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宋朝(北宋)的建立,徹底終結了百年亂世。在歷代王朝中,宋朝是一個物質與文化極度繁榮的時代,天下萬民也迎來了一次難得的祥和時代。但這份祥和也只持續了一百多年,有人說北宋是亡於外族入侵,但細想一下,原因並非這麼簡單。

北宋之世,在政治上值得重視之處,可有兩方面。一為政治山的改革,即慶曆、熙寧二次變法;二為黨爭。一般認為,北宋黨爭始於熙寧二年,其實在宋仁宗時代就已經開始,並一直延伸到北宋末年,前後歷經百年之久。

因此,北宋的滅亡,與禍患百年的黨爭有深刻關係。那麼,北宋黨爭是怎樣產生的,為何持續百年?產生的原因是什麼?又造成了什麼影響和後果?

(本文總共分為七大部分,篇幅較長)

一,仁宗時代的南北之爭,從範、呂之爭到慶曆黨爭

仁宗時代,一些有識之士便已覺察到國家隱患,認為非改革無以圖存,他們對朝廷及國家產生的問題均加以批評。而此等有識之士,尤以南方人最為活躍,其中以范仲淹為首。

(1)範呂之爭,范仲淹被貶,南北各成一黨

時任宰相呂夷簡是北方人,性格比較穩重,所用之人也多為北方人,排斥南方人,有點任人唯親的意思。“範氏惡呂氏援引私人,故為呂氏所不容。”范仲淹看不慣呂夷簡的這一做法,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兩人之間也不可避免地會發生爭論。

明道二年(1033年)冬,郭皇后因爭風吃醋,誤打了一下仁宗皇帝的脖子,呂夷簡曾與郭皇后有嫌隙,便伺機報復,向仁宗建議廢掉她,說:“皇后太過失禮,不足以母儀天下。”仁宗聽信了呂夷簡的讒言,決意廢黜郭皇后。

呂夷簡為了阻止百官諫阻,特地從仁宗那裡請來了一道聖旨,命有關部門不得受理諫阻廢后的奏章。廢后詔書一頒發,朝中一片譁然。范仲淹率中丞孔道輔、侍御史蔣堂、段少連等十餘人跪伏垂拱殿外,請求召見,仁宗命內侍傳話:有事去找宰相呂夷簡說去。

孔道輔質問呂夷簡:“大臣侍奉皇帝、皇后猶如兒子侍奉父母一樣;父母不和,應當諫止,奈何順從父母呢?”

呂夷簡答道:“廢皇后在漢、唐已有先例,怎麼不可以?”

孔道輔厲聲道:“做臣子應當引導皇帝做堯、舜一般的君主,怎能援引漢、唐失德的故事作為法則呢?”

呂夷簡被問的啞口無言,遂拂袖而去。進宮奏請仁宗皇帝說:“臣子在寢宮外請皇上答話,這不是太平盛世的現象,請陛下貶謫幾個人,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第二天,范仲淹、孔道輔還想召集百官與呂夷簡廷爭,誰知還沒有走到朝堂,聖旨就下來了。謫貶范仲淹為睦州知州,孔道輔等人也或貶或罰,無一倖免。規定從此以後,群臣之間不得相互辯論政事。

後來,范仲淹因在地方政績顯著,被調回京師。范仲淹在京師大力整頓吏治,剔除弊政,贏得了百姓讚譽,並傳出“朝廷無憂有範君,京師無事有希文”的民謠。

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范仲淹賑災圖

景祐三年(1036年),范仲淹不滿呂夷簡把持朝政,配置黨羽,任人唯親,向仁宗皇帝進獻《百官圖》,對宰相的用人制度提出了尖銳的批評。

呂夷簡不甘示弱,汙衊范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離間君臣”。兩人一來二去,互相抨擊對方。范仲淹連上《帝王好尚》、《選賢任能》、《近名》、《推委》四封奏章,因言辭過於激烈,再次被貶出了朝廷。

呂夷簡汙衊范仲淹勾結朋黨,侍御史韓瀆曲意迎合,列出范仲淹所謂同黨之姓名,奏請仁宗在朝廷張榜公示。秘書丞餘靖、太子中允尹洙和歐陽修先後上表,都說范仲淹無罪。歐陽修還覺得諫官高若訥(北方人)不為范仲淹伸冤,批評他失職。蔡襄也對高若訥提出批評,並寫了一首詩《四賢一不肖》進行諷刺。四賢是指:範、餘、尹和歐陽,不肖指高若訥。

範、呂之爭,牽連甚廣。最終,餘靖、尹洙、歐陽修和蔡襄等都先後遭貶。這次範、呂之爭,北方人支持呂氏,但南方士子均支持範氏。

從此,南北各成一黨,互相攻擊,開宋代黨爭之先例。一直到韓琦出來調停,兩黨爭執才暫時停息。韓琦是諫官,雖然為北方人,但在南方長大,故兼有北方人之穩重寬容和南方人之革新思想,因而均受南北二黨之尊重。

(2)范仲淹重回朝廷,推行“慶曆新政”

康定元年(1040年),宋夏爆發戰爭,宋軍兵敗三川口。韓琦被派往西北前線,接到任命後,進宮向仁宗辭行,並乘機保薦范仲淹出守西北邊關,仁宗答應了韓琦的舉薦,命范仲淹同韓琦一起出任西北副將。韓琦、范仲淹共同經略西北邊疆,領導西北永興軍,號令嚴明,愛撫士卒,善待當地的各族人民,深得百姓們的擁戴。邊境當時流傳四句歌謠:

