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是類似的，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缸哥之所以想起這句話，因為看到知豆被拍賣、重慶力撐力帆汽車不破產的新聞。
缸哥對這兩家企業並不陌生，2015年就試駕過知豆D1，也參加過力帆的新車上市。兩家中低端自主品牌，雖然在設計、技術等方面不是最強的，但在市場中有一定知名度，在一眾自主品牌裡，也叫得上名字。
2015年款知豆D1
當時新能源汽車熱潮剛起，純電動車市場幾乎被微小型車佔據，在政策紅利之下，知豆幾乎在毫無對手的情況下，佔領了國內半壁市場，人稱“佔號神器”。
而力帆呢？缸哥身處的廣州雖然不是力帆主戰場，但與MINI酷似的力帆330、小車力帆630仍出沒在街頭巷尾。曾經打過力帆320的Uber，滿座5人之後，那小車好像加速不去了，空調吹出來的風也不冷了，是至今坐過最難受的網約車。
力帆320
但事隔4年不到，以後可能連罵這兩家的機會也沒有了，壓垮他們的可能有共同的原因——新能源補貼退坡。
這篇文章裡，我們先看看知豆。
知豆拍賣 “準生證”乏人問津
擁有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的蘭州知豆汽車將於11月24日被法院處置拍賣。
根據阿里司法拍賣平臺的預拍賣項目顯示，蘭州知豆的100%股權被浙江省寧波市中級法院處置拍賣，起拍價為1.38億元，評估價為1.97億元，保證金為2500萬元，加價幅度為10萬元。
據瞭解，此次被拍賣的蘭州知豆100%股權包括土地、房產和整車生產線等資產。而在一眾資產裡，最值錢、最受關注的資產是蘭州知豆的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
雖然起拍價不高，但此次法院公佈的評估報告及說明同時顯示，截至2019年6月底，蘭州知豆營業收入為2005.37萬元，淨利潤為-1.11億元；總資產為19.02億元，淨資產為6482.3萬元，其中現金只有116萬元；總負債為18.38億元，其中應付賬款7.3億元，應付職工薪酬1149.8萬元。
同時，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為此次拍賣標明“瑕疵”：公司仍在經營，但資產會有一定變動。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想把蘭州知豆收入囊中，也要把知豆的總負債等一併限制條件接受，如要繼續在蘭州新區進行新能源車的生產，投入的所有資金必須用於蘭州新區的項目，並且要保持產能。
但似乎市場對蘭州知豆的公開拍賣不太感冒，截止目前，尚無人提交保證金報名出價，只有170人對該拍賣項目設置了“信息提醒”。裡面雖然有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但市場對其青睞度已不復當年。
零跑汽車副總裁趙剛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直言，這起拍賣背後要揹負的債務太貴了，“以後資質越來越不值錢，還有誰會買”。全國乘用車市場信心聯席會副秘書長崔東樹也提到，蘭州知豆以此價格拍賣，算是寒冬期的打折。縱使造車資質有市場，但“準生證”的含金量確實在下降，投資泡沫降溫。
微小電動車的“騙補疑雲”
無論此次拍賣成不成，知豆這純電動微型小車，已經很難走下去了。雖然拍賣信息顯示，知豆是正常運營狀態，但今年前三季度累計僅為2095輛銷量，同比暴跌84.5%的大幅度敗退，似乎註定了知豆的敗局已定。
翻查知豆的銷量，我們看到2015年-2017年是該品牌最順風順水的光景，年銷量分別為2.53、2.4和4.3萬輛。2017年更是知豆的高光時刻，中國純電動乘用車銷量近44.9萬輛，其中微型電動車銷量為27.7萬輛，佔比高達62%，知豆以年銷售4.3萬輛，在國內電動乘用車銷量排行榜中位居第2位。同時知豆也在2017年拿到B輪融資，估值一度高達80億元，而2017年全球新能源汽車銷售榜中，知豆D2更是闖進了第六位。
回顧2015年-2017年國內對新能源汽車的補貼政策，不難發現知豆銷量的直線上升的原因，是受惠於尚在紅利期的補貼政策。
知豆成交指導價=市場指導價-（國補+地補+廠補），而知豆D1、D2、D2S的實際終端銷售價格在4萬-6萬，補貼前售價達到8-12萬。
2018年款知豆D3
