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二戰時期,防空體系並不發達,各國的飛機也沒有夜間偵查的能力,所以一到晚上活躍的,都是轟炸機和傘兵。同盟和軸心兩大對立集團,經常通過飛機夜間互投空投物質和人員。

1940年9月19日夜間,德國間諜烏爾夫・施密特登上一架軍用飛機,飛向英國。當他在劍橋郡和哈福德郡交界地區跳傘時,發現腳下竟然是一個高射炮群。幸好地面上沒有動靜,他想起德國國防軍情報局(阿勃維爾)負責人對他說的話:英國現在亂成一團,也許幾個星期後,第三帝國就要佔領倫敦了。因而暗想,這個飛機場是不是已經被德軍的先遣部隊佔領了?

喝涼水也塞牙縫,施密特這次有點不走運,著陸的時候,降落傘掛在一棵樹上,從樹上下來又扭傷了腳踝骨。施密特只得把降落傘埋藏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附近村莊走去。這時他聽見教堂裡傳來寧靜安詳的鐘聲,心裡感到很踏實。在此之前的3個月裡,德軍每天都要對這一帶進行狂轟濫炸,在空襲的掩護下,許多德國間諜被空投到英國各地,所以他毫無懼怕。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二戰時期夜晚是天空最好的掩護

只是事實並不像德國人想象的那樣,英國人不僅在空戰中很好的保衛了英倫,在民眾的協助下,也捕獲擊斃了許多間諜,其中有一部分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經開始與英國情報部門合作,向德國人提供假情報,幫英國人誘捕德國間諜。此刻,英國軍情五局的特工人員已經布好網等待施密特的到來。當他們發現施密特並準備逮捕的時候,施密特還以為是化了裝的德國間諜來接頭。當他意識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時,感到極為震驚。經過簡短的詢問,他被塞進輛黑色的貨車,送往軍情五局的審訊中心。

在途中,施密特向窗外看去,他發現所經過的地方都是秩序井然,一切都很正常,這時,他開始懷疑他的上司是否欺騙了他。

負責審訊他的是兩名陸軍軍官和犯罪心理學博士哈羅德・迪爾登。博士打算在施密特的身上做一個心理學測試。施密特被帶進去時,博士正在看一本雜誌,只瞥了一眼帶進來的間諜,繼續看他的雜誌。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007就是軍情五處的

審問的第一階段所採取的形式不是提問題,而是彬彬有禮地交談,有時作一點暗示,告訴他,他們是掌握他的情況的。施密特謊稱自己是丹麥人,設法從德國逃出來,可是選錯了降落地點。

審訊者說:“哦,那不可能,加頓·費爾德少校絕不會犯那樣的錯誤!” 施密特愣住了。加頓·費爾德不就是送他來這裡的飛機駕駛員嗎?他心裡雖然吃驚,但仍裝得莫名其妙的樣子,繼續說謊。

審訊者指出:“你說的沒有一句是實話。”儘管如此,他們仍舊態度和藹,很有耐心。他們知道,這一位是個比較頑強的對手,要把他變成一個雙重間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得抓緊

時間,一般來說,派出間諜如果在3天之內沒有跟總部聯繫,那麼總部會認為他是死了或是被俘,因而將他註銷。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圖為老美審訊日本人

迪爾登博士認為,施密特不像他們從前抓住的那些間諜那麼好對付,但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許是獨一無二的,比其他人更有價值。事實正如此。施密特不僅性格堅強,而且受過良好的教育,且有幽默感,因此也具有他人所不及的能力。表面上看,他頗為自傲,但實際上內心已經受挫。他會發火,這是一種情緒低落的表現,同時也是他個性強勢的表現。

這類人對上司不會唯唯諾諾,往往比較主動,所以更有爭取的價值。而他那已稍稍顯露的幽默感,也許是他能被轉變的主要因素。

施密特已經開始意識到他的間諜朋友出賣了他,在開始的兩天裡,他表現得仍是頑固。但當他的假供述被一一戳穿後,他就顯得有些不安了。他逐漸明白,雖然英國人目前對他還是客氣的,不過一旦他們失去了耐心,他面臨的就是處決或絞死,這是戰時的慣例。

英國人對他的確是盡了最大的耐心。對他極其寬容,一句威脅的話都不說,只是偶爾開點友好的玩笑,其實負責審訊的人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網上僅有的一張照片

終於,英國人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施密特願意跟他們合作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對他們確實產生了某種好感。其次是英國人努力讓施密特明白,自己的愛國熱情被希特勒及納粹分子利用了。施密特供出他來英國的目的,在於刺探各個造船中心的維修軍艦的情況。軍情五局讓他首先發一份電報回去。他們派了一名特工和一名無線電專家看著他發報,防止他在電文中做手腳。電報大意是:他已經在哈福德郡的一個農場裡安頓下來,但是急需錢用。電報簡短扼要,而且施密特宣稱電文中使用了他的風格的習慣用語。看起來一切都無懈可擊,很正常。很快,德國回電過來了。他通過了第一步考驗。

軍情五局的負責人給他取了個代號。塔特——這是一位喜劇演員的名字。這樣,德國軍事情報局的施密特就變成了英國情報部門控制的雙重間諜塔特。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就像筆跡一樣,無線電發報手法也是識別的一種方式

但是,軍情五局還不能對塔特充分信任,他們需要時間來證明。同時也對他施行懷柔政策。為了讓塔特有歸屬感,負責塔特小組的負責人羅伯遜上校,甚至把塔特帶到自己家裡,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生活,在鄉村別墅裡過聖誕節等等,象同事、朋友一樣對待塔特。