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範,西賊聞之驚頗膽。

正是范仲淹的努力改變了宋夏邊境的力量對比,使永興軍成了一支紀律嚴明、敢於征戰的勁旅,西夏雖然多次來騷擾,但都被韓琦和范仲淹擊退。

西北邊境在范仲淹、韓琦的鎮守下,邊防還算穩定,西夏迫於形勢,請求與宋朝談和。宋朝也無力再戰,就同意了西夏的請求,因為此時的宋朝也已是積弊如山,危機四伏,國家財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財政不足的原因在於“三冗”,即冗兵、冗吏、冗費。

此時,以歐陽修為首的南方士人紛紛上表,要求朝廷開放言路,揭露腐敗之政,呼籲進行改革以挽救朝政危機。

宋仁宗也有志改革,提拔王素、歐陽修為知諫院,餘靖為右正言,蔡襄為秘書中丞知諫院。四大諫官中,歐陽修、餘靖、蔡襄三人在範呂之爭中,被呂夷簡視為范仲淹朋黨。現在他們三人身為諫官,言權在握,相互配合。一方面揭露弊政、薦舉賢才,對保守無為的中樞班子展開攻擊,歐陽修上書說:“二十四年間,壞了天下。人臣大富貴,(呂)夷簡享之而去;天下大憂患,留與陛下當之。”;另一方面,呼籲范仲淹、韓琦進入中樞班子,對朝政進行改革。

慶曆三年(1043年),宋仁宗聽從了諫官們的建議,急召范仲淹、韓琦二人進京,希望藉助他們二人在抵禦西夏入侵的聲望和才智,組建一個新的中樞機構,以“振興起弊”,刷新朝政。

短短几個月,中樞班子改組完成,宰相呂夷簡被罷免,樞密使夏竦被免職;范仲淹、韓琦、章得象被任命為相,晏舒為樞密使、富弼為樞密副使。范仲淹就是在這種亂哄哄、毫無準備的形勢下,捲進了這場政治改革之中。

宋仁宗特開天章閣,召范仲淹、富弼入內,賜座、賜紙筆,以最高、最隆重的禮遇,要求他們把朝廷面臨的問題都寫出來,不要有任何顧慮,這反映了宋仁宗急切心情和對二人的信任。

范仲淹是儒將,在朝廷和地方任職多年,一直對朝政很留意。因此也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當場疾書《答手詔條陳十事》,作為改革的基本方針,呈獻於仁宗。

范仲淹《答手詔條陳十事》的十條措施是:明黜陟、抑僥倖、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桑、修武備、推恩信、重命令、減徭役。宋仁宗全盤採納,並在當年和次年上半年陸續頒行全國,這次改革,歷史上稱之為“慶曆新政”。

(3)歐陽修《朋黨論》聲援范仲淹

范仲淹的十條措施,多針對冗官,而當時北方人在朝中為官者居多,都認為范仲淹是故意針對他們,乃群起罷斥范仲淹及歐陽修等。呂夷簡看準這個機會,動員其黨羽,再次掀起朋黨謠言。暗中指使宦官密告朋黨之危,說范仲淹、歐陽修、餘靖等拉幫結派,結為朋黨,胡作非為,把持朝政,沒有人與之爭鋒。

朋黨,一直是宋朝統治者極為敏感的問題。為維護皇權,宋太祖設立了很多防微杜漸的政策,其中之一就是嚴禁臣僚結成朋黨。上次呂夷簡就是以朋黨為藉口,將范仲淹逐出京城的,這次又故伎重演。

於是,宋仁宗立即召見范仲淹,問道:“從來都是小人好結朋黨,難道君子也結朋黨嗎?”

范仲淹回答說,他在邊疆打仗,發現勇敢作戰的人自結為黨,共同殺敵。朝廷也是這樣,正邪各有其黨。這要靠聖上明察,正直的人結為朋黨,對國家有益無害。

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歐陽修

范仲淹大大方方地承認君子也結朋黨,歐陽修為了聲援范仲淹,寫了《朋黨論》獻於宋仁宗,說:“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宋仁宗一直對朋黨存有戒心,對歐陽修的《朋黨論》似乎很不滿,對改革的熱情也下降了很多。被免去樞密使的夏竦,他敏感地察覺到皇上對范仲淹改革的熱情降溫了,就精心製造了一起聳人聽聞的“石介富弼政變案”,欲置改革派於死地。

(4)被誣謀反,范仲淹再被貶,“慶曆新政”失敗

石介為太子中允,曾公開頌揚改革,斥責夏竦為大奸臣。這讓夏竦懷恨在心,一次偶然機會,夏竦得到了石介寫給富弼的書信,信中有一句“行伊、周之事”。意思是說願意做周朝伊尹、周公那樣的賢臣,輔佐皇帝,成就一番事業。夏竦就找人臨摹石介的筆跡,將信中“行伊、周之事”改為“行伊、霍之事”。一字之差,性質完全變了。霍指的是西漢權臣霍光,意思是要像霍光那樣隨意廢掉皇帝,同時還偽造了一份石介代富弼擬好的廢立皇帝的詔書。

夏竦及其黨羽拿著偽造的書信到處造謠,誣陷富弼和石介;呂夷簡及其黨羽對富弼發起了攻擊,並誣陷范仲淹不忠。宋仁宗把偽造的書信與石介的親筆信對照,發現筆跡完全相同,雖說不相信,但心中不免產生了猜忌。

