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紀》作者來南京聊敦煌,葉舟:敦煌一定不等於莫高窟

(揚子晚報/揚眼記者 蔡震)第二屆中國江蘇·揚子江作家周各項活動正在進行中。11月11日晚,魯迅文學獎得主葉舟做客先鋒書店五臺山總店與南京讀者見面,分享這部百萬字鉅著創作背後的文本故事和創作歷程,並與作家李修文,評論家何平圍繞“長歌高踏,躍馬邊疆——從《敦煌本紀》說起”進行了對談。

《敦煌本纪》作者来南京聊敦煌,叶舟:敦煌一定不等于莫高窟

葉舟在新書分享會上。蔡震/攝

敦煌一定不等於莫高窟

“現在很多內地的人都有一個簡單的誤區,說敦煌等於莫高窟,他們覺得敦煌可能就是一些文化遺址,崖壁上刻了很多壁畫,飛天娘娘前面有幾個佛爺,參觀一下就OK了。敦煌是一個巨大的文化概念,籠罩了整個河西走廊。敦煌其實就是整個河西走廊的首都,是打通內地與西域的一個重要的信息碼頭。敦煌一定不等於莫高窟。”葉舟從大西北開始聊起,他說,復旦大學著名教授賈植芳先生說過一句話,不懂中國的西部就不懂中國。“賈先生去世之後把他所有書、手稿留給了他的學生陳思和先生,說在西部找一個學院把這些捐出去,陳老師找到了河西學院,學院為此建了一座賈植芳紀念館。很多作家被邀請講課,我也去過,我對他這句話深表贊同。”

葉舟說他長期生活在西部,生活在河西走廊,敦煌去過無數次。他和李修文也有過一次甘青之行,長途奔襲幾千公里,在河西走廊上迎送晨昏,在莫高窟下敬謁常書鴻先生,在玉門關、陽關背誦李白和王昌齡。葉舟表示,作為寫作者,他們兩人都有一片自己內心的疆土,有一片自己內心文字的版圖,“我們都在慢慢的豐富自己的寫作,在失敗、痛苦、抬頭掙扎當中一次一次修改自己內心的這塊版圖,修改自己的那張詞彙表。”這次遠行在某種程度上成就了李修文的代表作《山河袈裟》。

在李修文看來,《敦煌本紀》是一本大書,“每個人都可以進入,找到一條自己在今天這個時代安妥心靈的辦法,這部作品既嚴絲合縫又有一種混沌莊重的力量。”他認為,《敦煌本紀》融入了現代精神,同時又在召喚一種我們久違了的某種中原意義的文學氣象。”

《敦煌本纪》作者来南京聊敦煌,叶舟:敦煌一定不等于莫高窟

何平、葉舟、李修文對話。蔡震/攝

《敦煌本紀》醞釀長達16年

《敦煌本紀》的醞釀長達16年,葉舟的實地踏勘足有十幾次,資料的準備和消化也經歷了相當長的時間,箇中滋味,難以言表。對敦煌的迷戀,葉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只要一看見‘敦煌’二字,我甚至會有一種觸電般的反應。”從19歲寫下第一首關於敦煌的詩開始,葉舟就陸續寫出了《大敦煌》《敦煌詩經》《藍色的敦煌》《敦煌卷軸》《敦煌短歌》等篇章。

《敦煌本紀》是葉舟的首部長篇小說,也是國內首部以小說筆法為敦煌立傳的長篇鉅製,皇皇上百萬字,講述了一個發生在清末民初河西一線四郡兩關的故事,一個關於少年與青春的故事,一個飛沙走石、席捲邊疆的故事,一個用文學的手法為西部“除鏽”、為生民萬物開窟立像的故事。這部作品於2018年由譯林出版社出版發行,2019年8月獲得第十屆茅盾文學獎提名獎。這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它標誌著對敦煌作為文學形象的書寫趨於成熟。