2015-2017年期間，知豆年度改款車的技術指標也一直緊跟補貼政策走：比如2015年新能源汽車補貼要求續航里程80公里和最高時速80公里以上，而這年發佈的知豆D1、D2剛好過線，到了2016年，新能源補貼政策從“雙80”提升到“雙100”，而年度改款的D2S最高時速提到100公里，確保知豆小車都能拿到補貼。
有人曾推敲過這兩座小車的生存法則，發現知豆每銷售一輛車，來自地方政府和國家的補貼，就已超過了車輛售價（補貼前）的50%。如果以平均每賣出一輛車有5萬元的補貼計算，知豆在2017年底前總銷量約10萬輛，至少可以拿到50億元的政府補貼。
但知豆成也補貼，敗也補貼。
2018年6月以後，國家新能源車補貼門檻大大提升，150公里以下電動汽車不再享受補貼，意味著續航100公里的知豆D2不能再享受國家的補貼，只能拿到1-2萬的地方補貼，誰願意掏6-10萬的價格，買一輛續航只有100公里的兩座小車呢？所以知豆這一年累計銷量才1.53萬輛，同比暴跌63.9%，在9月、10月份銷量更只有個位數。
2018年款知豆D3內飾
更為要命的是，政府補貼是延後2-3年發放的，知豆還沒挺住政策的發放，資金鍊就開始斷裂了，斷崖式的銷量直接打擊知豆品牌全國的運營，在北京、寧海等多地的研發中心，裁員、關閉地方總部等新聞時有所聞，市場反應知豆沒錢了。
微小型電動車需求收窄
缸哥在上文也提到，知豆是市場上最早一批微型純電動車，在2015年時靠政策的紅利野蠻生長起來，在2018年補貼大退坡的時候，又被迅速湮滅。
這是很多人歸結知豆頹敗的主因，但真相確實如此嗎？
上文也提及，2017年中國純電動乘用車銷量近44.9萬輛，其中微型電動車銷量為27.7萬輛，佔比高達62%。而補貼大退坡後的2018年，微型電動車佔純電動乘用車的比例已降低至44.32%，這意味著政府補貼、地方保護、低廉的使用成本…不再是市場考慮選購新能源車的唯一因素，消費者已經從盲目購買“佔號神器”轉向購買新能源家用車轉變，消費觀念更趨於成熟。崔東樹也曾指出這現象是市場正常化的表現，他表示“過去微型電動汽車所佔的產銷比例過高，現在的結構更趨於合理， 銷量下降才是市場迴歸發展的表現。”
這也很好解析了即使在2018年6月退坡後，知豆推出了續航255公里的D2樂享版，仍可享受國家3.5萬元的補貼標準，但銷量也不能再一次火起來的事實。單一隻靠微小型電動車生存的知豆吃了個大跟頭，有媒體曾報道知豆將要開發5座小型SUV的消息，但還沒上市量產，知豆就因短缺資金陷入困境。
知豆們的悲哀
知豆創始人鮑文光曾用20字總結知豆的前半生：“無知、認知、焦急、出口、迴歸、黑戶、小三、二婚、自主資質”。
成立於2006年7月的蘭州知豆，直到2017年3月，知豆才拿到發改委批覆的年產4萬輛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中間的十幾年間，知豆藉助了眾泰、吉利的生產資質，過程十分艱辛。
縱使有生產資質，仍逃不過被市場洗牌的局面，除了市場從“佔號神器”到實際家用小車觀念的轉變，知豆技術落後、質量問題頻發、產品更新換代不及時是制約其發展的核心原因。在知豆賣得最好的年代，因電瓶故障趴窩半路的新聞就時有所聞，“特別容易壞，後期維護成本也高”成了不少用過的人對其印象。隨著比亞迪、奇瑞、北汽新能源等企業推出更實用的2座/5座微型純電動車，加上2018年推出知豆D3虛高的售價（補貼後為8.98萬和10.98萬），知豆能活下去才是奇蹟。
北汽LITE
知豆最後一次對外發布品牌的重大規劃，是在今年的1月21日，當時知豆在南京啟動了“年產20萬輛新能源汽車製造基地”的項目簽約儀式，涵蓋新能源轎車和SUV，預計總投資額高達120億元。但就正如新勢力造車會在年初訂立量產交付10萬輛的目標，現在看來立過的flag就如雪落無痕一樣，消散於文字之中。
但知豆的悲劇不僅只是知豆一家的，缸哥在文章開篇提到的力帆，目前也在水深火熱中，其中高負債成為市場擔憂力帆的最主要方面，重慶各地方銀行對力帆股份授信總額度為125.66億元，但目前已使用121.16億元，力帆在破產的邊緣遊走。而在緊要關頭，重慶市出手相助，地方政府召集金融辦及相關銀行機構債權人等，幫助力帆汽車組織成立了債委會，要求各銀行“不抽貸、不壓貸、不斷貸”。
最近央視財經到重慶力帆工廠探訪，發現生產現象停滯、拖欠員工工資的現象，力帆的掙扎求生，成為了今年重慶乃至中國汽車製造業的縮影。
歸根結底，力帆汽車的困境，也是技術落後和新能源計劃上的失誤所導致。鑑於篇幅較長，缸哥將另文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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