范仲淹預感到處境險惡,雖然知道是有人搗鬼,但如果拿不出證據證明清白,他、富弼、石介都是滅九族之罪。而且知道皇上起了猜忌之心,改革是難於推行下去,就萌生退意。

正在這時,西夏與契丹的關係緊張起來,范仲淹請求離開京城,重返西北邊境。最終,新政被廢除,范仲淹、富弼、歐陽修、餘靖等先後遭貶。

宋朝自建立起到仁宗的百年間,士大夫受政府種種優待,變成了特權階層,都安於現狀,以保持其既得地位。范仲淹的澄清吏治政策,等於是剝奪了他們的特權,故自然群起反對。

如果說反對范仲淹的,全是當時所謂的“小人”;那麼,接下來一場黨爭,是由王安石變法引起的,而且反對變法者,都是當時所謂的“君子”,如司馬光、韓琦、富弼、蘇軾、歐陽修等。

黨爭的性質,也由“南北黨爭”變成了“新舊黨爭”。

二,宋神宗時期:王安石變法,造成熙寧黨爭

王安石是慶曆二年的進士,受歐陽修舉薦,出任淮南判官。後來,先後調任鄞縣知縣、舒州通判、常州知州。在地方政績顯著,贏得百姓口碑。

嘉佑三年(1058年),王安石被仁宗徵召進京,並寫了著名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指出朝廷內部潛伏的矛盾和危機,並提出改革的具體意見,希望能扭轉積弱積貧的局面。或許是上次改革的失敗,讓仁宗對改革心灰意冷,因此對《言事書》不置可否,卻對王安石的文筆大加誇讚,令王安石哭笑不得。

五年之後,仁宗去世,宋英宗趙曙即位。也在這一年,王安石母親去世,他就回家丁憂了。丁憂期間,開館授徒,培養了不少人才,有些人還成了他變法的助手。

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宋英宗病逝,英宗長子趙頊即位,是為宋神宗。

(1)神宗改革心切,急召王安石進京變法

宋神宗並不是那種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他很注重讀書致用,而且也很有理想,做太子的時候就喜讀《韓非子》,喜歡法家“富國強兵”之術。因此,面對朝政弊端,宋神宗求治心切,立倡改革,喜歡能物色一個能人推進改革。先後考慮過富弼、司馬光、文彥博和呂公弼,但經過一番談話,神宗都不太中意。就在神宗苦惱的時候,冷不丁想起了王安石。

雖說與王安石素昧平生,但王安石的名字,在朝野內外,早已聞名遐邇,稱得上是政壇新星似的人物。再加上他的詩歌文章非常出色,聲望越來越大,以致“士大夫謂其無意於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

熙寧元年(1068年)四月,王安石奉旨進京,受任翰林學士之職,並特准“越級進言”,不受朝儀限制。

宋神宗改革之心急切,在與大臣議事結束後,特地留下王安石,問道:

“朕觀故人,劉備得到諸葛亮,唐太宗得到魏徵,然後才可以有為。魏徵、諸葛亮兩人,都是難得的人才。”

王安石說:“陛下如果能做堯舜之君,自然就有賢臣為陛下效力,天下之大,什麼人才沒有?諸葛亮、魏徵不足為道!只怕陛下沒有明確的用人政策,用人不專。今天雖有非常之才,但如果被小人排擠,也會離開。”

宋神宗說:“哪個朝代沒有小人呢?就是堯、舜時代,不是也有惡跡昭彰的四凶嗎?”

王安石說:“能把四凶除去,才能成為堯、舜。如果四凶當道,良臣就沒有立足之地。”

宋神宗聽了頻頻點頭,心中對改革時弊的願望愈來愈濃。

王安石是一個頗有爭議的人物,進京之後,引起了人們的普遍關注。有人說他定能幹出一番事業,也有人說他是大奸之人,如眉山人蘇洵就寫了一篇《辨忠奸》來影射他。而且,王安石剛進京,在祭天儀式上要不要給百官發紅包的問題上,就與司馬光發生了爭論。這都預示著接下來的變革會遇到很大的阻力。

宋神宗下令成立“制置三司條例司”部門主持變法,由王安石負責統領,並挑選呂惠卿、曾布、章惇、蘇澈等人組成了一個改革領導班子。新班子經過認真研究決定,擬定了八條新法:農田水利法、均輸法、青苗法、免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稅法、保甲法和保馬法。前六法旨在富國,後二法旨在強兵,合稱富國強兵八法。

(2)司馬光等舊黨被貶,以保證新法順利推行

新草案公佈之後,朝廷上下議論紛紛,反對之聲不絕於耳。廷議時,參知政事唐介反對新法,認為祖制不可改,新法太荒唐,嘲笑說文學與朝政是兩回事,叫王安石還是專心研究文學。

王安石反齒相譏,說唐介沒有水平,讀書太少,還是回去多讀點書。

唐介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被一個後輩挖苦,氣得兩眼發直,一口氣沒緩過來,暈過去了。抬回家裡第二天,就嗝屁了,死了。

王安石強力推行新法,自然也遭到很多人的彈劾。御史中丞呂誨彈劾的奏章中有一句“

誤天下蒼生者,必斯人也”。這句話名義上指責王安石,卻也誤傷了宋神宗。因為這次變法的總導演是皇上,說王安石誤天下蒼生,不就是說神宗誤天下嗎?神宗氣不過,將其貶黜京城。

