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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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10日,胡潤百富榜發佈,這是從1999年來的第21次百富榜,上榜的門檻在20億以上,一共有1727人上榜。

BAT中的馬雲雖然上個月剛退休,不過仍然以2750億稱霸榜首,騰訊的馬化騰以2600億屈居第二,百度的李彥宏今年成為退步最大的企業家,財富縮水多達43%,僅剩650億的財富排隊掉到了第34位。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這個曾經一手創造了百度,並擠身互聯網三巨頭之一的北大才子、留美精英是怎麼了?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李彥宏出生于山西省東部小城陽泉,小時候的李彥宏很調皮,經常被老師抓住寫檢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為了矇混過關,寫完檢查後又繼續我行我素。

李彥宏有三個學霸姐姐,全都考上了大學,三姐李秀玲先考上了北大,後來又在加州大學拿了博士,在加州理工學院拿了博士後學位。

有三個學霸姐姐的影響,李彥宏學習也不差。在陽泉一中讀書時,學校買了幾臺電腦,李彥宏因為學習成績好而有了接觸電腦的機會,並很輕鬆的拿到全市第二名的編程比賽,並被選送至太原參加省級比賽。

按照成功人士的劇本,李彥宏信心滿滿的去太原參賽,應該繼續拿到優異的成績,可事實是這次考試他沒拿到名次。

鬱悶的李彥宏跑去新華書店轉悠,突然發現自己考不過別人的原因:太原的新華書店和計算機有關的書有好幾書架,而自己所在的陽泉市的新華書店和計算機有關的書就有幾本。

李彥宏認為,他考不贏別人並不是因為他不如別人,而是在資源和信息上和別人不對等,

那麼,該如何讓和他一樣的孩子能方便的獲取信息呢?這個問題在他的心裡紮下了根。

李彥宏以理科狀元的成績考入北大,並選擇了信息管理專業。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在大學期間,李彥宏除了專業課,對計算機也很是入迷,快畢業時他想繼續出國深造,申請了20多個學校都被拒了,他不得不申請留校,最後終於成功申請到了去布法羅紐約州立大學的計算機系。

1991年,李彥宏23歲,來到美國的他感到和想像的不一樣。他原以為美國學生又懶又笨還不愛學習,中國人去了個個都是學霸,可是實際情況是他才是學渣。

最大的困難仍然是語言困難,一節課下來因為語言不通,他什麼都聽不懂,再加上他的計算機知識非常低,學習起來是難上加難。

除了學習,生活上也種種不適應,原來在國內的時候家裡條件尚可,至少大部分生活問題從來沒操過心,但是來到美國後原來那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沒有了,不但一切要自食其力,還要努力融入美國式的生活。他申請當學校計算機課的助教,面試的教授和他聊了一會後,問了一個他終生難忘的問題:你們中國有電腦嗎?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學霸總歸是要覺醒的,在讀期間他美國松下公司實習,他把信息檢索運用在工作中,同時還能做研究,並取得了成果。他以碩士在讀的身份將研究成果發表在了權威期刊上,論文的質量相當高,很多博士都未必能達到。

這篇論文讓華爾街的精英向李彥宏伸出了橄欖枝。1994年,李彥宏在華爾街的道瓊斯擔任高級顧問,年薪5.4萬美元。他專門為金融信息設計了一套檢索系統,這套系統到現在仍然被華爾街的各公司使用。

在這期間李彥宏認識了同為學霸的馬東敏,兩人一見鍾情,雙方在沒有婚禮、沒有親朋好友,沒有戒指,甚至沒有婚紗的情況下完成了閃婚。後來百度的競價排名就是出於馬東敏的創意。

美國的互聯網每天會產生15000條信息,而用戶很難在浩瀚的信息流中找到自己想的信息。1997年,李彥宏提交了一份名為“超鏈接分析”的專利,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專利成為現代互聯網最重要的奠基基石,構建成了現代互聯網十大算法之一。

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副主席彼得·弗里曼將李彥宏發明此專利,與伯特·卡恩發明TCP協議,喬布斯開創智能手機新時代,並稱為影響計算機產業的關鍵時刻。四年後谷歌運用的搜索技術和“超鏈接分析”高度相似。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儘管李彥宏的年薪漲到了8萬美元,但技術尖兵的歸屬還是硅谷,李彥宏幹了兩年跳槽到了InfoSeek, 成為核心工程師,他發誓只要在這裡一天,就要保住公司的搜索引擎技術第一的位置。

兩年的時間,李彥宏領導團隊完成了第二代搜索引擎。因此得到了公司的期權股票,當時每股是5美元,一年後就漲到了100美元。

InfoSeek開董事會說,我們已經收錄了互聯網6400萬個網頁,多收錄一倍網頁就會增加多一倍成本,但沒有辦法增加一倍回報,為什麼我們還要繼續收錄網頁?

