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而親近的地方,同宗親緣的新疆哈薩克族與哈薩克斯坦人

哈薩克族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草原民族,歷史上有關該民族歷史文化的記載多為口頭傳承,文字性的資料甚少,而草原民族頻繁複雜的遊牧遷徙、融合發展,在中亞政權不斷興衰更替的歷史進程中,具有血緣關係的草原民族氏族或部落聯盟卻牢固地維繫和傳承著它們的遊牧文化。即使到了如今,哈薩克諸多部族或部落聯盟的名稱仍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的年代。同時不少學者研究發現:歷史上哈薩克汗國與我國新疆的哈薩克人是“同宗親緣”關係,歷史上哈薩克汗國的建立、發展與我國西域有密切的關係,今天哈薩克民族中的烏孫、康裡、阿蘭等部落名稱即沿襲於漢朝時,遊牧在中亞的烏孫、康居、奄蔡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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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斯坦如今的三玉茲部落分佈示意圖

哈薩克族主體在中亞、西亞,主要分佈於哈薩克斯坦、中國、 俄羅斯、烏茲別克斯坦、土耳其、蒙古等國。在中國,哈薩克族是新疆第二大少數民族,人口達159.12萬(2015年),也是56個民族組成的中華民族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員。近代湧現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愛國事蹟,如維護民族團結的先鋒達列力汗、維護祖國統一的沙裡福汗、抗美援朝捐獻戰機的巴什拜,還有蘇聯逼債時期,無論嚴寒酷暑奮鬥在可可托海礦坑的哈薩克族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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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轉場中的哈薩克族牧民

目前我國的哈薩克族主要是大玉茲和中玉茲部為主,其中在伊犁河谷遊牧的主要是大玉茲部的克宰、阿勒班兩部落牧民;在塔城遊牧的主要是中玉茲部的克烈、曼畢特、賽布拉特、吐爾圖吾力四部落的牧民;在阿勒泰地區(清朝屬科布多參贊大臣管轄)遊牧的主要是克烈、乃蠻兩部落的牧民;另外在烏魯木齊、奇台、巴里坤、木壘等地也有少數哈薩克牧民。這就是現在新疆哈薩克族的大致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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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帳汗國示意圖:烏茲別克人南下河中地區,分出哈薩克人

在哈薩克斯坦,哈薩克族是其主體民族,佔其總人口的65.5%,是哈薩克族的祖居地,也是哈薩克人建立哈薩克汗國的基本盤。而哈薩克汗國是在15世紀中後期中亞草原的動盪中孕育和形成的。在15世紀前期,一度稱霸中亞的帖木兒帝國在帖木兒去世後陷入內亂而迅速衰落,此時居住在金帳汗國故地、被稱為“烏茲別克人”的各遊牧部族趁機南下。至15世紀下半葉,一部分烏茲別克人佔據了中亞阿姆河和錫爾河之間的綠洲地帶—河中地區,建立了烏茲別克汗國;而另一部分部族在首領克烈汗與賈尼別克汗統領下,離開烏茲別克汗國,東遷蒙兀爾斯坦(錫爾河以北的草原地帶,包括今楚河、巴爾喀什湖流域),建立了哈薩克汗國,成為白帳汗國的繼承者(白帳汗國是金帳汗國的一部分,由拔都的兄弟斡兒答創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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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兒帝國分崩離析後,河中地區由烏茲別克汗國,哈薩克人東遷至楚河—塔拉斯河流域

其實克烈汗與賈尼別克汗帶領的哈薩克人之所以會東遷,是遭到烏茲別克阿布勒海爾汗的追擊所致。據史載:1456年克烈汗與賈尼別克汗在處境極為困難之時,即是向東投奔了“同宗親緣”的蒙兀兒汗國(即東察合臺汗國,二者同屬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分支),蒙兀兒可汗也先不花以優渥的禮遇接待了兩位同宗汗王,並將所屬的蒙兀兒西境的楚河與塔拉斯河流域劃給兩位汗王,領地的確立為哈薩克汗國的建立奠定了最初的基礎。哈薩克汗國在建立的過程中,也得益於東部中國西域“同宗親緣”蒙兀兒人的支持。1462年,蒙兀兒汗國可汗也先不花去世,繼位者篤思忒·馬黑麻(又譯達斯特·穆罕默德)年僅17歲,無法維持政局,汗國內訌,戰亂四起;所屬居住在今七河流域的烏孫、杜拉特、康裡、札剌亦兒等部族紛紛向西遷入“同宗親緣”的克烈汗與賈尼別克汗居住地,移民潮促進了部族的融合發展,進一步增強了兩位汗王的實力。這是哈薩克人與歷史上的中國(西域)建立的第一次直接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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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斃了阿布勒海爾汗後,哈薩克汗國領地推進至錫爾河中游北岸,建突厥斯坦城

