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芸知道 忽然深情馮小剛


如果只有芸知道 忽然深情馮小剛

馮小剛生於1958年,那一年中國北邊兒的志願軍剛剛撤出朝鮮,南邊兒又開始炮轟金門,美蘇玩兒命往天上放衛星,北京人卻在忙著全城獵殺“家巧兒”。

不能說當年的這些“名場面”造就了馮小剛的性格,但至少他“血色浪漫”與“接地氣兒”混合型的一生,總能看出點兒那個特殊年代的痕跡。

從他的電影作品裡也能看出一些門道——《集結號》和《芳華》,一個充滿戰爭英雄主義夢想,一個藏盡軍旅浪漫主義情懷;《夜宴》、《唐山大地震》和《溫故1942》是馮小剛作為一名導演,想要給中國影史留下幾個永不褪色的作品;《非誠勿擾》、《私人定製》和他更早那些開了先河的“賀歲片”,就是想讓觀眾都喜歡,再掙倆錢兒。

他的電影大多要麼題材浩大,要麼輕鬆幽默,即便有些許深情,也是一閃而過。我們當然不會忘了那句無比深情的“1997年就要過去了,我很懷念它”,但這個從小兒跟在王朔身邊捧人幫腔兒說慣了拜年話兒的男人,旁人其實很少見到他真正敞盡心扉。

可能是過了“耳順之年”總有些話想說,可能是人歲數兒大了眼窩子就淺,也可能是《芳華》開了個訴深情的頭兒卻沒讓他聊過癮,在2019年行將結束的時候,馮小剛低調地拿出了《只有芸知道》。

老男人深情,最為致命。

如果只有芸知道 忽然深情馮小剛


《只有芸知道》是馮小剛根據一個朋友的真實愛情故事改編的,是“我的一生和一個女人攪在一起,還總是覺得還沒呆夠”的故事。這個故事深情到什麼份兒上呢——這麼說吧,要不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字幕明明白白地寫在那兒,我這種死魔羯,是不相信世上有人這麼痴情的。

這是一部讓人坐在影院放映廳裡心裡哭得死去活來,臉上有眼淚靜靜滑落的電影。

故事是中年喪妻的男人替妻子實現遺願的故事,但影片用了超過3/4的篇幅在講男主人公隋東風和女主人公羅芸的相愛、相處、別離過程。

沒有太多的敘事技巧,鏡頭在一個男人的回憶裡鋪陳開來,新西蘭清晨的大霧、無止境的海、地毯似的大塊平整的草原和落在上面奶糖似的綿羊,故事就在這裡發生了。

早出晚歸的新西蘭中餐館創業者隋東風和羅芸,忙碌的生活中夾雜著“晚上回到家裡,推開臥室的房門,打開燈,燈光自上而下映著藍色牆面上巨大的鯨魚,好像明明暗暗的海底”這樣的浪漫,這對夫妻結婚九年了卻還能一堆一堆地互相說著肉麻話,在大樹下互相摟著享受一個不工作的下午。

兩個人初到新西蘭時的房東林太,曾經說過“長久的夫妻就是能熬”,隋東方和羅芸用這段愛情證明了林太是錯的。這是一段所有人都夢寐以求,又求而不得的婚姻,也是令上帝嫉妒的婚姻。

於是他們的愛情隨著羅芸生命的結束而戛然而止。

林太雖然說錯了長久的夫妻,但她另一句話卻說得很對:“半路上留下的那個人苦啊。”

羅芸不想讓隋東方受這份苦,隋東方卻守著這份苦再也沒有鬆開,他失去了羅芸,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跟羅芸有關的東西,哪怕是苦。

全片除了持槍醉酒的莽漢,和片尾鯨魚躍出海面,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特別調動挑動觀眾神經的畫面,但我的情緒就隨著兩個人平靜得甚至有些乏味的生活飄蕩,隨之哭、隨之笑、隨之歡喜而歡喜,悵然而悵然。

如果只有芸知道 忽然深情馮小剛


如果說年輕時的馮小剛京味兒幽默諷刺諧謔,那是因為心扉這種事兒在他看來,用王朔的話說叫“我跟你聊不著”,那麼這兩年馮小剛接連拍出《芳華》和《只有芸知道》,大概是不必再刻意討好誰,只想拍點兒自己想聊的事兒了。

如果說表達欲可以分成幾個階段,年輕導演大概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不按套路出牌,一頓旁逸斜出,蒙著就成了“新銳導演”,沒蒙上就黯然離場;後來新銳導演也玩兒起了各種套路,所謂“技巧”,一鼻子好萊塢工業範兒,十幾分鍾一個嗨點算得跟程序員似的。

《只有芸知道》是馮小剛“表達”的新階段——“無招”。

徐帆飾演的林太吃著吃著火鍋,突然哭了出來,嘶啞地吐出兩個字,“想他”。馮小剛開始拍生死,一出手就無招勝有招。

耳順之年馮小剛,忽然深情“芸知道”。馮小剛越來越少出現在鬧哄哄的名利場,不再跟觀眾吵架,也卸下了“中國最成功商業導演”的帽子,“貧”了大半輩子的馮小剛再出現在鏡頭前,身形兒瞧著總覺得有點兒寂寞。

王朔說從某一年開始,身邊的人開始以每個月一個的速度離開人世,你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從那年起,他開始拿北京話翻金剛經,跟隱居的老和尚發短信聊天兒,參生死。

馮小剛大概也在明裡暗裡地參這些事兒,“只有芸”是個寓言,好多事兒它就不能等,能做的時候多賣點兒力氣,能愛的時候玩兒命愛,別等著,我們後頭還有漫長的一生用來等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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