InfoSeek雖然有領先的技術,但缺乏好的變現手段連續虧損。被迪斯尼收購後,互聯網公司和傳統的娛樂公司整合在一起就會出現問題。在運作上兩者有太多的分歧,迪斯尼從來不會妥協,李彥宏感到沒有希望,再次離開。

1998年,從中國來了一家叫愛特信的公司的創始人來找李彥宏勸他回國加入一起幹事業,被李彥宏拒絕了,回國後創始人把公司改名為搜狐,這個創始人就是張朝陽。

李彥宏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中國已經開始發生鉅變,巨大的機會孕育著無數的互聯網企業和人才。

李彥宏雖然拒絕了張朝陽,但卻在一次機緣下認識了雅虎的楊致遠,楊致遠講起國內的情況,李彥宏這次終於被打動了,回國創業的念頭像野火燎原之勢不可阻擋。

李彥宏找到在硅谷人脈深厚的徐勇,因為當時互聯網處於風口,再加上李彥宏優秀的履歷,徐勇很快就找來了半島基金和明德投資,投資人問了李彥宏一個問題:你認為全世界搜索技術最牛的人是誰?

李彥宏說,張以緯。這是他在infoseek的上司。

投資人剛好認識張以緯,於是出去打給張以緯,問了相同的問題。

張以緯說,李彥宏。

投資人掛了電話,回來當場表示成交。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1999年31歲的李彥宏,帶著120萬美元結束了8年的美漂,回國開始創業。2000年1月3日,在北京的一個賓館裡,李彥宏、徐勇、劉建國、雷鳴、郭眈、王嘯、崔珊珊開始討論未來的百度。劉建國是北大計算機副教授,接到邀請後辭掉鐵飯碗加入進來,其他幾位是發貼招來的實習生。

很快搜索系統就開發出來,但是隻會做技術的李彥宏卻不懂銷售,他們四處跑斷了腿也沒生意。好在半島基金幫著拉了一把,國內一個叫硅谷動力的公司花了8萬美元買了一年的搜索服務。

一切準備妥當,李彥宏和同事圍在電腦上從後臺觀察情況,第一個關鍵詞出來了,有人搜“張朝陽”,第二個關鍵詞也出來了,是“成人圖片”。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百度很快又拿下了搜狐、新浪、騰訊,並在第一年又拿了1000萬美元的第二輪融資。

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進入寒冬,門戶網站個個都勒緊褲腰帶,靠服務大網站的百度也馬上轉入危險期。李彥宏在董事會說,百度必須轉型,以後要做面向個人的搜索服務,否則可能會活不下去。

其他人問,這個業務靠什麼賺錢?

李彥宏說,競價排名。



競價排名像被從瓶子裡放出來的魔鬼,雖然救了百度,但也給百度帶來了無窮的後患。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這個方案引起了非常激烈的爭論,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李彥宏火了,扔了手機罵道:“我他媽的不做了,大家也都別做了,把公司關閉了拉倒!”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

活著比面子更重要,儘管都不同意,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個人業務還是上線了。

李彥宏給個人搜索下了三定律:

1 相關性排名,按照內容裡關鍵詞出現的頻率給出搜索結果。

2 人氣排名,根據用戶對某一內容的感興趣程度給出搜索結果。

3 競價排名,誰給的錢多給出相應的搜索結果。

百度針對個人的網頁www.baidu.com上線並一直延用至今。起初,網站的訪問量渺渺,個人搜索服務還遠未達到被大眾接受的程度,百度嘗試各種努力但都效果不大。不過,隨著後來的一次事件營銷,百度網站一下子火了起來。

2002年3月12日晚上,很多記者接到了百度的電話,讓他們去新浪的搜索引擎看看。記者們試了一下,發現沒了搜索結果,顯示“因新浪欠費,百度暫停對新浪的搜索服務,如需更好的搜索結果,請登錄www.baidu.com。”

記者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紛紛發稿,把此次事件報道成“新浪停機事件”,網名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網站的搜索引擎用的都是百度的服務,www.baidu.com的訪問量開始飆升。

網民不知道的是新浪一直拖欠百度的服務費,百度幾度索要無果後策劃了此事事件,事情的後果是新浪很快交了錢,但之後和谷歌簽了新的合同。

有部分網民也認識到,如果關鍵技術被壟斷,後果是多麼的可怕。

而百度對這一切絲毫不在乎,此後的百度,也如同李彥宏的性格一樣,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

十六大期間,國家整頓互聯網,谷歌退出中國,只剩下百度一家獨大,百度B TO C的業務又增加了百度貼吧、百度音樂、百度圖片、百度新聞等服務,此時的百度站在山頂之上體會到了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2004年,百度計劃上市,李彥宏找來一個人,他是普華永道國際資本部合夥人,著名的華人會計諮詢師王湛生。

王湛生加入百度後不僅讓財務正規化,還在公關,媒體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把剛好性格內斂的李彥宏給解放了出來。有一次開會,王湛生說,一年來,有哪位同事被我批評太多,希望聽到我表揚一下的,請站起來。李彥宏第一個站了起來。