範純仁是范仲淹次子,以父蔭得官,做人不失乃父風範。這次也因不滿王安石變法,被貶到河中府去了。

呂誨被革職處罰,範純仁被逐出京城,標著者王安石排除異己的開始,變法派與守舊派的鬥爭,逐步由暗轉明,這種轉變是由一樁命案引起。

登州有一個婦人,出嫁前得知未婚夫其醜無比,就想殺了他。結果沒殺成,砍掉了未婚夫的一根手指。夫家將婦人告到官府,知州見婦人長的漂亮,確實與未婚夫不般配,有意為婦人開脫。就叫婦人承認殺人之事,說按自首論罪,上報朝廷從輕處罰。

王安石覺得州官的意見可行,但司馬光認為王安石枉法,謀殺親夫,不能減罪。兩人相持不下,請皇上判決。

宋神宗支持了王安石的意見,這讓整個御史臺群情激奮,御史們紛紛彈劾,王安石奏請神宗,將所有不聽話的御史逐出了京城。

司馬光一看神宗變法決心很大,知道也阻止不了,而且也與王安石政見完全不同,決定辭職,歸隱山林。從此以後,一直到神宗駕崩,十六年時間,司馬光閉門不出,傾其全力完成了歷史鉅著《資治通鑑》的編寫。

王安石初入相時,舉朝皆非之,韓琦曾評價說:“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未執政已遭舉朝之忌恨,故後來一切措施,不論是非,全遭抨擊。王安石為了實行自己的政見,凡詆譭新政者皆逐出京城,如蘇軾、程顥、呂公弼、歐陽修、富弼等。

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王安石與蘇軾

當時反對王安石變法的為北方舊黨,以司馬光為首,他們均認為新政操之過急,固執己見,並未予民生息,就連南方人歐陽修都反對變法。反對變法的舊黨,雖然失勢,但借一場旱災扳回了一局。

(3)小人物的難民圖,使王安石第一次罷相

熙寧六年,北方發生嚴重旱災,朝野上下都認為是新法惹的禍,上天發出了警示。宋神宗還發了一份罪己詔,痛斥自己治國無方,得罪了上天,導致天災降臨。朝中大臣正在為罪己詔議論紛紛時,一個小人物的出場,改變了朝廷的局勢。他叫鄭俠,一個皇宮門衛。經常看到難民從東北湧進京城,他也認為是變法惹的禍。他突發奇想,把難民圖畫下來,並寫了一份奏章。託關係,通過銀臺司呈現給了宋神宗,銀臺司的文件,是不經過內閣,以密件形式,經專線送入宮內。

宋神宗一看有密件,就打開一看,只見一個畫卷和一份奏章,見圖上都是難民悲慘的情景:有的在喊冷、有的叫餓,有的嚼草根,有的吃樹皮,賣兒賣女等等。神宗皇帝看了,悲從心起,禁不住嚎啕大哭。

奏章裡面有一句話:“觀臣之圖、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斬臣宣德門外。

宋神宗本想通過變法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可他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局。第二天,宋神宗直接下令:暫罷青苗、免疫、方田、保甲等八項法令。廢除新法的消息傳出後,朝廷內外一片歡騰,過了幾天,果然下了一場大雨。

王安石一看皇上在沒有與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暫停了新法,便萌生退意。神宗接受了王安石的辭呈,並叫他推薦接替人選。

王安石舉薦了兩個人,一個是前宰相韓絳,另一個是曲意奉承的呂惠卿。

王安石離京之後,韓絳出任同平章事,呂惠卿出任參知政事,變法運動由他們兩人負責推進。神宗之所以繼續推行新法,主要是變法圖強,一直是他的理想。下令暫罷新法,只是看到難民圖後一時衝動,靜下心細想後,覺得將推行多年的新法全盤否定,心有不甘。

韓絳、呂惠卿二人感激王安石的提拔之恩,仍繼續王安石的政策,蕭規曹隨。呂惠卿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有企圖取代王安石的地位之心。當時,山東有一個謀反案,主犯是一個親王,團伙中有一個是王安石的朋友。呂惠卿就誣陷王安石與這起謀反案有關,韓絳知道這件事後,立即奏請神宗罷免呂惠卿,重新起用王安石。同時,派人給王安石送去密函,說呂惠卿控告他謀反,叫他七日內回到京城。

王安石知道問題嚴重,進京當天,就去見了神宗。自從王安石走後,變法失去了主心骨,加上呂惠卿執政能力不行,開始想念王安石了。這次王安石一回來,趕緊讓他官復原職。

(4)新黨內部分裂,舊黨趁勢扳回一局,王安石再次罷相

不過,此時變法的新黨,已經出現了分裂。韓絳是王安石復出的功臣,因與王安石意見不一,也託病請求離職。呂惠卿被貶出京城後,王安石的兒子王雱還想去陷害他,但被呂惠卿知道了。呂惠卿先下手為強,控告王安石欺君罔上,並將王雱陷害他的事一併上報。神宗看到信後,第一次對王安石發了脾氣。

王安石回到家,痛罵兒子不該招惹呂惠卿,父子二人大吵了一場。王雱也深知自己的魯莽,給父親帶來了災難,以致抑鬱成疾,不久便撒手歸西了。王安石老來喪子,肝腸寸斷,也上表請求辭職了。