哈薩克汗國建立後,又是最先得到了東部“同宗親緣”蒙兀兒兄弟的支持。1468年,當烏茲別克阿布勒海爾汗向克烈汗和賈尼別克汗在楚河流域發動進攻時,蒙兀兒人出兵與哈薩克的兩位汗王聯手抵抗,並在一次反擊中擊斃了阿布勒海爾汗,哈薩克汗國的領地一直推進到錫爾河北岸的卡拉套山南麓,並修築突厥斯坦城,由此奠定了早期哈薩克汗國的疆土範圍,鞏固了新生哈薩克汗國的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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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汗國強盛時的疆域圖以及周邊形勢圖

哈薩克諸部在政治上獲得獨立,再加上所遊牧的巴爾喀什湖流域算是整個中亞最好的水草地,所以實力迅速增長,汗國領土也不斷擴大。至15世紀末,哈薩克汗國擁有欽察草原(今鹹海至烏克蘭以北)和中亞的突厥斯坦(今錫爾河以北及毗連的東部地區)、玉龍赤傑(阿姆河下游至鹹海)等地。而到了16世紀20年代哈薩克汗國的領地,南面包括錫爾河流域,東南部包括七河地區,東北部包括巴爾喀什湖東部,西部包括玉邪克河流域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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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汗國與蒙兀兒汗國實行聯姻後,國勢更強

16世紀初,開國可汗賈尼別克的兒子哈斯木成為哈薩克的汗王,哈薩克汗國與蒙兀兒汗國實行了聯姻,哈斯木汗娶了蒙兀兒可汗羽努斯的女兒為妻,雙方的“同宗親緣”關係更加親密無間。當蒙兀兒汗國遇到外族入侵時,哈斯木汗毫不猶豫地出兵相助。1513年,年逾花甲的哈斯木汗在自己位於楚河附近的駐地盛情接待了自己的外甥、蒙兀兒的賽德汗。在歡迎儀式上,哈斯木汗以草原哈薩克人固有的豪爽與直率向賽德汗敬言:“我們都是沙漠中的人,這裡既沒有財富,也談不上禮節,我們最值錢的財產就是馬匹。”隨後向賽德汗贈送了一匹心愛的、“價值比整個畜群還大的”寶馬良驥。兩位汗王一起在草原上歡聚了20多天。哈斯木汗統治時期,哈薩克汗國政治穩定,國勢強盛。《哈斯木汗法典》成為哈薩克汗國的第一部國家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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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汗國三大玉茲部的分佈示意圖

哈斯木汗去世後的1698—1718年,汗國陷入割據的局面,並且按照部落譜系劃分為三個玉茲。其中大玉茲部又被稱為大帳,主要分佈在七河地區,今巴爾喀什湖流域的五河加上以南的楚河、塔拉斯河流域;中玉茲部稱中帳,主要分佈在大玉茲以北的哈薩克丘陵地區,冬季牧場在託博爾河、伊希姆河、努臘河、薩雷蘇諸河流域,而夏季牧場卻主要在錫爾河中游及卡拉套山一帶;小玉茲又稱小帳,領地是裡海—鹹海沿岸低地地區,包括今哈薩克斯坦的曼吉斯套州、阿特勞州、西哈薩克斯坦州、阿克託別州和克孜勒奧爾達州的西半部,其冬季牧場位於伊列克河、烏拉爾河一帶,夏季則遷往阿克託別地區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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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可汗譜系與蒙兀兒可汗譜系均出自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分支

哈薩克汗國發展的軌跡,決定了哈薩克人與其東方近鄰有著近乎天然的親緣關係。一是構成哈薩克人的各部族或部落聯盟最初大多源自於歷史不同時期北方或西北方草原的遊牧民族;二是歷史上哈薩克人的可汗譜系與西域蒙兀兒人的可汗譜系均出自中國北方蒙古草原的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分支,具有“同宗親緣”關係;三是兩者的語言互通,哈薩克語與歷史上中國西域諸多民族的語言同屬於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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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克族是橫跨中哈兩國的跨境民族,依然保持著遊牧文化

故而哈薩克族作為一個主要分佈在哈薩克斯坦、中國的跨境民族,從哈薩克汗國建立始伊,就天然的與中國西域的草原部落存在“同宗親緣”關係,而在後續的歷史進程中,又逐漸深化成了“和親聯盟”,最後在清朝時最終建立“鬆散宗藩關係”,表現了今日的新疆的哈薩克族與境外哈薩克斯坦的哈薩克族實乃是“同源異流”,雙方共享跨界的歷史文化。

備註:下期《哈薩克與準噶爾從攻伐到和親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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