“有一種永恆的寫作是青春寫作,年輕時飛揚澄澈,年老時穩健凌厲,不變的是精神氣質,我願意永遠是青春寫作,永遠是赤子。”葉舟在小說中發明了一座全新而勁拔的敦煌,“我對敦煌一直充滿了少年初戀般的情意,地理敦煌僅僅是一個故事的發生地,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在於少年中國。”在葉舟看來,河西走廊是絲綢之路最燦爛的一段,所謂中國概念的性質、中國疆土的性質,在西北完全是由河西走廊支撐起來的,沒有它,整個西部是坍塌的。“我想中國文化一定有它最原初的精神性的東西,那種韌性、少年時代的可愛,不在都市,一定在邊疆,它是原生態的,是野蠻的,是赤裸裸放在天地之間的。我想我的使命就是重新發現邊疆,那些美,那些少年的奔跑,少年的義無反顧。”

《敦煌本纪》作者来南京聊敦煌,叶舟:敦煌一定不等于莫高窟

分享會現場。蔡震/攝

對當代貧瘠小說的一次輸血

有讀者曾將《敦煌本紀》比作“河西走廊的《白鹿原》”,評論家何平認為,這兩部作品在敘事上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文化氣質、精神、腔調完全不一樣,“《白鹿原》寫的是在成熟期,民族性中某種隱秘、晦暗、臃腫的部分,而《敦煌本紀》寫的是少年中國氣,那是一個曠野上面有眾神居住的地方,從某種程度來講是我們現代人內心最為匱乏的,或者從文化方位上來講東方最為匱乏的。”

何平用“對當代貧瘠小說的一次輸血”來定義《敦煌本紀》的氣質,“無論文學創作還是中國文化的格局,都需要這種飛沙走石的少年氣象。用‘截肢’和‘輸血’的比喻來說,就是把精神上萎靡的腐肉截掉,找回剛猛而壯美、古老而強悍,充滿文明的方剛與野性的血液。”

何平認為,我們讀一本書關鍵在於找到作家的“調子”,“如果這個調不找到,可以想見,一部109萬字的長篇小說裡沒有這樣的少年中國氣度灌注進去,會是多漫長的行旅。閱讀《敦煌本紀》,能為讀者帶來某種元氣,為中國當代文學帶來西部的維度,中國當下的文學,是需要‘西天取經’的。”

《敦煌本纪》作者来南京聊敦煌,叶舟:敦煌一定不等于莫高窟

《敦煌本紀》葉舟 著 譯林出版那社

建議讀者一定要去敦煌看看

談到創作過程,葉舟說,寫這部作品對他來講是一次巨大的挑戰,也是面臨到的一次巨大的困惑,“像祁連山橫在那裡,中間幾度差點放棄,但是我相信敦煌冥冥當中成全了我,它知道我在給它寫一本供詞。”

為了正大光明的去寫,也為了那顆狂野之心,葉舟把自己的詞彙表天翻地覆重新篩選了一遍,“別的不說,我從第一個字開始到最後一個字,有些熟詞我是根本不用的,我自己的熟詞用慣的熟詞可能一滑就過去了,但我堅決不用,成語我也堅決不用。”

葉舟說,“其實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團鐵跡,《敦煌本紀》就是想把——天下、少年、血湧、擔當、正義、溫情——這幾個古老的詞彙試圖擦亮而已。”

敦煌啟發了葉舟,也成就了葉舟。葉舟說敦煌的天空有兩根脊樑,“一根脊樑就是絲綢之路,另外一根脊樑就是祁連山,他像一個思想的脊椎一樣,把整個路立體起來,站起來,所以我有一首詩叫《思想的天山》。”

葉舟建議在場的讀者有空一定要去敦煌看看,“尤其在這個季節去敦煌,去莫高窟,真的會改變你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為什麼現在去最好?葉舟解釋說,“因為現在遊客很稀少,千萬不要夏天去,夏天去了,你們一張床也登記不了,根本買不到去莫高窟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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