熙寧九年十月,王安石悲傷地離開了京城,退居金陵,潛心問學,再不問政治。

王安石罷相後,神宗提拔王安石的女婿吳充為相。吳充雖然是王安石的女婿,但一直反對新法,神宗喜歡他不黨附王安石,故提拔之。

由於新黨內訌,遂給予反對變法的舊黨可乘之機,復超以壓抑變法的新黨。司馬光得知吳充為相後,頗有更正弊政的心志,便給吳充寫了一封信,介紹一些救濟時弊的方法,並建議他全面廢除新法。但吳充沒有采納司馬光的意見,新法繼續推行。後來發生了蘇軾的“烏臺詩案”,舊黨中一批人受到了牽連。宋神宗有意在新舊兩派之間一碗水端平,適當引用被壓制的舊派人物,並向新派人物王珪、蔡確表達了啟用司馬光的想法。

王珪、蔡確聽說皇上要用司馬光,擔心司馬光復出,會使舊派人物得到重用,影響他們的前途。此時,吳充已經隱退,王珪位居宰相之位,他就找蔡確商量對策。蔡確竟然不顧國家利益,想出了一個收復靈州的辦法,以轉移神宗的工作重心,藉以阻止司馬光入朝。

神宗果然把注意力轉移到西夏的問題上,數次用兵西陲,所得地盤僅吳堡、義合、米脂、浮圖、賽門、葭蘆六城,陣亡將士數十萬,耗費無數錢糧,國庫空虛。從此,在軍事上,宋朝對西夏也由攻勢轉為守勢。

本來是一場不該發生的戰爭,卻因為黨爭而發生。宋神宗一生追求自己的理想,支持王安石推行新法,希望重建強盛的國家,再造漢唐盛世。夢想破滅後,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在位十八年,享壽三十八歲。

三,宋哲宗時期,從元祐黨爭到紹聖時之黨爭

神宗駕崩後,哲宗即位,時年十歲,不能行使皇權,攝政的是他的祖母(英宗皇帝的高皇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反對變法,她曾與仁宗的曹皇后(太皇太后曹氏)一起在神宗皇帝面前訴王安石新法敗壞了祖宗家法。

(1)司馬光復出,舊黨捲土重來,新法被廢除,新黨遭到清洗

現在垂簾聽政後,遣散修京城的役夫,停止製造武器,減免賦稅,放寬民間保甲馬。聖旨是直接從宮中發出,連宰相王珪都不知道,這向天下傳達了一個信號:變法要廢除,要實行寬政。

司馬光雖然歸隱洛陽了,但對朝政還非常關心。當得知神宗去世的消息,預感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立即打點行裝,借奔喪之機,探聽一下朝廷的虛實。他快馬加鞭趕到京城,剛接近城門,守城的衛士發現了他,歡呼道:“司馬相公來了!司馬相公來了!”

百姓聞言,紛紛圍住司馬光,懇請司馬光留下來輔佐天子,以救天下百姓。司馬光有點受寵若驚,見民心如此向著自己,反而心生一股懼意,調轉馬頭,一拍馬,就回洛陽去了。

太皇太后沒有見到司馬光,倍感失落,但並未死心,她特地派內侍去洛陽慰問司馬光,並順便徵求司馬光對朝政的建議。司馬光知道內侍的來意後,就上了一份奏疏,主要內容就八個字:大開言路,廣徵民情。

太皇太后知道司馬光雄心猶在,下詔命司馬光為陳州知州,同時還起用程顥。程顥正預進京,忽然得病,幾天就赴了黃泉路。

司馬光奉旨奔赴陳州,經過京師,進朝面聖。太皇太后就趁機將他留在了京師,就任門下侍郎。此時,宰相王珪病逝,王珪宰相位上無所建樹,上殿只知“取聖旨”,皇帝裁決後“領聖旨”,傳達聖旨又稱“已得聖旨”,故時人稱他為“三旨宰相”。王珪的病逝,新黨少了一員大將,但蔡確升任為左相,韓縝為右相,章惇改任知樞密院事,朝廷的軍政大權仍然掌握在新黨手裡。

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司馬光

司馬光氏舊黨領袖人物,其聲望、人氣絕不輸於王安石,之所以敗給王安石,是因為王安石有神宗皇帝做靠山。司馬光的起用,同時呂公著也被太皇太后召入京城,擔任尚書左丞。這標誌著新朝人事的洗牌、政策的更炫易轍正式開始。

元祐年,註定是新黨的災年。

新年剛過,舊黨對新黨展開了一場報復性的大清洗。那些官復原職的舊黨對蔡確、章惇等新黨發起了圍攻,今天你一本,明天我一本,太皇太后本來對新黨有厭惡心理,加之這些人不停地參奏,便下詔免除了蔡確的宰相之職,貶出了京城。

新黨罷黜,舊黨上位,司馬光被任命為宰相,範純仁為同知樞密院事,蔡確遭貶,並不是舊黨對新黨清洗的結束,更大的清洗運動還在後頭。

司馬光復出,立即爆發出了強大的殺傷力,他不顧年事已高,日以繼夜地忙活,在太皇太后的支持下,先後廢除了保甲法、保馬法、方田均稅法、市易法。超負荷的工作,把司馬光累壞了,躺在病床上,還惦記著青苗法、免役法沒有廢除,並感嘆對左右說:“這些禍害沒有除掉,我死不瞑目啊!”