不久之後,突然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有一個叫卡羅裡的雙重間諜企圖逃跑,這個人是在塔特之前派到英國來,也是一著陸就被捕。由於他的招供,軍情五局才知道塔特到達的準確時間和地點。一天午飯後,他忽然撲向兩個警衛,將他們打倒,偷了一輛摩托向沼澤地逃去,打算在那兒弄條小船逃到德國去。可是摩托車中途壞了,卡羅裡又被抓回來,審問之後,被投入監獄。

不久,又有一個叫歐文斯的雙重間諜到里斯本會見一名德國情報部門的聯絡員,回來之後他的舉動受到懷疑,也被監禁起來。這並不奇怪,按照常理,間諜投降表示願意歸順都是為了求生,一旦獲得較多的自由,不萌生逃跑念頭的確實不多。為此,軍情五局不得不對每一個雙重間諜多加防範。儘管塔特的行為無懈可擊,也不能認為他是絕對可靠的。他們要注意他每一點情緒的變化,並充分地使用這些變化了的情緒。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雙重間諜最大的問題——難以得到信任

塔特帶來的經費不多,為此,羅伯遜上校在讓他發往漢堡的一份電報中加了一項要求:急需經費和一個收發報機的電子管,希望這些東西能由另一個間諜帶來。正好,德國情報部門準備增加在英國的間諜人數。不久,他們派來一個29歲的黨衛軍衝鋒隊大隊長,名叫裡希特,是塔特從前的一個同事。

儘管他英語講得不好,卻自願到英國當間諜。裡希特於1941年5月13日夜間被空投到倫敦附近一片樹林裡,他隨身攜帶的除武器和收發報機之外,還有500英磅和1000美元現款。只是裡希特還沒有落到軍情五局佈下的網中,就被一名警察抓住了,這在當地驚動了不少民眾,間諜身份一公開化就失去了意義,軍情五局的計劃也就泡湯了。裡希特沒有辦法暗地被“轉化”,而是作為間諜送到倫敦受審,同年底在旺茲沃斯監獄被絞死。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黨衛軍雖然臭名昭著,但是裝備還是挺帥的

英國人為了讓德國人相信施密特正自由地活動,軍情五局屬下的雙重間諜委員會為他虛構了一批下屬諜報員。塔特聲稱他在英國已經有了自己的間諜網,向德國情報部門要求提供更多經費。他電報口氣很硬,幾乎是向德國間諜機關發命令,而後不久,果然收到4千英磅。德國情報部門把他當成王牌間諜,有求必應,就這樣陸陸續續一共送來8萬多英磅。這些錢都被用來資助雙重間諜工作了。塔特成了最可信賴的雙重間諜。作為無線電諜報員,他保持了長距離通訊記錄,從1940年10月起,到1945年5月漢堡陷落,他為英國軍情報部門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不僅搞騙來了大筆經費,更主要是用假情報欺騙,其中包括誇大機場被轟炸後的損失程度,讓德國空軍放棄難以保護的目標,去轟炸易於設防的目標。虛構一個軍艦製造計劃,讓德國人相信在印度洋的英國艦隊已增加了3艘航空母艦,慌報新飛機的裝備和產量…塔特在這場戰爭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更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德國始終把他當作他們的王牌間諜,認為他是間諜中的一顆“明珠”。所以在某些描寫二戰期間間諜活動史的早期書籍中,他甚至被形容為德國在英國的傑出間諜。

戰爭未結束前。他就被德國政府授予一級鐵十字勳章。塔特是個丹麥人,為了使他能夠受勳,德國通過無線電報特准他加入了德國國藉。這種一級鐵十字勳章是專門獎給作出卓越貢獻的德國人的。在戰爭還在進行的時候,使用寶貴的無線電通訊時間授勳,這在世界情報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二戰結束後,他在德國人心目中仍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鐵十字勳章其實是一個很大的門類,有多種裝飾,品級完全不同

一直到1945年春天,塔特還發回了關於海上佈雷情況的假情報,得英國軍隊不費一兵一卒,便有效地封鎖了3600平方海里的海域,使得德國潛艇不敢進入這個地區。他告訴德國人,消息來源於一位嘴巴不牢的佈雷艦艦長。

塔特所以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德國國防軍情報局的核心領導層對塔特的絕對信任造成的。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是由海軍上將卡納里斯領導的。它取名阿勃維爾,在帝國保安總局成立之前是德國唯一的情報組織。不同於納粹德國的國家秘密警察(有名的蓋世太保)。卡納里斯海軍上將不允許黨衛軍插手他的情報機構。1944年,卡納里斯海軍上將捲入刺殺希特勒的政變被監禁(後被處決),阿勃維爾被黨衛隊帝國保安總局吞併。

納粹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最大的敗筆——雙重間諜塔特

海軍上將卡納里斯是一個標準的德國國防軍軍人,因參與刺殺希特勒而被處決

納粹德國時期,一共有三個情報機構,德國國防軍情報局、帝國保安總局、東方外軍處。其中德國國防軍情報局是最活躍的情報機構,也是最大的情報機構,在世界各地建立了龐大的間諜網絡,其為德軍的進攻提供了最主要的情報。戰後德國國防軍情報局並沒有象納粹的帝國保安總局一樣被認定為犯罪組織而取締。德國國防軍情報局和東方外軍處的骨幹在聯邦德國重建後,又成為聯邦德國的情報和反間諜機構的核心。

二戰結束後,塔特沒有回德國,作為一個雙重間諜,他不想以英雄的身份返回德國,雖然他相信自己並沒有做錯。但畢竟5年中憑藉德國人對他的信任欺騙了他們。塔特在英國成了家,後經申請獲准居留英國。曾有幾次回德國看望自己的親屬。他住在離倫敦塔幾英里的地方,從事合法的職業,過著隱居的生活。拒絕記者的採訪,不願出名,安安靜靜地度過了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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