2005年8月5日,百度在納斯達克上市,當日股價從27美元漲至122美元,創下了美國曆史上外國公司上市日股票上漲的最高記錄。李彥宏佔股22.9%,身價超過9億美元。

李彥宏等人激動的全都哭了,他說,百度上市的成功,是中國的光榮,也是每位中國人的驕傲。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百度上市成了最後的成功,此後的百度問題不斷,負面事件纏身。上市後一批老員工開始離職。先是創始人之一,幫李彥宏找來120萬美元回國一起創業,後來堅決反對個人搜索,被踢出董事會的徐勇。然後是不顧所有人反對,扔下體制內鐵飯碗追隨李彥宏,上市時李彥宏含著熱淚第一個打電話過去報告好消息的劉建國。

2008年9月,三鹿奶粉事件爆發,一份公關建議書曝光了建議三鹿奶粉花300萬買百度的服務,控制負面消息。

11月,央視《新聞30分》報道,某網民覺得身體不適,在百度上搜索的信息引導下進入某機構花了1萬多治療費後覺得不對,又到大醫院去檢查,結果發現根本沒病。央視記者假扮客戶和百度談業務,百度的業務員甚至教記者如何用PS的圖片作假過審,使其搜索排在第一位。

負面新聞爆炸性的傳開,百度陷入上市以後的最大危機,股價一天之內下跌了25.2%,市值蒸發了15億美元。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百度面對危機做出的反應是開除了被央視曝光的兩名員工,調整了銷售模式,然後我行我素。

2016年4月12日,21歲的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生魏則西,因為患上“滑膜肉瘤”,在百度上搜索後被引導至武警總隊北京第二醫院治療,花了20多萬元後去世。他並不知道,武警二院將科室承包給了莆田系,莆田系花錢排在了競價排名的第一位。

國家網信辦和國家工商總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對事件調查之後認為:百度競價排名機制存在付費競價權重過高、商業推廣標識不清等問題,影響了搜索結果的公正性和客觀性,容易誤導網民,必須立即整改。

魏則西事件成為2016年的焦點新聞,一時間全國網民都知道了“魏則西”、“競價排名”和“莆田系”這幾個關鍵詞,百度身陷輿論的暴風之中成為眾矢之的。

李彥宏在接受《財經》訪談時說:央視危機更多是我們銷售體系管理上確實有漏洞,後來我們把漏洞堵掉了。這次魏則西事件,銷售體系沒有漏洞,和我們籤合同的是三甲醫院,它是完全合理合法地在做事情。

2010年,互聯網進入了移動互聯時代,微信、淘寶、抖音、快手, 每一個APP都形成了閉環,以搜索為生的百度一時無所適從,百度商城,百度外賣等也沒有成功,百度似乎迷失了方向,被忽視的感覺比指責更可怕,冰冷。

2017年,曾經是微軟負責工程與應用部門的全球執行副總裁陸奇加入了百度,在微軟時陸奇的技術能力、管理能力、人際交往能力非常強,工作時長期每天只睡4個小時,深得鮑爾默的贊同。

陸奇來到了百度擔任總裁兼COO,裁掉了醫療事業部,整合智能駕駛事業群,併成立AI技術平臺體系,將AI發展指導為未來百度的方向,百度喊出“All in AI”的口號。

百度一時間如同再次回到創業之初的激情時代,陸奇加入時的百度市值為610億美元,一年後,市值漲到了1000億,李彥宏也登上了《時代》週刊的封面。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僅僅過了一年半,百度突然宣佈,陸奇因為個人和家庭原因而辭去總裁和COO職位。消息傳出,百度的股價跌了14%,市值蒸發了877億人民幣,陸奇的這次辭職,成為“史上最貴辭職”。

有傳聞陸奇的改革動到了既得利益群體,而被迫出走。百度和陸奇對此保持沉默,沒有作任何聲明。奇怪的是有記者採訪李彥宏時,李彥宏說,我從沒說過“All in AI”。

陸奇的離職毫無疑問對百度是一個重大的損失,但是這還不是結束,2019年,百度再次發生5位高管閃電離職,網民稱此現象為“鐵打的李彥宏,流水的高管”。

百度,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曾經的BAT三巨頭之一的百度如今已經被美團取代,百度早已失去互聯網江湖老大的位置,不斷的在前進的道路跌跌撞撞,不知所措。曾經帶著野火般創業激情的才子李彥宏仍然堅信,自己沒有錯。

賈樟柯說:“當一個社會急匆匆往前趕路的時候,不能因為要往前走,就忽視那個被你撞到的人。”在過去的二十年,中國互聯網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崛起,顛覆一切能夠顛覆的力量,成就了無數人,也撞倒了很多人。

李彥宏後來說:也許我們未來還會出現危機,我們只能說是從每次危機中吸取經驗和教訓,越做越好。說這話的時候,魏則西剛去世不久,李彥宏一個季度砍掉了20億的收入,但是競價排名讓他的身家漲到了800億。

競價排名成為了百度的印鈔機,材料則是一群群用戶的隱私與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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