太皇太后看司馬光身子頂不住,就准許他不用天天上朝,三天進宮一次就可以。但司馬光不敢奉召,說:“我身為宰相,不見天子,怎麼能辦事呢?”太皇太后見司馬光執意上朝,就免去了他行面君跪拜之禮。

當司馬光廢除青苗法的時候,同為舊黨的範純仁發現,廢除青苗法,國家就會重回變法前“國用不足”的老路,他找到司馬光,建議保留。司馬光當時是贊同保留,但沒過幾天,司馬光又變卦了。公開在朝廷上指桑罵槐地說:“哪個奸邪小人,再敢迷惑君王,幹這種不仁不義之事,我與他沒完。”範純仁知道司馬光在罵他,但不敢頂撞。

免疫法是王安石變法中最成功的一項改革,老百姓也很擁護。但司馬光廢除新法,似乎到了著魔的地步,完全不顧新法適用不適用,一概否定。這種不顧現實的亂廢一氣,立即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首先是新黨中的章惇率先發難,他當著太皇太后的面與司馬光吵了一架,說司馬光視國家大事如兒戲,是意氣用事、洩私憤。惹得太皇太后大怒,將章惇貶出京城。廢除免役法,不僅新黨中人反對,就是舊黨中人,意見也不統一。如蘇軾、範純仁等。蘇軾認為廢除“免役法”,恢復“差役法”,是除了一害,又恢復一害。建議循序漸進,範純仁也贊同蘇軾的意見,但未被司馬光采納。

司馬光見自己陣營的同志都反對自己,答應把“差役法”再作完善,但卻不肯罷行。正在這時候,有一個人迎合司馬光的意思,極力贊同推行“差役法”,這個人就是蔡京。

蔡京是一個奸佞小人,蔡確得勢後,他攀附於蔡確;司馬光入相後,又改投司馬光門下。蔡京拍馬屁,讓司馬光很受用,更加堅定了他廢除免役法、改行差役法的決心。於是下令,全國要在五日內廢除免役法。

司馬光明顯是在意氣用事,一項執行了十多年的政策,要在五日內廢除。這哪裡是處理國事,完全是以廢除新法來發洩窩在心底十五年的怨氣,與新黨爭一日之長短,至於社會能不能接受,似乎不是他考慮的事。王安石經營十年的富國強兵之策,被司馬光一年之內清除得一乾二淨,歷史上稱之為“元祐更化”。

當王安石聽說免役法廢除後,不禁失聲道:“這也罷掉了嗎?此法不可罷!此法已經很完善了,司馬君實在太武斷了啊!”看到自己嘔心瀝血倡行的新法被無情踐踏,連病帶氣,於元祐元年四月含恨病逝。

王安石去世後,他倡導的“新學”也被禁止了,新黨一個一個地被攆出了京城。鞠躬盡瘁的司馬光,把新法全部廢除了,軍政大權也回到了新黨手中,鬱積在心頭多年的怨恨,也發洩完了。事情辦完了,這位68歲的老人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九月,司馬光去世,距王安石病逝僅有五個月。兩個人無論是智慧、才華、學問、見識和個人修養,都是中國歷史上的頂尖人物。如果能成為朋友,齊心協力輔佐君王,定會建立不朽的功績。

但兩人治國理念的不同,造成巨人之間的碰撞,最後兩敗俱傷,同歸於盡。這是兩人的悲哀,也是大宋王朝的悲哀。

(2)舊黨分裂。車蓋亭詩案爆發,牽連甚廣

自此,新黨一直被壓制,在政治上已不能起作用,新舊黨爭至此可以說已經完結。雖然新舊黨爭暫告結束,由於司馬光的門生控制著朝中大權,這讓舊黨中其他人很不滿。於是,舊黨就分為洛黨、朔黨、蜀黨。

舊黨之分裂為三派者,可說是舊黨中,治學方法與思想不同所致。

洛黨以程正、嚴侍講為領袖。他們的理念與王安石有點相似,主張徹底改革,在政治上最主要的理論是比較有名的所謂“王霸之辯”。主張以理想來徹底改造現實,因此,洛黨對於司馬光廢除新政,並不完全贊同。

蜀黨以蘇子瞻為領袖,此派以四川及長江流域一帶為活動中心。主張和態度與其他二黨不同,尚權術,主機變。因此意見總是變化中,不易捉摸,他們多談文學,不似洛、朔二黨之嚴肅。

朔黨則以劉摯、梁燾、劉安世等為領袖,羽翼眾多,是正統之北方派。成員基本是司馬光的門生,自然對乃師學說維護備至。

這次新的黨爭是由車蓋亭詩案引起的。蔡確被罷相後,心情也不差,到處遊山玩水。在安州遊車蓋亭時,忽然詩興大發,寫了一首《夏日遊車蓋亭》十首絕句。他的詩文被人逐字逐句作了註釋,被人上報朝廷說蔡確野心不死,譏諷朝廷和太皇太后。

蔡確因莫須有的罪名遭處罰,流放嶺南。舊黨中的人也看不過眼,他們認為打擊新黨,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包括蘇軾、範純仁等在內的舊黨人員請求減輕處罰,但都被太皇太后回絕。流放嶺南,等於就是判了死刑。範純仁對呂大防說:

“嶺南之路長滿荊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開,日後我們恐怕也難免有此下場。

“純仁退謂大防曰:「此路荊棘七八十年矣,奈何開之?吾儕正恐亦不免耳。」”

