀園就是其中之一,作為省親的園子,賈政等人早就走過大半,可是加上劉姥姥看到的,我們也就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既如此,怎麼能少了怡紅院呢?之前已經走過幾個姑娘的屋子,各有各的特點,但無非是大家進,賈母介紹評論,再寫怡紅院還是這個套路,似乎就不好了,於是大神把怡紅院寫成了一個笑料,既補了漏,又引人遐思。

  從故事的角度看,我覺得是作者想讓大家更全面的看待賈寶玉。賈寶玉無疑是一個有愛心的孩子,他認為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是美好的(當然認為和做是兩回事),他還覺得女兒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他會關心別人,忽視了自己,對劉姥姥和和氣氣的,也拉著問她故事裡女孩子的後來,還會把成窯杯要來送給她。可是如果他知道了劉姥姥睡了他的床,他會怎麼樣呢?襲人無疑是最瞭解他的,所以,處理好後還交代劉姥姥千萬別說出去,因為寶玉會不高興。寶玉是說過女兒家的珍貴,可是他也說過珍珠般的女孩子,為什麼一嫁了人,就是死珠,再老了就是魚眼睛了!劉姥姥七十多了,已經是婆婆級別了,她比賈母還大上兩歲,到底是不是魚眼睛?這個問題肯定是沒辦法問賈寶玉的了,我想如果劉姥姥不是講了那麼幾個有趣的故事,故事的主角都是女孩子,我想賈寶玉也不會有那麼大興趣吧?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家裡的衣物,連不是大丫頭做的都不穿,可見是很講究的。想想大丫頭們沒在,他想喝水,進來兩個婆子,渴極了的他,竟然連喝水的想法都沒有了,劉姥姥酒屁臭氣地,把寶玉的屋子裡糟蹋得不象話,襲人是燒了三四把百合香,才把味道給蓋住,要是寶玉知道了,能好得了?

  劉姥姥無疑是一個搞笑藝人式的存在,她不是反面人物,是用來突出喜劇效果的。賈寶玉當然什麼都不知道,或許多年後,角色反轉,賈寶玉也會跑到劉姥姥家(或者類似劉姥姥家的貧苦地方)睡上那麼一覺?

  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人生如一夢,不過如此而已。(文/宛如清揚)


宛如清揚


這其實是作者通過寫作而呈現的一種刻意對比。賈寶玉是賈府上下最為尊貴的公子哥,而劉姥姥是身份低下的山村老嫗,可以講從身份上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是作者的視角,是一種反思,不是所有的富貴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的貧賤都是不好的。賈府的富貴是一種精緻的,規矩的但是缺乏生命張力的富貴,而劉姥姥的貧賤是一種來自土地的具有張揚生命力的生活姿態,兩種狀態是一種很好的互補,讓讀者在其中是一種體會。

賈寶玉是來世間歷練的頑石,需要經歷多重生活的歷練,所以他是明理的,是能夠理解存在是合理的,所以當大傢伙都利用各種方式拿劉姥姥逗樂時,賈寶玉的內心是一種對生命尊重的悲憫。所以安排劉姥姥闖進怡紅院,一方面是通過劉姥姥的眼睛向我們呈現賈寶玉屋子裡的陳設,以一名鄉村老太太的眼光,也就是一種原始的眼光來看待賈寶玉的怪,劉姥姥因為自己闖進了小姐的閨房,其實是給我們呈現寶玉的生活姿態。

再者,劉姥姥進了賈寶玉的怡紅院,不僅僅是睡覺,而且是睡的臭屁熏天,很好玩。這其中和櫳翠庵裡妙玉的表現是一種對比。妙玉是帶髮修行之人,也可以算作是佛門中人,她的名字,諧音就是“廟宇”嘛,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佛門弟子,卻又極為嚴重的分別心,她看不上劉姥姥,甚至劉姥姥用完的杯子,她都要扔掉,而寶玉則說不要扔掉,還是送給劉姥姥,讓她換些錢補貼家用,從此對比來看劉姥姥進怡紅院,其實是一個非常獨特巧妙的描寫,處處對比,處處人生,處處思考,這就是高手的寫作方式。


大野澤的風


《紅樓夢》中的劉姥姥喝了酒誤入怡紅院,在寶玉臥室床上睡了一覺有深意

《紅樓夢》中的劉姥姥喝了酒誤入怡紅院,她看到穿衣鏡中滿頭花朵的自己認為是鄉間少女,渾渾噩噩中就鼾聲如雷,在寶玉臥室床上睡了一覺的深意是:

農民(劉姥姥是陸地、人民六老老的諧音)喝了酒,醉後掀起造反運動,農民泥腿子在地主假府(賈府)大觀園小姐的床上打了一個滾兒!這是好得很,還是糟得很?是不是人民通過行使民主票決權力當家做主人?

曹雪芹是中國從孔子至新中國成立前的唯一的一位國學大師。因為在封建社會,沒有女性、人民當家做主的權力,只有一時的農民起義。作者不能明說這一歷史,只能寫小說《紅樓夢》女性、人民當家做主人的夢想。詳見拙著《解密紅樓夢真味道》。《紅樓夢》是《道德經》的文藝版,每一章回是一一對應的關係,共九九八十一章回。


龍學創始人劉樹成



一、為何是形勢需要?大凡醉酒之人,多數在酒後吐真言、現本來面目。想那劉姥姥,一年老之人、且自鄉下來,無論怎樣地經多識廣、自我約束,可在酒勁發作、意識難控、步履蹣跚那檔兒,如何能分辯、很清醒?是劉姥姥也是醉酒之人的行徑。此一安排,更真實了款劉戲劉之宴;唯如此寫劉姥姥,才加深對劉姥姥的印象以及劉姥姥對賈府的印象。


二、劉姥姥既是鄉下來賈府,就存在著不同的社會層次不同的人生面目。果不其然。那襲人尋劉姥姥至寶玉寢臥之第,一見劉姥姥如此情形,生怕落了不是,趕緊地弄醒了劉姥姥,整理怡紅公子臥房至原樣。此段落的插敘,是否有作者曹公的叛逆意志在?潛意識裡鄙視人生之命運。什麼身份、地位、面具、虛假,經作者如此一弄均不復存在。何等痛快。



作者曹公的筆,馳雷掣電、激濁揚清,方能使我們得以見識劉姥姥醉臥怡紅院此一章節,鄉下人得到了曹公極大地同情與尊重。劉姥姥應是曹公在紅樓夢中所推崇的良善人物,撇開後八十回不說,只就開篇十二釵巧姐兒判詞即知:偶因濟村婦,巧得遇恩人。在劉姥姥身上,是否寄託著作者追求美好的那一抹希冀之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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