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鹿三,《白鹿原》中不可忽视的角色

陈忠实先生在《白鹿原》的扉页,引用的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的话说:“小说就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这是我们阅读《白鹿原》时的一把钥匙。

《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陈忠实先生在书中塑造的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些人物是要反映某个时期国人的精神风貌的。

鹿三,是《白鹿原》小说中,底层劳动者的形象代表。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华老栓,就是早20年的鹿三,这些人物形象,共同反映了清朝末年到民国时期中国底层老百姓的精神风貌。

底层劳动者的共同特点就是勤劳淳朴,但是同时也受到传统文化中封建思想和礼教的毒害,思想保守,精神麻木愚昧,人生统一表现为悲剧。

可是,鹿三毕竟比闰土和华老栓们晚了20年,与闰土、华老栓们一直在愚昧中“善终”的结局不同,鹿三却不得善终,在精神崩溃中死去。分析鹿三精神崩溃的秘密,对于我们了解书中要反映的思想,意义重大。

《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田小娥临死前的呼唤,唤醒了鹿三的人性

鹿三精神崩溃,直接的原因是杀死自己的儿媳妇田小娥之前,田小娥的一句真诚呼唤。

《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以鹿三的角度看来,田小娥就是一个标准的荡妇和害人精,他眼见着黑娃和田孝文这两个原本的好青年毁在田小娥的手中。因此,鹿三心中升起的一股为民除害的豪情。在一个月黑的晚上,他来到田小娥住的那口破窑洞里,他抱着“去杀一个婊子去除一个祸害”的豪气,用准备好的梭镖刺死了田小娥。

田小娥死到临头之前并无察觉。虽然她和黑娃到白鹿村不久,就被鹿三赶出家门,住在村外的一口破窑洞里,但是纯朴善良的小娥却对此没有怨言,在她的心中,鹿三也是自己的父亲。这些都是鹿三没有想到的。

鹿三叫开了小娥住的破窑洞的门,在小娥慌乱上炕的时候,用梭镖刺向小娥,吃惊的小娥回过头,用纯净的凄怆的眼神看向鹿三,并且还叫到:“啊…… 大啊…… ”

小娥的这一声“大啊 ”和看向鹿三的那双纯朴凄怆的眼神,触动了鹿三埋藏在心底的人的本性。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在之前的鹿三对小娥的态度行为上,却丢失了人的起码的同情心。仅仅是因为小娥曾经给别人做过小妾,他就坚决反对自己的儿子和小娥在一起,把他们逐出家门,没有想到他们的死活。小娥的一声“大啊(关中方言,爸爸的意思)”的呼唤,把藏在鹿三心底的人性唤醒了。

《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复苏的人性和思想中根深蒂固的封建宗法思想的矛盾,让鹿三的精神崩溃了

鹿三在果断的一刀杀死了弱小无助的小娥之前,他思想里一直认为这是正义的行为,是他“一生中的第二件大事”,这种思想是封建宗法制度对他的思想的长期浸淫的结果。但是,当他完成了这个“人人称快的壮举”后,却陷入了忧郁之中,不管在什么时候,小娥临死时那句“啊......大啊......”总会突然干扰他,最终使他发疯。这是鹿三人性被唤醒的表现。而这时,小娥“通串”到他身上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到了白鹿村惹了谁了?我没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没偷扯旁人一把麦秸柴禾,没骂过一个长辈,也没有搡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我不好,我不干净,......大呀,你好狠心......”

“通串”就是鬼魂附身的意思。这样一个情节安排,使得小说具有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其实透过魔幻的外衣,这段话真实的显示了鹿三在杀死小娥后的深层的意识活动,是他行凶后人性复苏之后经常思考的。我们可以以此来推断,鹿三虽然受白嘉轩影响把礼仪廉耻作为人生信条,自然而然把小娥认定是“婊子”、“烂货”,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也对封建礼教产生质疑。他的思考反映了人性觉醒过程中呈现的迷茫状态。这种迷茫状态,在小说中,以鹿三精神崩溃的疯癫状态表现了出来。

《白鹿原》之鹿三:精神崩溃背后的秘密

鹿三精神崩溃的意义

作者安排鹿三以精神崩溃落幕人生,反映了底层劳动者,对传统的封建礼教思想的怀疑。小说中这样的情节就很好理解了:

受到小娥“通串”的鹿三,变成小娥的化身,控诉社会对自己的不公。而且还通过鹿三的口,宣布自己给白鹿原上降下瘟疫,来发泄自己的冤屈。这是一种“窦娥”式的反抗。但是随着白嘉轩带人把镇压小娥的“镇邪塔”修好,小娥不“闹腾”了,鹿三不疯癫了,但鹿三的精神也不复存在,在寂寞中死去。

族长白嘉轩是封建礼教传统思想的化身,他建塔镇压小娥化身的许多小飞蛾,意寓着传统封建思想对反抗意识的打压,而鹿三的落寞反映了刚刚苏醒的萌芽被礼教又压制的无奈。所以鹿三在塔修好之后,“疯癫”的病被治好了,但是精神却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一切听从族长白嘉轩的鹿三,为了维护族长的尊严,杀了“祸害”白孝文的田小娥。可是一个所谓的“荡妇”临死之前的一声真诚的呼叫,竟然唤醒鹿三埋藏在心底的人性,可见,越是底层劳动者,越容易反叛封建教义的一切。

鹿三的疯癫,预示着底层劳动者对封建礼教的怀疑,也预示着,鹿三的死亡,预示着反封建礼教任务的艰难和持久。鹿三精神崩溃的背后,是破除封建宗法制度的艰难。

只到今天,拔出人们思想里的封建宗法糟粕,仍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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