車蓋亭詩案,是北宋開國以來,以文字打擊政敵面最廣、力度最大的一起文字獄。舊黨利用太皇太后對蔡確等人的不滿,捕風捉影,對整個新黨集團進行了一次斬草除根式的清算。

重新洗牌後的朝廷,爭鬥持續不斷。太皇太后每天聽到的都是爭吵聲,很不耐煩,一怒之下,罷了朔黨劉摯的相位,貶出了京城。太皇太后執政的這些年,最大的成績就是黨爭不斷,大臣也是走馬觀花似的更換,誰都想嘗一嘗大權在握的滋味。

從此,洛黨、朔黨、蜀黨三黨輪流坐莊,朝令夕改,政局混亂不堪,國計民生,早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3)影子皇帝的報復,新黨重新崛起,舊黨被打擊殆盡

元祐八年八月,太皇太后病逝。宋哲宗正式親政,但他對國家的大政方針,並不急於表態。朝中大臣摸不準哲宗在想什麼,就紛紛上表請求哲宗保持“元祐更化”的政策不變,但哲宗一點反應也沒有。

範純仁、韓忠彥等人,也奏請效法仁宗皇帝的政策,哲宗仍然不置可否。蘇軾當了皇帝幾年的老師,對小皇帝知根知底,這些年來,小皇帝不發表意見,不等於沒有意見。現在親政了,接下來到底怎麼做,還真的說不清楚。蘇軾預感到了危機,就請求到地方去了。

範純仁雖然是舊黨,但頭腦清晰,看到蘇軾走了,知道自己正坐在火山口,隨時有粉身碎骨的危險。藉口身體“多疾早衰”,遞上辭呈,請求外任。

其實,群臣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小皇帝對太皇太后和元祐群臣不滿,也不全怪小皇帝。當初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是與小皇帝相對而坐。大臣們向太皇太后彙報工作,一直是背對著小皇帝,而且,彙報完工作後,也不跟小皇帝打招呼,就直接走了。所以,小皇帝永遠只能看到大臣們的背影和屁股,在他們眼裡,只有太皇太后,這段經歷成了哲宗揮之不去的陰影。

不久,新黨中的章惇、呂惠卿被哲宗召入京城,官復原職。哲宗將年號由“元祐”改為“紹聖”。“紹”是繼續的意思,而這裡的“聖”,則是指神宗皇帝,這個年號告訴大家,哲宗要繼承神宗皇帝的變法事業。

一場聲勢浩大的恢復新法的運動,即將開始,歷史上稱此次恢復新法為“紹聖紹述”。

章惇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事將舊黨的主要人物蘇軾、梁燾、呂大防、劉摯統統地貶往嶺南。當年,新黨蔡確被貶往嶺南的時候,範純仁就曾說過,做事不留餘地,恐怕我們這些人要步蔡確的後塵。現在他的擔心果然成真。

章惇為了將舊黨斬盡殺絕,採取了極為嚴厲的措施,把以前舊黨攻擊新黨的奏章全部清理出來,凡是攻擊過新黨的人,全部貶黜、定罪。同時起用了一批新黨,召蔡京為戶部尚書,王安石的女婿蔡卞為國史修撰。

章惇、蔡京驅除了活人,還不忘死人,奏請哲宗剝奪司馬光生前所有的榮譽,掘墓鞭屍。司馬光事舊黨的領袖,想通過鞭屍從精神上摧毀舊黨。

好在哲宗還沒怎麼昏庸,只批准沒收了司馬光的財產,取消子孫的俸祿官銜,拆除了司馬光墳墓上的榮譽牌坊。

哲宗在進行人事調整的時候,還下詔恢復免役法、保甲法,罷十科舉士法,解除王安石“新學”的禁令,命進士專習經義。

舊黨被章惇之流全部驅逐到嶺南,異己也被下放到地方。從此朝中的執政者基本都是一些跳樑小醜、奸佞之輩。元祐諸臣,無論洛黨、蜀黨、朔黨,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就連與人無冤無仇、年邁蒼老的四朝元老文彥博也不放過,降為太子少保,導致92歲的老人受不了打擊,當場就一命嗚呼了。為了報復,章惇完全不顧道義,用各種卑鄙手段打擊舊黨,興起了一番獄災。

章惇、蔡京等人還與宦官勾結,並密結劉婕妤為內援,一手製造了孟皇后冤案。劉婕妤也沒第一時間當上皇后,等到三年之後懷有龍種,才被封為皇后,但皇子才出生兩個月,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太醫也醫不好,夭折了。

就在皇子夭折不久,哲宗也生病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次年正月,突然駕崩了。《曾公遺錄》記載其症狀為“

精液不禁,又多滑洩”,就是說哲宗極度性放縱。

太皇太后執政得時候,哲宗還能被約束。後來哲宗大權在握,再也不受管束,縱慾無度,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折騰。

四,蔡京弄權,建中崇寧之黨爭

端王趙佶是神宗的第十一個兒子,哲宗的弟弟,由於哲宗沒有子嗣,趙佶就坐上了這把龍椅,就是歷史上有名的亡國之君宋徽宗。

開始的時候,宋徽宗還算比較賢明,將章惇、蔡京和蔡卞貶出了京城,恢復孟氏為元祐皇后,從瑤華宮迎回皇宮居住。還為舊黨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蘇軾、劉摯等三十三人恢復官階名譽。向太后見趙佶處理朝政尚屬清明,選賢任能,於是還政於宋徽宗。

宋徽宗是個聰明人,知道窩裡斗的危害性,想謀求一個在新黨和舊黨之間的平衡點,使兩黨和平共處。因此,將年號改為“建中”,意思就是不偏向,新黨舊黨一視同仁。又因“建中”是唐德宗的年號,特在“建中”後面添加“靖國”二字,即為“建中靖國”。

韓彥忠、曾布兩個宰相,一個是舊黨,一個是新黨。要是新舊兩黨能和解,或許,宋朝的命運,可能是另一個結局。然而,歷史沒有假如。

新、舊兩黨,註定要鬥下去,宋朝的內耗,還必須繼續。宋徽宗雖然有調和的想法,但終究調和不成,這就是宋朝的命運,也是宋徽宗的命運。建中靖國的年號只用了一年,宋徽宗便下詔改元“崇寧”,以表示決心“紹述熙寧”。

舊黨上次被壓制多年,現在捲土重來,一心想向新黨復仇、收復失地。舊黨韓彥忠為了打擊新黨曾布,但他權謀之術鬥不過曾布,就想出了一個以暴制暴的方法。曾布靠“紹述”迎合宋徽宗,他乾脆找一個更能“紹述”的人來制服曾布。於是,就舉薦了蔡京,希望用蔡京來排擠曾布。

有意思的是曾布也向宋徽宗舉薦了蔡京,他的意圖是,蔡京主張紹述,是自己的同黨,有他的幫助,一定可以打敗韓忠彥。但這兩人哪知道,蔡京就是他們的掘墓人啊。

蔡京先聯手曾布打敗了韓忠彥,後來又聯合溫益幹掉了曾布,成功地導演了一場聯曾倒韓、卸磨殺驢的好戲,如願以償地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北宋黨爭為何持續百年之久,棟樑之材消耗殆盡,國家也就滅亡了

蔡京畫像

蔡京得勢後,下令禁止元祐法規,恢復王安石的新法。凡是反對者,都被稱之為奸黨,宋徽宗接受蔡京的建議,親筆寫下“黨人碑”,刻石立在皇宮的端禮門,黨人碑列有一百二十人的名字,都是所謂的“奸黨”。

蔡京又自書元祐黨人姓名,頒發到各郡縣,命令各地將這些名字刻在石碑上。長安有個石匠接到這份差事,看過黨人的名字後說:“小人愚昧,不知刻石的意思,但司馬相公是正人君子,現在卻要說是大奸臣,小人實在不懂,不敢刻碑。”

地方官威脅說,如果不刻,就亂棍打死。

石匠說願意刻,但提了個要求,石碑不留刻碑人的名字,地方官同意了。原來,石匠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所刻的石碑,要刻上刻碑人的名字。石匠不想自己遺臭萬年,故有此請。

蔡京等打著紹述新法的旗號,無惡不作,國家形勢一落千丈。各地農民起義不斷,北宋統治危機四伏。

靖康元年(1126年),金軍兵臨城下,宋徽宗受李綱之言,禪讓給太子趙桓,靖康二年(1127年)三月,與欽宗趙桓被金人擄去,北宋滅亡。

五,黨爭產生的原因

(1)官員太多

宋朝實行“中央集權,強幹弱枝”的政策,故中央之發展比地方快而盛,由於發展快,人才需求自然也相應的增加。另一方面,開科取士太多,還加上祖上恩蔭做官的,造成冗官問題。

閒仕太多,彼此為了鞏固地位,只有結黨,互為庇廕。但由於利害相關,排斥貶謫之事乃現,遂產生黨爭。簡單一句話就是,閒人太多,沒事幹,只能通過黨爭讓自己忙下來。

(2)南北差異

宋朝科舉取士之道,以多為勝,南北界限亦十分嚴明。開國以來,朝中官員以北方人為主。後來南方經濟和文化發展迅速,在人才方面也大幅增加,士子金榜題名者不少於北方人。

南方人開始進入政治舞臺的中心,影響力增加,原有北方人在朝中之勢力,為了鞏固自身的利益,唯有聯合壓制南方人。

然而,南方人的勢力逐步侵逼到北方人上面去了,宋真宗時候的王欽若,仁宗時候的晏舒都打破了南方人不為相之先例。南方人既在政治上得勢,定不甘受壓制。於是,南北黨爭上演。

(3)學術性格差異

南北社會風俗和人民性情也有差異,雙方驟然解除,不免因思想態度和言論風格不同而出現爭端。

北方人比較穩重和保守,在治學方面,比較注重章句註疏、探究考證等工作。而南方人不甘為舊學說束縛,不喜章句註疏之學。由於學術不同,從而政策與生活態度也不同,黨爭由此產生。

(4)南北經濟結構不同

中國疆域很大,南北兩方之地形、氣候及物產等均有差異。北方多為大地主階級,南方多為小地主階級,經濟背景不同,政治意向也有所不同。

如王安石變法中的均輸法,對南方各農者有很大幫助;而保甲、保馬之法,皆推行於北方,北方人覺得這是個騷擾,但南方人卻感受不到這點。由此可見,南北經濟不同,產生矛盾自然也多了。

六,黨爭產生的影響及後果

北宋黨爭自仁宗到北宋末年,前後持續百年之久,擾亂朝廷,國家疲於應付,消耗了不少的元氣。

隨著黨爭的進行,性質也變了。由治國理想之爭,慢慢發展到意氣之爭,涉及個人恩怨和打擊迫害,各方再也不是為了國家的命運而爭。國家的骨幹人物和有識之士,都在這上百年的黨爭中,互相殘殺。

最終,留在朝中的都是一些奸佞之輩,政治敗壞,外寇一至,便無可收拾,國家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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